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第 32 章 ...

  •   阿松阿连忙道:“臣从前没有经验,突然让臣管理刑部,臣怕不能让皇上满意。”
      雍正嘲道:“你竟如此自谦?我看到你从前给皇父上的折子,力陈自己可以在刑部独当一面。我看你是不想为我出力吧。”
      众人想不到雍正竟有如许多的精力,连从前的折子都了如指掌,人人警怵。
      阿松阿不由下汗,雍正道:“我也不与你计较,如今就劳烦你同廉亲王一道去宗人府传旨处罚允,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要推辞吧?”
      阿松阿道:“臣不敢!”
      雍正道:“谕旨我已经拟好,你带去与廉亲王办理吧。”
      散了朝,阿松阿携了那份谕旨出去,却遇到佟佳鄂伦岱,鄂伦岱道:“你为什么这样垂头丧气的?皇上又给你气受了?”
      阿松阿讲了一遍,又将谕旨拿给他看,鄂伦岱看了道:“理他作甚!没见过这样的皇帝,罗里吧嗦满肚子曲曲肠子,三天两头找岔子,不过就是想找到八王爷头上罢了。”说着将那道谕旨掷在地上,扬长而去,大有他爹当年的风范。
      通过允䄉之事,朝臣们被皇帝几番□□,又一次领教了这位皇帝难缠的个性。皇帝连消带打,惩治了允䄉,敲击了允禩,震慑了朝臣。雍正想,削爵圈禁是允禩所定,自己不过顺水推舟,且说得有理有据,至于定的重了,这个锅就让允禩去背。可是朝臣们私底下不免议论皇帝逼迫大臣,欺凌兄弟,比之乃父,精细太过,情面全无。
      葡萄钙丝国的国王箬盎五世,得到中国皇帝禁止传教的消息,一则担心天主圣义不能传播,二则担心失去澳门这个据点,因此派了使臣麦德乐,赴中国朝觐及交涉。翻译官宋君荣收到来自葡萄钙丝的信件,便上报朝廷,雍正于是召宋君荣询问葡萄钙丝国的情形。
      宋君荣展开《山海舆地全图》,找到葡萄钙丝国的位置,雍正问道:“先时你们西洋人总说地为圆球,既如此,葡萄钙丝国使臣为何不借道哆瑟,而要坐船过来,大洋浩荡,风雨莫测,就不怕有个闪失么?”
      宋君荣在地图上面指道:“回奏陛下,因为哆瑟国内有一座巫腊嘶棘山,从南向北拦住了路途。那里鬼神出没,终年积雪,寒风嘶吼,遍布荆棘。就算是翻过了这座山,还有一大片空地,上面有厚厚的冰雪,一直延伸到鞑靼海,这一片叫做栖敝离忧,是哆瑟国流放囚犯的地方,人迹罕至。就算是从哆瑟都城圣彼得堡到达中国,最快也要一年以上,葡萄钙丝国离这里就更远了。现在他们坐船,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到澳门了。”
      雍正笑道:“宋君荣,你的中国话说得比很多中国人都要好,是不是看了很多书?”
      宋君荣答道:“回奏陛下,小臣正在研读四书五经,并且将要把他们翻译成法文,介绍到西洋各国去。”
      雍正道:“好!要让西洋人知道我们儒经的妙义,我们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子女服从于父母,妻妾服从于丈夫,所有的臣民服从于君王,君王服从于上天。”
      宋君荣小心翼翼地说道:“小臣相信在以后,在我的家乡,会有很多的人喜欢这些书籍的。只是小臣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
      雍正道:“你是说你身为耶稣会的教士,如今不能再传教了?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这一件事,随便做你的其他学问吧,你不是很渊博吗?天文、地理、历史、文学,甚至可以关起来门研究你们的《圣经》。你想想看,我只不过要你把我们国家的书籍介绍过去,并没有强要他们放弃他们的神,只信奉我们的孔子。
      可是你们到中国来的传教士,却要我们的臣民放弃孔孟之道,甚至不能拜祭自己的祖先。先皇那个时候,你们的教皇就对我们的臣民指手画脚,最近更是连我们皇室的人也被引诱了进去。我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如果换做是别的皇帝,早就要你们回国去了。你们要传教,只许在你们借去的澳门一地之内,而且在你们的大使觐见的时候,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于传教的话题。”
      雍正见宋君荣诺诺不已,缓和道:“我一贯的主张,领悟贵于执迷,拘于鬼神者,不可以言至德。我以为任何法门,只要为了众生内心安宁,不生妄念,服从于他们有德行的君主,皆是好的,可以彼此包容。我们中国,就有儒、道、佛,又有许多流派,比如喇嘛教来源于佛教,又有红黄教之分,而他们的活佛,都臣服于我,他们也很少彼此攻讦,不能相容。听说你所在的耶稣会,又与葡萄钙丝国的教义有一些差别,如果有了差别就不能相容,没有一颗宁静少争的心,还谈什么悟道呢?”
