《云起雷鸣之探清水河》墨默君

23、笑傲看江湖

　　“小六哥哥为何要抛弃它？是嫌弃它了么？”
　　经她这么一问，佟小六在一阵错愕后随即反应过来，笑言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本就一身高洁而来，傲然立世，就算消失于世间，也该不去惹尘埃，落入溪流，归身大海，岂不悠哉！洒脱兮！”
　　“哦！”大莲本身听不懂佟小六所言之意，可只要是佟小六说的，她就会觉得很有道理。
　　大莲摸了摸空空落落的头发丝，余香残留，亦是花去留空，就像她的心，此刻亦有些空空落落的。
　　“丫头，下次遇到危险记得躲到小六哥哥的身后，小六哥哥保护你。”他心疼大莲，凡事只能靠自己，一个姑娘家，愣生活得像个男人。
　　大莲一震，莫不是刚才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凶，很丑，吓坏了小六哥哥，所以小六哥哥不喜欢她了？
　　大莲伤怀的转身看向佟小六，却见他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周身全是温柔的气息，感染着大莲立刻开心得笑了起来。
　　“我只是想保护小六哥哥。”
　　“丫头，小六哥哥是一个男人，可以保护自己的。”
　　“可她们都是女子，不是说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么，小六哥哥一介谦谦公子，如何会与一女子过分争吵，必然是要吃亏的。”
　　“那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差点就把你给搭进去了，还差点连累了戏园子。”
　　“小六哥哥是在怪我么？”大莲觉得委屈，可她却不怪佟小六“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在她眼里，她的小六哥哥永远是对的，“对不起，是我鲁莽了，差点连累小六哥哥，差点连累戏园子，差点连累班主。”
　　“我哪有怪你。”佟小六宠溺的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小脑瓜里整天想什么呢？怎么一见到小六哥哥就迷迷糊糊的？刚才不是有条不紊的跟黎大小姐斗法吗，怎么这会子连我关心你的话都听不出来啦！”
　　“哎呀～”大莲故作吃痛摸着被戳的脑袋娇嗔道：“小六哥哥坏死了，人家本来见到小六哥哥脑子就不好使，再这么戳来戳去的可不就更坏了嘛！”
　　好，以后小六哥哥再也不戳你的脑袋了，本来就傻乎乎的，再给戳成小呆瓜，那小六哥哥这辈子可就惨了。”佟小六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像一个爱宠人士温柔以待的抚摸着他的宠物。
　　大莲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想着能赖着他一辈子是是怎样幸福的一件事。
　　“咋么啦？又想什么呢？”见大莲又在痴痴的笑着一个人出神，佟小六俯身直视着他轻声问到。
　　“没有没有，”大莲突然被人识破心思一样的惊慌摆手，然而又很不争气的什么也瞒不住佟小六，“我只是在想与小六哥哥在一起一辈子会是什么样？从晨曦，到日暮；从花开，到花落；从春来，到冬去；从青丝，到白发……”
　　她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心驰神往着，仿佛她所期盼的，指日可待。
　　“傻丫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是啊！”大莲本能的回答，抬起头，恰好对上佟小六的眼睛，神情复杂，大莲看不懂他所思所想，更加不知道他是排斥还是静随其变。
　　良久不见佟小六有反应，大莲彻底醒味过来，“大家不是也都喜欢小六哥哥吗……”
　　笑容僵硬得好像抹上一层树胶，干涸得扯着脸皮子好生疼，“那个，我头发散了，我先回去梳理整齐……小六哥哥再见。”
　　转过身的瞬间，大莲重重呼出一口气嘴唇紧抿嘴唇使劲向后咧开，抬头看向天空，心中暗暗发誓，“小六哥哥，我一定会努力让你看到我的好，爱上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爱我，那是你的事，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不够优秀，不过，六嫂未定，我依然会继续努力的。
　　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住，将她慌乱着脚步带回，错愕的看着身后的他。
　　佟小六并未多言，而是深情款款的捋了捋她的头发，确实有些凌乱，整理了一方，终于收回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素色布袋，拉开拉绳，拿出一个象牙色锦盒，轻轻打开，露出里面躺着的一支银簪。
　　大莲仔细的看着那支银簪，做工与众不同，簪尾不是金，不是银，不是玉，却很是精巧漂亮。
　　“这是我与师父在外远游的时候偶然间遇到的，这簪尾名唤琥珀，虽然不是纯天然的，倒是是我亲手做的，外面这透明晶亮的，听那里人称之为琉璃，中间的是我亲自选材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朵小巧精致的，
　　经过当地师傅的指点，这才好容易做出这样一支簪子来，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支。”
　　大莲还未来得及仔细看清楚，又听得佟小六这一番介绍，心里像是百爪挠心一样像仔细欣赏一番，可下一刻，佟小六已经将琥珀簪花带在她的头上，还细心的为她整理好头发。
　　“小六哥哥，你……”大莲娇羞轻唤一声。
　　“嗯！不错，果然很配你。”佟小六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景儿，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过几日我要出远门一趟。”佟小六似有似无的说道。
　　“啊～为什么呀？”只要听说佟小六要离开大莲就心神慌乱，每一次他的离开都远比他预定的时日要多，这一次，又会是多久？
　　“大师姐同我一样都是孤儿，一直以来都将我与师父当做自家人，近日大师姐家的孩子满月，邀请师父前去，可师父身子不好，特意让我一个人前去道贺。”
　　“哦！那该好好恭喜的。”
　　“嗯”
　　“这次又要多久归来？”
　　“兴许六七日就能回来。”
　　“啊～这么久。”
　　“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哦”
　　“怎么？这就开始舍不得我走啦？”
　　“嗯呐！”大莲诚实的点头，面上带着浓浓的离别之哀愁。
　　“也就几天而已，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开开心心的等小六哥哥回来，知道吗？”
　　大莲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脱口而出，“北京城是什么样子的啊？”眼睛里充满了对北京城的好奇与向往。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玩一玩，到时候你就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了。”言外之意就是这次不行，一是因为她身为女儿身，又非他的妻子，一起外出对她贞洁有影响，二来是因为她家里人未必会同意她走那么远，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让她跟家人闹矛盾，又或者是欣喜后如坠云间的失望。
　　“好，那你一定要记得今日之约哦！”
　　分别以后，大莲径自回了家，褪去珠翠首饰，换上松快舒适的衣裳，惬意的在院子里坐在廊下吹着凉风。

