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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日复日日 (下) ...

  •   在那之后,玉鹭似乎就再没对林绛笑过。于此,林绛忽忆起前些日子一件小事。——是一件令他很是摸不着头脑的小事。

      这件事的开头,是由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小皮筋引起的。

      第二次月考后便放假了,只是林绛几乎是多放了两天——他实在无颜面对自己的成绩。从入学考试班级第二跌到第九,这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概念!待星期三回去,玉鹭手中便多了个小皮筋。

      很普通的黑色皮筋,其上缀一个蝴蝶结形装饰。

      起初,玉鹭对它简直是“爱不释手”,总拿在手里玩。

      “大哥,”林绛调侃道,“谁送你的小皮筋,你对象?”

      玉鹭白了他一眼,继续玩着。

      直至林绛忍无可忍,一把夺过那皮筋,嗔道:“谁送的?!”

      玉鹭淡淡道:“考生罢。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的,把它往下一丢就走了。”

      林绛冷笑道:“难不成那人喜欢你?”

      后来,玉鹭“抛弃”了那个小皮筋。坐在玉鹭前桌的潘学帅总把它丢还给玉鹭,玉鹭则是丢回去:“不是我的,别给我。”

      林绛在一旁暗自好笑,前些日子是谁拿着它当个宝似的?

      这二人丢来丢去,一个不留神,落在潘学帅前桌林仕瑜那了。林仕瑜也是丢回来,如是再转,几经“轮回”,林绛便夺过它,冷笑了两声:“大哥,既然不是谁送你的,那我可拿走了。”

      他从笔袋里抽出把小美工刀,又向玉鹭确认一遍:“你不要,那我割了。”

      玉鹭满不在乎。说时迟那时快,林绛同志毅然决然地转一转手。手起刀落,皮筋应声而断。

      后来玉鹭问起,为什么割断它。

      林绛道:“看它不爽。”

      玉鹭顺手拿过林绛的刀:“我也看它不爽,不如掰断?”

      “这不一样!”

      “到底为什么?”

      林绛思忖片刻,连珠炮似的快速吐出一段话:“因为我一看见它就会联想到是不是哪个女生送你的所以我不开心就像把它割掉。”

      “为什么?”

      林绛翻了个白眼,“No reason.”

      玉鹭冷冷地,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总不能这样没有理由的吧,到底为什么?”

      林绛没有再回答。他想不明白,区区一个皮筋,为什么玉鹭要一再追问?难不成真是个女孩子送他的?毕竟七(5)班早有一名戴着女孩子送的小皮筋的同志了。想到这里,林绛心中又觉十分不快。

      那天下午,林绛给玉鹭留了一张纸条,夹在他英语作业本里,是关于那个问题的回答。实际上,倒不如说那是林绛的“脑力风暴”。

      “Because:(N)(T.w./N/E.l./F)(Tw.f/F.t./T.f)。”

      谁知玉鹭竟根本没看见它,还把它弄丢了。次日林绛问起,玉鹭便要求林绛再写一遍,林绛照做。

      玉鹭解了一会儿,解不出来,林绛便给其他同学看,也无人可解。林绛予以提示:(N)=9=I

      玉鹭随便算了两下,不知怎么就把本子一丢,板着脸不语了。几乎那一上午,玉鹭都没怎么理林绛。上午第四节课下课,玉鹭走时丢下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纸条里写了什么”便潇洒离去。下午么,玉鹭真就没再跟林绛说过一个字。

      林绛用好多外号叫他,他理也不理。

      以林绛的性子,废了好几分钟的口舌玉鹭却仍置之不理,他定会把桌椅往边上一挪,远离玉鹭。那节是体育课,改成自习。于是他睡了一节课的觉,只是隐约听见玉鹭把椅子朝他挪了挪,不知是真是假。

      或许是幻觉?他不明白。只因玉鹭一个不知是否真做了的动作,他纠结了一节课。下午第二节道德与法治,他又赌气睡觉。按往常,玉鹭定把他喊起来认真听课,可这回他无动于衷。林绛等啊等,始终等不到玉鹭开口。

      约莫快要下课时候,他又掏出美工刀在手背上划来划去。越想越气!他捉摸不透,到底是怎么了?他咬牙,一狠心,左手食指尖用力一划。还未流血。他不服气,又拈起刀狠狠划过,可好,这下流血了。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暗骂句“肏”,又问道:“谁有纸谁有纸……”

      林绛蹙了蹙眉,呆呆地望着指尖上那滴鲜红,有些疼。

      潘学帅递了纸来,他一想到先前之事,又忙说不用了。

      玉鹭终于开口说话:“你干嘛没事拿刀划自己?”

      林绛什么也没说,只冷笑一声。

      玉鹭又道:“用不用帮你告诉老师?”

      林绛无奈地摇摇头。

      之后的一节音乐课和托管,玉鹭态度总算好些。许是因为对林绛那几道伤疤有些不忍?毕竟他从来不是个坏人。

      少了根食指,他拿东西都得翘着兰花指了。诸君怕是想象不到,一个男孩子,一个初一的男孩子,翘着兰花指,手上拈一朵“大红花”。据说是给初三学长学姐们的祝福,两片长长彩带某些地方粘合着,中心几条细细的小绳——或许有人玩过,只要拽住那小绳一拉,就能变出个“花”来。

      玉鹭怎么也弄不好,林绛便拿过来,以中指掐着拇指一抽,一朵“大红花”成型了。然后,他仍翘着兰花指递给玉鹭。

      倒不是娘,是当日依着《霸王别姬》学唱旦角留下的“后遗症”。

      ……

      回归现在,林绛仍躺在一张小床上,玉鹭捧着书本和笔“发愤图强”。

      “大哥。”
      “说。”
      林绛笑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叫你一下而已。”
      玉鹭白他一眼。

      在此时,林绛忽然意识到一个极为可怕的问题——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让玉鹭“牵着”的!苍天呐,死亡之神光之神以及七神和七层地狱啊,他该不会不是他自己了吧?

      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林绛在对玉鹭说“大哥我错了”。唯有极少时,情况会倒过来——林绛闹脾气跑出教室的时候。好像只有那么一次吧,因为玉鹭提起的一个人,林绛哭了。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揭起的伤痕,忘不掉,抹不去。午自修一结束,他就一个人跑去操场。

      就是玉鹭和几个同学出来劝他时,玉鹭道了几句“我错了”。

      当时林绛情绪太不稳定,几乎就是个一碰就炸的炸弹。如今回想,那时好像还有这样一个情节。

      “我错了,回教室啊……”

      林绛喊了一句“如果你能发誓你再不和她来往,我就回去。”

      林绛想起来了,当时玉鹭很坚定地说了句“可以”。

      ……

      怕是这二人同桌总时长一学期多以来,玉鹭态度最软的一次。

      林绛后悔了,后悔当时不该对他那样凶。好歹是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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