      宋君荣道:“陛下说的很有道理,传教士来到中国,各地因为传教的问题也有了一些争端,我也为他们忧虑过。”
      雍正笑道:“你应当早些将他们召集来,待我好好开导一番,何至于有今日?听说哆瑟信奉天主的形式,又和你们不一样,那是为什么呢?”
      宋君荣道:“我们的教来自于罗马国,后来罗马国分作西罗马,东罗马,西罗马的叫做天主教,东罗马的叫做东正教,现在哆瑟国所奉的就是东正教。后来这两个罗马国都不存在了,可是人民的信奉却没有变,只是后来天主教又分出来许多的教派。比如在薄汝瓷国,有了陆特教,在珐琅瓷国,有过优格酪教。这其中最大的一次变动在瀛瑰丽国,两百年前,恒瑞国王为了和王后的女官安妮布林结婚,就号称自己从此不接受教皇的命令,于是瀛瑰丽变作了圣公教,恒瑞国王宣称,自己才是瀛瑰丽最大的主人。”
      雍正道:“难道不应该如此吗?自古以来,我们国家那些肯受和尚道士摆布的皇帝,无一例外不是昏君。我看这位恒瑞国王很有见地,他做这件事,绝对不是单单为了一个女子。”
      宋君荣道:“小臣在陛下面前不敢说谎,那时候我们有一些声名狼藉的传教士,做了很多违背上帝教义的事体,比如卖给大家一种赎罪劵,声称会帮助犯错误的人向上帝道歉。”
      雍正道:“荒唐!那么说,买了赎罪劵,就可以尽情地犯错了?布道之事,难道不应该挽救人心,教人向善么?这样做的确是太歪斜了。怪道恒瑞国王要整治他们,我看他要娶的这个女子,只不过是背了个名而已。这就像佛教传入中国后,曾经有教徒行贪财之事,弄得民不聊生,也被几个武皇帝整治过。那么恒瑞国王达成自己的心意了吗?他的国家从此就自成一派了吗?”
      宋君荣道:“恒瑞国王取得了胜利,安妮布林成为新的王后,而自从他的女儿伊丽莎白登基之后,她允许臣民们自由地选择教义。”
      雍正问道:“那么这样做有没有乱套呢?”
      宋君荣道:“人们都称她为伟大的伊丽莎白王。”
      雍正道:“你看看,虽然是一个女子,可是她的见解是多么的超乎寻常。只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能够像他的父亲那样乾纲独断吗?”
      宋君荣道:“回奏陛下,西洋制度,和大国不同,国王们要受内阁的制约。比如打仗、制定一些国策,都要内阁说了算,国王只参与一部分意见。甚至这位女王的婚事,因为大臣们意见不统一,所以她一直到了七十岁也没能嫁出去。”
      雍正道:“岂有此理!西洋制度何其荒谬,可谓目无君父尊长!”
      宋君荣见皇帝不悦,连忙说:“西洋国家,也不是都像瀛瑰丽制度,比如小臣出生的珐琅瓷国,以及邻近的薄汝瓷国,都是国王一个人决定大小事情。还有现在葡萄钙丝国的箬盎国王,也将廷臣们的权利全部收回了。”
      雍正道:“你要将我国的儒学教义向他们多多讲解才是,好让他们明白忠君爱国的道理。”
      宋君荣诺诺退下,数月后葡萄钙丝国的大使麦德乐,至太和殿向皇帝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这是宋君荣多次从中斡旋的结果,皇帝十分满意,于是在圆明园宴请麦德乐,这一座新修建的园林气势恢宏,风格典雅,令大使十分震惊。
      皇帝问道:“大洋里面行船是什么样的?有多大的风浪?”