　　手中捏着下午佟小六送给她的琥珀山茶簪，抬头仰目心事重重的看向夜空中繁星点点。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大莲身未动眼先动，低了眉眼看向大门口，松氏夫妇互相搀扶着往里走来。
　　松老三叹声说道：“哎呀！再不回来瞧瞧，都忘了自己这儿还有一个家呢！”
　　大莲也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可不是嘛，要是再不回来，她还真就要忘了她是有爹娘的孩子。
　　“近日你这烟瘾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烟不离口，你哪还有功夫回来。”松氏剐了松老三一眼，看着松老三眼窝凹陷，腮帮子无肉，全身皮包骨头像一具行走的骷髅头，心里真真是对大烟深恶痛绝，奈何现下又离不开它。
　　松老三咳嗽几声，经过大莲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往房间里走，“老啦！身体大不如从前啦！”
　　“是啊！老了啦，我们不老，孩子们怎么长大呀！”松氏附和着感叹一声时光如箭，岁月如梭，虚虚实实，恍恍惚惚，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有上台阶，掀起门帘儿，松老三率先走了进去，松氏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看向大莲，“今日大帅府来人了。”
　　“哦！”大莲轻描淡写哦了一声。
　　“为你而来的。”
　　“哦。”
　　“嘿！你这丫头，今天魔怔啦？怎么就只会哦哦哦的？”松氏对大莲如此的态度大感不爽，总觉得自己是热脸贴冷屁股，还是自己的闺女儿，更让她新生不快。
　　“哦！”大莲依旧一个字，在松氏咂嘴要发作的时候赶紧正色故作道：“来意何为？”
　　松氏这才满意下来，不过对大莲这个老年人一样的记忆还是很头疼，“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大帅府黎诺公子对你有意思。”
　　大莲不耐烦的咂咂嘴，“嗯，我记得呢！”何止是记得啊！简直深入刻骨啊！
　　不过说起来，她还得好生感谢这位黎公子呢，要不是他隐形的庇护，那一日兴许就被黎大小姐就地正法了，这样想着，对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嗯！”松氏满意的点点头，“今儿个派人来说这两日会来接你去北京城玩一玩，也好增进增进感情。”
　　“娘……”大莲不耐烦的喊了一声松氏，想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想告诉她自己不喜欢那个黎大少爷，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忍住，她不知道佟小六是否喜欢自己，亦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娘解释一切。
　　“死丫头，你还不耐烦了，老娘一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头为你操碎了心，你还不耐烦上了。”
　　呵呵……大莲好想大笑三声，问天长叹：老天爷啊！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跟在我的屁股后头过？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为她操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