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涂鸦》拉尼尼加

11、夏季（11）

　　走进小情调里，我看到了叼着香烟的爸，玩弄手机的王姨，和正在看报纸的小孙，他们似乎等我们已经有很久了，也似乎聊了很久，以至于摆在桌上的三杯咖啡已经没有了热气向上冒，照理来说，夏天的咖啡凉的慢吧。

　　蓉蓉很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笑着低声问我，怎么大家都这么安静。我也没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睡醒了？”爸灭掉烟，冲蓉蓉一笑：“谢谢你。”
　　“不会啦。”
　　“我和你王姨都谈好了，你从下个星期就去晓龙那艺校上课好了，兼职你也可以继续做，在咖啡店里打打工，就可以了，至于什么跑新闻，我看也就算了吧。”爸说完，喝了口咖啡：“我走了，下午就到上海了，有事给我电话。”
　　“我送你去。”我低声道。
　　“不用了，我自己做出租车去机场，你好好在这带着就可以了。”
　　“好，再见。”我摆摆手，目送爸上了车，和蓉蓉坐了下来。

　　王姨没有说话，她依然在玩弄自己的手机，晓龙也只是简单的朝我和蓉蓉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样我们大家坐了好久。

　　“学好很难，学坏很简单。”王姨语重心长地说：“广盛，开始叫你跑新闻，是锻炼你的忍耐力，现在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在社会上，容易冲动，晓龙也是，所以我们决定你还是去上学，你爸爸和你妈妈都把你惯坏了，看看你这一年不在他们身边，都做了些什么事，有好有坏，没有一件事令你学到东西，对吧？”

　　“嗯。”我点头，心想王姨说的对，自从离开爸妈这一年里，我曾经为了一个女孩子偷过，打过，抢过，这些严重的问题幸亏有王姨在背后给我“买单”，要不然我要进监狱好几次了，我也想过学好，但现实是我缺钱。不过再仔细想想，每次问王姨要零花钱她也都给我，看来学好真的很难阿。

　　“以前我给你的零花钱，我估计你也没怎么用到正道上吧？”王姨嘿嘿一笑，接着说：“我都知道的。”

　　“噢。”我感觉脸颊微微的红了，而且蓉蓉那好奇的眼光也射向了我。

　　“从新开始好了。”
　　“我知道了。”
　　“那今天你准备干什么？”
　　“给蓉蓉画画。”
　　“好。”王姨笑着站起来：“今天以前的你，很黄，很糟糕，很暴力，很娇生惯养，希望今天以后的你开始改变。”
　　“我会的王姨。”

　　蓉蓉好奇的眼光一直在射向我。该不该跟她说呢？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真的也不想再重提，过去的生活我也不想再拥有了，最多也就是留住我租的那房子，还有里面的那些东西。可是蓉蓉是个单纯的女孩子，跟她说那么多也许不好吧。那她会不会问我呢？或许不会，毕竟才认识了几天而已。

　　“走。”我对蓉蓉说：“到我家去。”
　　“做什么？”
　　“画画。”
　　“你不是已经画了吗？”她的眼神充满着对我的好奇。
　　“那不行，那画布可能过关的。”
　　“噢。”她低下头。低声说：“又要会你那。”
　　“要不你先在这等我？”
　　“我……”蓉蓉考虑了下：“还是跟你走吧。”

　　“那我呢！”晓龙突然站起来。
　　“你今天不是还有补习班吗？”蓉蓉倒是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你们去吧。”晓龙的话告诉我，他很生气。

　　我和蓉蓉对视地一笑，很快离开了小情调。

　　车上，蓉蓉很熟悉似的打开音像，听起了音乐，我故意绕道走海边，目的是想和她多聊会儿。可她始终在音乐中轻微的摇头晃脑，看起来她不想和我说话。

　　午时的阳光，慵懒地照进车窗里，金黄的色泽洒在我们身上，瞬间在色彩上的改变，给人暖暖的，这样炎热的夏季，我似乎又有了上初中时那种单纯的感觉。后视镜里的世界，跟随着我的车辆很少，或许他们知道我正在浪漫的旅途上而不想打扰我，也或许是因为外面的阳光很晒，那种灼身的感觉很烫，大家都想带在有空调的房子里享受，但我知道，爱情！尤其是美好的爱情是享受不来的，要争取才能拥有。

　　“卖点吃的？”我们正停在家乐福门口的信号灯处，而且我的肚子在叫。
　　“好啊。”
　　“你想吃什么？”
　　“嗯……”蓉蓉突然不怀好意的微笑道：“昨晚好累啊。”
　　“昨晚？”
　　“是啊，你醉了，身体很重，好不容易才把你搬上楼去。”
　　“好吧。”我转转脑子：“吃ＫＦＣ还是川菜？”
　　“不要垃圾食品，不要川菜，容易起许多豆豆。”
　　“那你想吃什么？”我无奈了。
　　“那个！”她把手指伸向有阳光的地方，在阳光下有一家冰激凌店。
　　“那个？”
　　“哪个？”我苦笑。
　　“冰激凌。”
　　“好吧好吧。”

　　阳光依然慵懒，我和蓉蓉却来到了海边，人手一个冰激凌，不过很显然我那个已经快化了。
　　“你不会吃哎。”蓉蓉在笑。
　　“怎么？”
　　“都化了。”
　　“我知道”
　　“那你还不快吃啊！”
　　“噢。”
　　“怎么样，他家的冰激凌很棒的。”

　　我尝了一大口又一小口，感觉很一般，但没有办法，还是要迎合蓉蓉：“很好吃，确实很好吃。”
　　“你骗人！”
　　“嗯！”我很吃惊为什么蓉蓉会说这样的话。
　　“他家的冰激凌是全市最难吃的！”
　　“你不是说好吃吗？”
　　“骗你的！笨蛋！”
　　“为什么？”我不明白。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可你为什么总是要顺着别人的意愿走呢？难道讨好别人就那么重要吗？”
　　“怎么了你？”我在想，蓉蓉说的话，肯定事出有因。
　　“你根本不想上学，也不想学画画，晓龙给我讲过你以前的事情，而王姨今天说的你以前的种种不是，都是不了解的谬论，可你为什么不反驳？”
　　“晓龙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你那天中午去学校找他之后。”
　　“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经历过的事情。”
　　“所以……”
　　“所以我觉的你很可怜。”蓉蓉突然把嗓音压低了。

　　我透过透彻的空气，看到的是张犹豫和怜惜的脸，但感觉到的确是一种志同道合的东西。

　　蓉蓉似乎有话要对我说，那种眼神，我以前也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