      麦德乐答道:“尊贵的皇帝陛下,大洋里面有的地方非常平静,有的地方却有很多礁石弯道,幸好我们的船员们经验丰富,托上帝和两位国王的洪福,我们平安地抵达贵国,转述箬盎国王对皇帝陛下的友好敬意。”
      雍正又问:“你们的船只是不是很大?你们经过了哪些地方?”
      麦德乐道:“我们的国家因为临近大洋,很多人以捕鱼为生,所以必须要建造许多船只。原来我们的船只做的很大,后来发现这样的船容易受风浪的摆布。三百年前,我国伟大的灜桅客王子,将懂得造船技艺的人们召集起来,做出来了这种桅杆很多的船,它不是很大,但是能够灵活地在风浪中转向,非常适合在海面上行驶。”
      宋君荣展开地图,麦德乐指给皇帝看:“我们经过了阿芙蓝涤蔻丝大洋,在芭乐柔补充了淡水、食物和工具,又经过和平之洋,在腓力滨补充了给养,然后向北到了澳门。”
      皇帝道:“这‘腓力滨’从前叫做苏禄国,三百年前,也曾来中国朝贡,这芭乐柔从未听过,那里物产如何,人物如何?”
      麦德乐暗想:可不能让中国皇帝知道那里出产成筐的金子,还有肤色和中国相同的人们,以免引起中国皇帝对那里的兴趣,于是说道:“那里有许多红木,只是不好运送,那里十分荒芜,并没有什么人口。”
      乐尔锡问道:“你们经过了这么大的地方,是如何找到我们国家的呢?我想你一定用了定南针。可是即便向着同一个方向行驶,你们是如何准确地找到苏禄国和澳门的呢?”
      麦德乐答道:“从前我们的水手依靠太阳的方向和小熊星的位置,后来我们有了四分仪,就能够准确地分辨出南北线上的各个地点了。”
      雍正笑道:“乐尔锡,他说的这些东西我们又不是没有,这四分仪,不就是皇父制作的象限仪么,你应当去钦天监好好看看。”
      乐尔锡红了脸道:“奴才真是孤陋寡闻。”
      麦德乐请皇帝陛下欣赏带来的礼物,计有三十箱,其中有各种各样的果干、果酒、小鱼干,皇帝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些异邦的鱼类。麦德乐奉上一匣珠链,这些珍珠五彩斑斓却不甚圆,有些还布满了皱褶,错落地穿缀着宝石,有的穿着鸽血石,有的穿着绿柱石。
      乐尔锡道:“珍珠讲究的是圆,圆圆满满之意,贵国的这些珠子怕是还没有长好吧?”
      雍正道:“天生万物种种不同,这些珠子更显奇异之美。宋君荣,你告诉大使,我们很喜欢他带来的珠子。”
      麦德乐听了后,高兴地说道:“这是我们那里的海水孕育出来的奇迹,叫做疤厚酷珍珠,陛下请仔细看,每一串都是有特点的。”
      雍正看了道:“好!好!这挑选穿缀,也是一门学问,难得配的如此之好。”
      麦德乐又请雍正观赏一些金制的摆设,特意介绍一件烛台道:“这是按照我们箬盎国王亲自画的图样做出来的。”
      乐尔锡道:“这可没有我们皇上做的好,我们皇上喜欢简要古朴的东西。你看看这一件烛台,这么多熊孩子看起来闹哄哄的,又是玫瑰,又是云彩,未免太杂乱了些。”
      雍正道:“乐尔锡,你又要闹笑话了不是?你看这几个孩子的衣褶,多么细腻像真的一样,要知道衣褶对于画家和工匠来说向来是最难的,我看这衣褶的制作功夫越过吴道子所画的了,都能看到孩子的小胳膊小腿呢。简单或是繁复,只是风格不同,难得的是制造的人的聪明,要做到简而不陋,繁而不杂,可是一门大大的学问。麦德乐远道而来,奉献这么多的礼物,诚心难得,这一路上花了不少钱吧。”
      麦德乐道:“我们一共花费了两万多个金爱市沽盾。”
      宋君荣掐指一算道:“大约有三万多两银子。”
      雍正道:“凡外邦使臣来贺,朝廷皆有赏赐,赐尔等葡萄钙丝国使臣等人银五千两。再将东珠朝珠赠送你们的国王,还有我亲自监制的一些物件,带去给你们国王看看。”
      使臣听了大喜,连连称颂不迭。
      使臣退下,雍正道:“这个人还算识礼数,懂得也多。”
      乐尔锡道:“皇上有所不知,他这一路之上,狂妄无礼,疯狂炫富,一路撒币而来。前个还想借弘昼的依仗,差点动手。见了皇上,才被天威震慑,收敛不少,再有了银子礼物,岂有不乐的?”
