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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hapter050 公输谒(二) ...

  •   公子纠上奏,连环凶杀案已经有了进展。
      戎胤看着摆在案桌上的两份奏章,心下狐疑,却难辨真假。

      各国使臣听闻主审人公子纠等人已经将奏章递上,疑心戎胤有意揽下此案,遂纷纷上表,要求翟国主君给予公断。
      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戎胤知道自己不可能私了结案,遂公知各国来使在枟馆静待,择日听案受审。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公子纠在耘馆觐见时,却去了趟太傅府,请来了伯阳父。

      此时公子纠手握卷宗高举过头,跪在耘馆正殿之上。
      “大王,臣弟有事启奏。”
      戎胤此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挥了挥袖,便让戎纠畅所欲言。
      “臣弟等人连续几日彻查近日连续发生的数起命案,终于有了进展。”公子纠有条不紊地禀道,“这起连环凶杀案的罪魁不是别人,正是我朝太保公输谒。”
      “请大王宣公输谒,臣弟等人欲要与他当面对质。”

      一眼既出,满座皆惊。

      太保公输谒!

      众人清楚地记得,公输谒昨日还和他们同坐一席共观棋局啊。
      戎胤闻言,神情却并未有异,立刻宣了人请来公输谒,很快,甲卫带着太保公输谒进得殿来。
      因为公输谒位高权重,又未定罪,谁也不敢对他无礼,所以进来时,他仍然是从容镇静的。

      “公输谒,公子纠上奏说你是罪魁,对于公子纠的指控,你可有何话说?”戎胤望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携上来的人,有些恨其不争,一想到此人可能掺杂其中,他眼里便已然有了失望与厌弃。
      “卑臣冤枉!”

      公输谒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刚刚宫中谕令长使宣他,他就感觉大事不妙,不管他如何套话,那谕令长使也不说明缘由。

      刚进殿内,看到满殿之人,他心中一惊,便知大事不好了。
      戎胤一声问责,他尚且还顶得住,他一脸的坚贞,间或夹杂着凛然正气。
      姬玥看着大堂内眼前之人的神情,眼里已是讽刺之意,这人的神情是多么熟悉呵,曾经自己奉为长辈亲伯的人,也是这般忠贞和善的面容,让自己对他毫无提防之意。

      可是,面具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你既喊冤,孤便给你伸冤的机会,孤准你畅所欲言。”戎胤沉声道。
      戎胤似乎还想给他一丝机会,挥了挥袖,只是言语中的厌恶之意并未消逝。
      “众所周知,臣昨日一整天都随侍在大王左右,臣之小儿,这几日更是不曾在府中,前些时日小儿应友人之约,周游列国,至今未归,大王怎地说这一切是小人所为,况且陛下天子之威,纵是给卑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对陛下下手,这种谋逆之罪,卑臣不敢认领!”
      公输谒可谓老奸巨猾,他明明知道众人等候审理的,是连环凶杀,戎胤只是说他是罪魁,却并未说他是何案的罪魁,如果一开始便在凶杀案上辩驳,便显得他不打自招,他装作全然不知晓的样子,只说昨日谋害戎胤下毒一事。

      公输谒一番真情切意,让众人也觉得他既没有作案的时间也没有作案的动机。
      此时亦有朝臣在列,他盯着跪伏在地的公输谒,大着胆子对戎纠道:“公输太保一族三代都是国之栋梁,犯不着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公子纠是不是弄错了?”
      按照公输谒的家族背景和如今的地位,确实让人很难相信他会有作案谋逆的念头,朝臣皆觉得匪夷所思。

      佐史这时站了出来,他不慌不忙,也不瞧殿下之人,只拱手朝戎胤道:
      “若不是人证物证俱在,公子纠是不敢冲撞大王和各位贵使…”佐史道,“卑臣奉命与公子纠一同主持选亲一事,如今连出数起命案,自当有义务查明真相,既然公输太保已经深陷其中,还请大王允许臣审审公输太保。”

      戎胤望着他,又看了一直伫立在旁一声不吭的伯阳父,遂点了点头。

      佐史得到戎胤的首肯,便朝公输谒徐徐走去,望着跪伏在地的老臣,佐史盯着他质问道:
      “敢问太保,贵君子到底是真的周游列国了,还是去行刺杀之事了?”
      一句话甫落,众人皆是一惊。

      公输谒看着眼前之人,这司农佐史如赵渊一般,从来都是他捉摸不透的,他不知为何此次凶杀案,他为何这般主动上前来揭露他。

      难道他早有意对付自己

      公输谒思到此处,他不慌不忙,冷静地拱手道:“司农这般诬陷揣测老夫,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佐史缓声道,这时执双手抚掌而拍,立时有人带了一老妇进来,那老妇年事已高,背佝偻得厉害,而其背后有斑斑血迹。

      那老妇见满殿贵人,瑟瑟缩缩,但是脸上的泪水至今未干。

      佐史看了那老妇,这才朝上首处戎胤报道:“大王,昨日臣正寻出蛛丝马迹准备上奏大王之时,有人送这老妇人到我府中来,请求鸣冤。”

      见众人一脸狐疑。

      佐史徐徐道:“这老妇原是住在西岭陂的一户村户人家,两日前,太保之子公输忌带领一支军队行至西岭陂,投宿在老妇家中。”

      众人一听西岭陂,顿时心领神会。

      这西岭陂,正是那晋国使臣符言将军被人害命之处。

      佐史继续道:“临启程时,公输忌却残忍屠尽老妇一家,因老妇脊背佝偻,剑并未刺中老妇要害,老妇幸而存活下来,西岭陂长令查明灭门之事,知道兹事体大,立刻将老妇保护起来,送到公子纠和臣这里,陛下若不信,可宣西岭陂长令前来完整禀述此事。”
      公输谒见佐史是铁定要与自己对立了,他遂也不客气,冷冷地道:“佐史言之凿凿,可老妇怎知是小儿?一口咬定是他?”

