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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那天过后,她们就成了朋友,严冬过后也了解到赵锦橙原来是女生,他中二了些,但少年直爽,亲自来跟赵锦橙道歉,自发自愿地请赵锦橙和钟亦心喝了一个月奶茶,成功地打入了她们这个小圈子。

      他们是钟亦心学生时代最初,也是唯一的朋友。

      那时钟亦心已脱离姚珊,回到钟家。她亲眼见到父亲和继母杨晓薇如何恩爱,更觉得姚珊和钟其岳的婚姻就是一桩错误。

      而她的出生,是错误中的错误。

      姚珊是家中独女,被外公外婆养得无比骄矜,她看上什么,便要得到什么,一朝见到英俊清贵的钟其岳,下了决心要嫁。

      她年轻时自恃美貌,胆大热情,钟亦心已无从猜测他父母的结合有多少爱情的成分,但最终,姚珊如愿以偿嫁进钟家。

      两年后,钟亦心出生了。

      再过一年,姚珊和钟其岳离婚,她跟着姚珊。

      那时小小的钟亦心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入不得妈妈的眼,年幼的孩子,已经能敏锐的感知到清晰的恨意,长到六岁的她终于知道,姚珊爱猫爱狗,爱麻将爱首饰,爱她半夜带回来的陌生男人,就是不爱她。

      后来她被钟其岳接回家,依然小心翼翼。

      姚珊拿了钟其岳一笔钱,仍是想不开,查到钟亦心在哪儿上学,便要去学校找她,时而哭诉,时而辱骂,如同疯妇一般。

      童年阴影,不过如是。

      因为这个原因,钟亦心小学便换了不下十所学校,她从不交朋友,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转校了。

      而姚珊在钟亦心初一那年认识了一个美国男人,跟着他去美国结了婚,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钟亦心如释重负。

      他们的友情便是从这时候开始。

      “我们钟钟当时就像只杀气腾腾的小狮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赵锦橙忍不住傻笑。

      三人提起初中这段乌龙都不免发笑,举杯碰酒,严冬也有些醉意,他双眼朦胧看向钟亦心,仿佛又看到她那时一脸倔强拽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赵锦橙冲出校园的样子。

      他一直觉得钟亦心很特别,漂亮自是不必说,她有一腔孤勇,仿佛那温柔的外表下裹着一袭火种,时间对了,就能点燃。

      严冬忍不住问她:“钟钟,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你到底怎么想的?”

      在这件事上,他跟钟亦声站在同一立场。

      他也在这个圈子里,不至于那么天真,他的两个嫂子都是家族生意伙伴的千金,他明白,他只是不妥协。

      所以他更不懂钟亦心的妥协。

      钟亦心晃了晃啤酒瓶,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谁说我不认识他?”

      “我认识我认识!他叫陈嚣!盖帽王!钟钟加油!拿下他!”

      赵锦橙喝醉了,胡话不断,严冬把她抱到钟亦心的房里。

      “靠,重死了,吃金坷垃长大的吧。”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极有耐心地帮赵锦橙脱了鞋袜,给她盖好被子,接着就坐在床边喘气。

      赵锦橙178的个子,常年从事体育活动,体脂偏低,并不是绵软的小女生,加上喝醉了更显沉重,抱起来是要费些力气。

      钟亦心笑话他:“该,谁让你当初想欺负橙子,大男人打女人,不知羞耻。”

      “我那不是没看出来吗?你也知道她那会儿什么德行,长得比男生还高,穿着男生的衣服呀,整天跟男生一块儿打球,谁不误会?”

      一中校风严谨,但有一点让外校学生非常羡慕,就是从不强制学生穿校服,哪怕是周一升国旗。

      正因为这种服装上的高度自由,才让性别误会越来越深。

      钟亦心轻轻地笑了起来:“谁说的,有人就认得出来啊。”

      陈嚣认出来,却看破不说破。

      她有些微醺,仿佛透过虚空看见一个在篮球场上飞驰的少年,那时的他仍然英俊,带着青春逼人的少年锐气,周围那些爱慕欣赏的眼神他视若无睹,他像一座无人踏足的孤岛……

      “钟叔叔对你不错,不会逼你嫁人,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严冬眼睛很亮,牢牢地盯着她。

      “什么?”钟亦心回过神。

      “你脑子被驴踢了,要不就是见色起意,纯粹看脸。”在结婚现场他见过陈嚣,他的审美堪称苛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陈嚣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钟亦心笑着点了点头:“可能真是!”

      半年前陈嚣刚回国,钟其岳跟她谈起和陈家订婚一事,钟亦心问了名字,看了照片,当即便同意了。

      钟其岳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杨晓薇更是不想她随随便便嫁给不喜欢的人,苦劝数月无果,便把气撒在她的老父亲身上,赶他去客房睡了足足半月。

      就连婚前一晚,钟其岳仍是不放心地向她再三确认,是否真要嫁过去。

      钟其岳自己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自然不愿意女儿重蹈覆辙。

      钟亦心抓着父亲的手说愿意,直到婚礼那天,钟其岳让女儿挽着手臂,将她交到陈嚣的手里。

      严冬抓了抓头发,“我不管你了,我下去管管那些牛鬼蛇神。”

      好歹是他组的派对局,他只在排队开始露了个面,接着就躲了起来,几小时过去,他得下去看看。

      钟亦心冲着他喊了一声:“快去看看,要是有人吐我房子里我让赵锦橙揍你!”