      雍正道:“如今他们要回澳门,告诉舅舅,沿途派人看管,若任由洋人在我境内耀武扬威,国体何在?”
      乐尔锡道:“是,奴才在京中也无效力之处,奴才也想造几只船,到他们那里瞧瞧,看看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雍正道:“莫非你也在海上飘了几个月,摇晕了么?你如今年届花甲,海上风浪莫测,你难道不要命了?你没听他们说,船走了几个月,也折损了一些人口。再说了,造海船,可是一项大工程,你一个蒙古人,还想弄个海军出来不成?”
      乐尔锡道:“别的不说,就凭几位王爷贝子的智慧,造船还不是小菜一碟?”
      雍正道:“他们本来就不安分,你想要他们几个跑到西洋去,学一些目无君父的道理,回来胡闹?乐尔锡,你倒是站在哪一边呢?”
      乐尔锡连忙道:“奴才说了浑话,实则是奴才自己想去天津训练水师。”
      雍正狐疑的目光在乐尔锡脸上扫射了几个来回叹道:“去吧,一艘船就搅乱了尔等的心,若日后西洋有万千船只来临,又当如何?”
      雍正叫和妃来看礼物,和妃问道:“为何进献这么多木鼓?”
      雍正笑道:“这些是西洋酒桶,里面是各色果子酒,桶上有西洋字,宋君荣已经抄了去做汉字名签了。”
      和妃去拿烛台,却发现十分沉重,道:“难道是纯金的?”
      雍正道:“我若想做金的也不难,只是物件用了金银,反倒俗丽不堪了。这是他们国王亲自做的呢。”
      和妃笑道:“原来重洋万里之外,也有一位和你一样爱做工艺的皇帝,若不是隔得太远,你二人倒是能时常切磋呢。”
      雍正道:“你看他们的丝绒布,软软的还能拉拽,且在不同的时候,反出的光泽也不同呢,听说他们那里的皇族女子,却最喜欢咱们的丝绸。”
      和妃道:“那么皇上觉得谁人的物品更胜一筹呢?”
      雍正笑道:“那个使臣,看到咱们的烟壶、丝扇,眼睛可是直了,这些东西,他们是做不出来的。从前珐琅瓷国的鹿邑王,爱瓷如命,不惜重金地向皇父购买了大批的瓷器,他们那里的王公大臣,也都以家里面有一件我国的瓷器为荣呢。只是如此引奢靡之风,未免大失为君之道。”
      和妃打开一个匣子,取出一件饰物来,但见金制的树枝镶着绿宝石的叶子,上面站着三只金头珠腹的鸟儿,和妃道:“这些歪珠子镶得实在是妙,比咱们做的又是另一重风格。只是做领扣又大了些,发髻上又戴不住。”
      雍正道:“这就是西洋领扣呢,只是他们的女子,是戴在胸前的。且他们那里国王的王后和妾侍们,唉,穿的真是一言难尽,就跟这些个天使一样,脯子膀子都露在外边。真不知道这些国王们是怎么想的,还要画成画像,到各个国家去给人瞧。”
      和妃笑道:“若是给朱子看到,都要气活了呢。”
      和妃拿起一只领扣,是一位人鱼,珐琅瓷的头身,紫色珍珠的鱼尾。和妃道:“巧妙巧妙,这不就是‘鲛人’吗?‘沧海月明珠有泪’,想不到咱们诗里头的意境,竟被西洋人做了出来。”
      雍正笑道:“听宋君荣方才说,西洋把人鱼叫做‘腮人’,专喜在海上唱靡靡之音,引得旅人落水,任其果腹。你最喜欢看神经怪异的书,不如拿去戴吧。”
      和妃道:“岂敢岂敢,这些东西,理应皇后看视分配,臣妾如今先行过目,已是不该,还是请皇后定夺吧。一件饰物,谁戴了都是一样。”
      雍正道:“这鱼妖虽然漂亮,意思却不好,我倒想起一人,就赏给她吧。”
      过几天雍正点耿妃侍驾,于是耿妃留下陪从晚膳,耿妃将荔枝酒盛在银斗之内,二人对饮。雍正问道:“弘昼最近在做什么,我诸事繁忙,也顾不上问他。”
      耿妃道:“依旧跟着师傅学习书本和射箭,贱妾每每督促,不敢放松。”
      雍正道:“是不能放松,我如今只有四个阿哥,将来皆有可能承继大统,过些时候让弘昼去六部学着理事。”
      耿妃讪笑道:“只是弘昼到底比不上弘历那般有天份,又有些左性子,贱妾每每想要教育,总不得法。”
      雍正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只要有真才实学,有些左性子又何妨?怎见得弘昼就是差的?对了,不知道六宫对于皇储之事有什么议论吗?”