      佐史一笑,拊掌道:“太保这话问的很好,可惜公输忌没有太保这般聪明,他投宿时,自报是太保之子公输忌。”
      “是有人行公输之名,行贼寇之事。”公输谒不死心道。
      “老妇一家都是庄稼人,无权无势也无仇家,只有担心留下人证,才想着杀人灭口吧”佐史不客气道。

      见两人争执当口,那老妇鼓起勇气,从腰间掏出一枚玉樨,道:“老妇有此物为证。”
      众人抬头去看,却见是一只通身透亮的玉樨,而这玉樨,正是太保之子公输忌及冠时,戎胤遣人送的。
      那老妇颤声道:“正是那人掏出这宝物请求留宿,老妇一家这辈子没见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因为一时贪心便收留了他们,没想到却让老妇一家惹了灾祸,被人屠尽,她说完,低声哭泣起来。”
      人证物证俱在,公输谒已经无从辩驳。

      戎胤忍不住道:“前两桩命案呢,如何得知是他干的?”

      佐史似乎知道有人会问,拱了拱手道:“大王,第一桩命案发生时,公子纠曾命人前去查看过命案现场,根据当时仵作的验证,蓼国世子致命处虽是他手中的铜剑,但臣等却在他手中查获了一只临夏国所制的短剑,当时公子纠和臣都推测,这人可能是已灭临夏国的旧臣,于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故而并未告知众人,只能在暗里查询,大王可以调取当时仵作的案卷使用,就知道臣所言句句属实。”
      戎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继续说。”

      佐史继续道:“直到这第二桩命案,公子纠和臣才否定了这种猜测,当时公子纠和臣都在射猎场,亲眼目睹围场外有乱箭射出。然此地是贵胄云集之地,防卫应当是坚固而牢靠的,但是这样的地方,如非有人有心放水,又怎会有大批刺客堂而皇之进入猎场进行射杀呢?依臣猜测,这些刺客,应该是军人所扮,而且这一通乱射,并不是真的行刺,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而据公子纠和臣细查,才发现,当日值守的军队,曾经被公输太保调换过,是以,公子纠和臣开始怀疑上公输太保。”
      “那蔡国公子是如何中箭的?”有人忍不住道。
      戎纠瞧了一眼公输谒,道:“是有人混在射猎场中,靠近蔡国公子当场刺杀的!”

      戎纠一言既出,众人忍不住哗然。

      谁曾想过,凶手竟在自己身边?!

      “臣事发后曾经测算过刺客所在位置,那箭虽然能飞进来,但远远不够杀人。”佐史继续道。
      众人哗然后又安静了下来,都等着佐史继续说下去。
      佐史继续道:“至此,因为这第二桩命案,臣等已经暗中留意那人,故而在昨日大王中毒之时,公子纠立刻命人去抓了那人,幸亏公子出手及时,如若在晚去一步,那人便要被灭口了。”
      道完,他一声令下,门外便又被领进来一个人,众人去瞧,赫然是昨日跟在太保公输谒身后的家宰。

      那家宰仆役跪在地上,看到公输谒时,瞪着他悲愤道:“枉我忠心不二,奉命去解决死士,可主上为何如此待我,欲杀老仆灭口!”
      此人开言,整个案件算是尘埃落定,
      可公输谒却有些狐疑,他并未命人杀了他呀!

      他暗道一声不好,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恐怕自己已经进入了某人设计的圈套。
      戎胤眼内的失望随着案件的抽丝剥茧越聚越多。
      “公输谒,你还有何话可说?!”戎胤一掌拍在暗几上,怒声道,“枉孤对你如此看重,你可真的是让孤失望!”

      “大王,老臣冤枉啊,这是有人存了心要除去老臣啊,老臣对大王对翟国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如今位及人臣,根本没有做此等事的立场啊!”
      戎胤眼看着匍匐在地的公输谒此时老态龙钟,悲悯可怜的模样,眼里确有一丝存疑,然而,佐史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份存疑彻底打消了。
      “太保为何说没有?”

      佐史丝毫不打算放过公输谒,他直直盯着他,吐出来的每个字如一把利刃,刀刀夺公输谒性命。
      “太保可曾忘了,各国使臣未至翟国时,太保可是亲上陛下,请旨为太保之子公输忌求娶戎寐公主,就连比试初始,太保还向此次负责选亲的老臣和水沁送礼,公输太保难道不记得了?”
      佐史看着此时无从申辩的公输谒一眼,再接再厉道:

      “本来老朽也忘了这一条,只以为是有人趁此贵胄云集之际,遣刺客行刺杀之事,老朽本也只是怀疑太保会为除掉公主求亲之人为自家儿子寻求机会,直到昨日传来太保之子害人之事,老朽才捋清思路,因为太保与此人有旧仇,本想借此次求亲的机会除去他,但不料这人见选亲之人中纷纷遇害,心中畏惧,于是准备撤离,可太保不愿意放弃此次机会,一定要杀人灭口!”

      这时又有人忍不住道:“司农所言旧仇是…?”

      “各位莫不是忘了,”佐史语出惊人,“昔年翟国与晋国曾爆发过一场令人瞩目之战,听闻那一仗中翟国领战的首领被晋国的符言将军所伤,而老朽如果没有调查错,那位翟国首领,便是如今的太保公输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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