      赵锦橙睡得迷迷糊糊,哼唧了一声,仿佛在附和她。

      派对还在继续,音乐声震得地板都在嗡嗡作响,刚踏出房门便是扑面而来的酒精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下到一楼,更是乌烟瘴气。

      严冬迎面撞上个喝茫了的小哥,这个他认识,见对方要吐,想起钟亦心的警告,连忙扛着他去了厕所。

      就着一会儿的功夫,陈嚣将车停在了久溪别苑门口。

      车门未开,就已经听到房子里传来的动感十足的音乐。

      陈嚣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下午送钟亦心回家后,又赶到城市另一头赴了个局,这才结束,他本要回丽岛睡觉,想起在车上时钟亦心可怜巴巴说的那几句话,也不知怎么,盘子一打,驱车就回了久溪别苑。

      里头灯火通明,乐声四起,大门就这么敞着,不时有衣着时尚的男女进进出出。

      出来的没一个清醒的。

      他在车里坐着抽了根烟,还剩一半就给掐了,抬腿便往别墅走。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别墅里头,他被那股奢侈靡朽的气味一冲,脑子里的困意都少了几分。

      攀着心脏敲击的鼓点声,恣意刺耳的调笑声,冲得他头疼,陈嚣一眼望到客厅正中间奢华浮夸的香槟塔,嗤笑一声。

      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孩端着杯红酒踉踉跄跄地朝他走过来,红色的液体摇晃着,像是随时要洒出来。

      陈嚣不由得想到了刚才钟亦心把眼睛都揉红的委屈样子。

      ——“没什么,就是有点难过。”

      他冷哼一声。

      才几个小时不见,她连派对都开上了,看这架势,大有通宵达旦的意思。

      她难过才有鬼了。

      陈嚣转身就走。

      刚好这时候严冬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大门口一晃而过的人影,他愣了愣,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过后他一拍脑袋,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上跑去。

      陈嚣几步就到了车旁,步子迈得比刚才更大,更添了股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

      他拉开车门刚要进去,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粉头发。

      他虽然没看清样子,但这头发颜色太醒目,他一时半会儿忘不了。

      “有事?”陈嚣挑了挑眉。

      粉头发叫杨雨诺,美院的大二学生,她在Whatnews公众号上看到临时派对通知,九点就赶过来了。

      她知道公众号的主编严冬是个富二代,公众号的几个核心成员都是些有钱的少爷小姐,派对地点又在月湖旁的久溪别苑,寸土寸金,是她这个小康家庭出身的平凡女孩从未摸到的门槛。

      她趁兴而来,在派对上晃了几个小时,却无聊至极,她本以为会结识几个有钱人,结果别墅主人连面都没露,派对上更多的……是跟她抱着同一心思的年轻女孩。

      她喝得有点多,不想明早醒来又躺在陌生人床上,正要走,就看见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走进来了。

      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和满屋子奇装异服的男女格格不入,轮廓硬朗,眉宇冷淡,她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张力勾得腿软。

      更别提他腕上那块比一套房子还贵的手表。

      她虽年轻,却很想得开,知道自己要什么。

      见他出去,她想也不行就紧跟上去。

      杨雨诺睁着被酒精迷蒙的双眼,眼皮上勾着今年流行的粉色眼影,冲陈嚣媚然一笑:“你可以送我回学校吗?这附近太偏了,不好拦车。”

      陈嚣淡声说:“走出去左转,公园旁有公交站台。”

      杨雨诺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太迟了,坐公交车回去宿舍就关门了。”

      陈嚣说:“那就别回宿舍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雨诺以为他咬了钩子,便更靠近一步,拉着陈嚣的胳膊,软绵绵的朝他靠过去。

      “那你送我去最近的酒店吧,我没带身份证,可以帮我开个房间吗?”她充满暗示地望着他。

      这样贴近,她借着路灯将男人的五官尽收眼底,她是学美术的,自然看出他的骨相堪称优秀,他比她高太多,她须得踮起脚尖才能擦上他的耳畔。

      陈嚣望了眼她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指甲纤长,涂着鲜艳的指甲油,看一眼就觉得要中毒。

      倒不如剪得圆圆秃秃的干净。

      陈嚣冲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那枚婚戒闪着微弱的冷光,“我结婚了,你觉得合适吗?”

      杨雨诺不甘心:“那又怎么样,玩玩而已,你老婆也不会知道。”

      陈嚣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他扯起嘴角,语气恶劣又冷漠:“玩玩不是不可以,我只是不想跟你玩,你这样送上门来的没意思……”

      他嗓音低沉沙哑,堪称蛊惑,若不细听,还以为他说的是最动人的情话。

      她被这话震得清醒了几分,眼睛都瞪大了,想发火又莫名不敢。

      怎么会有这种不知好歹的臭男人!

      她在学校也是受异性追捧的角色,骄傲惯了,气得眼泪都要下来。

      可是光看这个男人的眼神就知道,撒娇发怒或是眼泪,对他都没用。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男人眼神一变,看向她身后的方向,她听到一串脚步声,接着就看到一个女人从他们旁边擦过。

      她穿着一件黑色长T恤,露出两截修长笔直的大腿,脚下踩着双帆布鞋,她看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宾利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车门被她甩得震天响。

      杨雨诺惊呆了,她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在派对上也没见过她,但她气势非凡,坐进车子里,还歪头极不客气地盯着他们。

      不对,她并不是盯着他们,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只看着身边那男人。

      陈雨诺郁闷的发现,这男人不仅没生气,反而还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说不清是嘲讽还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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