      耿妃道:“贱妾们哪里敢议论皇储之事。”
      雍正道:“对我理应言无不尽,只管说来,若隐瞒于我倒不好。”
      耿妃只得嗫嚅道:“大家都以为,福惠虽小,却最是聪明,且立了他,年将军自会更加为朝廷效力了。”
      雍正听了,若有所动,耿妃见到他眼中有一丝阴沉,连忙跪地道:“贱妾这都是听来的,若不是皇上问起来,贱妾从不敢对一人乱说的。”
      雍正扶她起来道:“无妨,你忠心可鉴,何罪之有?这样的事,以后要多说给我听明白吗?对了,营造司近日新做了几个墨漆珐琅的衣柜,上面还画了西洋风景,等送进来,你去皇后那里选一个吧。”
      这时候就发生了著名的“聚闹廉王府”事件,这个事件成为雍正和允禩矛盾的爆发点。按照现在的观点来看,雍正是激进的改革派,允禩是温和的保守派。比如这几年雍正希望厘清财政,上至六部,下至州县,凡拖欠挪用贪渎国库银两的,该赔补的赔补,该治罪的治罪;而工部官员们却能得到允禩的回护甚至是周济。两下里一对比,人人自然喜欢温暖,讨厌冷酷。
      这一次雍正将内务府历年的开销做了对比,他发现内务府的人口越来越多,冗官冗兵充塞,你想内务府要那么多兵丁做什么呢。旗人基本以“佐领”为单位,每个佐领下面管着百十号人,这百十号人候着几十个兵额,等轮到自己当上“马甲兵”,就可以每月领到二三两银子,二三斗米,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
      可是到了雍正继位的时候,内务府的马甲兵,已经比康熙初年翻了一倍,都是历年间不知不觉滥补进去的。内务府多是文职,却又领着马甲兵的钱粮,并非因为他们各个的文武双全。能够补得进去的,都是王公官员的家奴,都统参领佐领的亲朋好友等等。
      这一份钱粮,原是朝廷给与旗人后代的一种优待,算是对他们祖先军功的一种奖励。可是运行的过程中,随着人口的滋生,汉官的增加,也逐渐地混杂起来,甚至有汉人想方设法混进去领差,而满人只有干等的情况。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些人拿着兵饷却不练兵打仗,既无益于国家的财政,也无益于他们个人的成长。然而裁员这种事情,轮到自己头上谁乐意呢,对于发布政策的人来说,这无疑会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事。于是雍正就挑了几个人来商量这件事:
      允禩:时任上驷院院长
      允禄:时任内务府总管
      来保:时任内务府二总管
      允禄来保自不必说,要裁他们的人,自然要和他们商量,为什么要叫允禩来呢?因为雍正觉得允祥因为忠实地执行自己的政策,从而招致许多抱怨;而廉亲王做事的时候每每转圜,越发显得廉王宽厚,皇帝无情,凭什么他总是落好人呢?
      谁知道廉王大方地答应了,他说他曾经测算过,八旗的人每六七个人才能得到一个兵缺,而内务府的人每三个人就能得两个缺,内务府的兵额设置过多显而易见。皇帝希望他们拿出一个妥帖的方案来再行实施,谁知道来保心中翻颠起来,要知道兵饷不是直接发给个人的,而是内务府统一发放,银子的成色就有文章可做,有时候还可以截留一些银两作为“公费”,这一裁撤,自己的利益可要受损了。人家允禄才不会在乎,每年有一万银子的亲王俸禄,又有爸爸给的皇庄当铺,特别是他平白地继承了族兄伯果掇的大笔财产,越发连工资都不须动用了。
      这来保一意要阻止这样的坏事发生,于是连夜将消息透露出去,作为皇帝的亲信,他自然不好说这是皇帝的主张,于是大家把苗头指向允禩,大清早的廉王府被包围起来,大家希望廉王给个说法。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