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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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说，如果杀了你的话，我就能变成普通人的吧？”
牡丹的双手变得通红，火焰包裹在她的手上，面无表情的盯着背对她的少年，少年慢慢转过头，牡丹手上的火焰，将少年黑色的眼眸染成一片血红。
他转过身，与牡丹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那样的沉稳而又处变不惊，仿佛周围的血腥场面已经无法在两人眼中激起波澜，不过却又截然相反，一个是久经沙场的麻木，而另一个，只是无知。
“不是说这代的白家继承者是个白发……算了，无所谓。”
少年突然甩开手，手里的长枪掉在地上，发出咔啦的声响，周围的士兵全被这声响所吸引，他们看着和牡丹对立的少年。
少年从腰间抽出那把青蓝色的配剑，反手握住剑柄，然后在顺着掌心划下一条半月般的银色曲线，重新握在手里。
看见少年拔剑，周围的士兵此刻全都安静下来，在人群中，一个穿着与众不同铠甲的士兵拨开前面的人群，有些不安的走了过来，他的铠甲和少年一样，都是银白色，只是比起少年那种纯粹的银白，这个人的铠甲却显得偏暗。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好，面对白家的傀儡，没必要让您亲自动手。”
男人动了动身体，铠甲碰在一起，发出钢铁的声音，他挡在少年身前，巨大的身体将少年整个从牡丹眼前遮住，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对准牡丹。
“退下，她既然主动向我发出挑战，不管是逃犯还是傀儡，我都必须亲自应战，你难道忘了我们平戎营的规矩？”
“可是……”
少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男人只好收起手中的剑，他应了一声，退到人群之中。
“记住，在大哥和那个家伙分出胜负之前，谁都不许上去阻拦，违令者，就地正法。”
退到人群中的男人挥起剑，对周围将牡丹和少年围成一圈的士兵们说道。
“是！”
周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回答，牡丹的眼睛却丝毫没有偏过一点，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即使缺少了战斗经验，经过无数次的训练让牡丹对敌人的剖析不比久经沙场的少年要差，少年的身上没露出一丝破绽，连一点分心都没有，她站在那里，像是在寻找机会。
少年也就这样看着牡丹，两人僵持不下，直到少年突然划了一下手中的剑，牡丹趁着他的剑还没落下，朝少年冲了过来。
眼看牡丹手上的火焰逐渐逼近，少年已经来不及再重新架剑，胜负仿佛在一瞬间就出了结果，周围的士兵，却不约而同的响起叫好声。
“上套了。”
人群中夹杂着这样的声音。
牡丹已经没办法再收手，而且她也不打算收回去，少年突然闪身，身体柔软的就像是橡胶般，躲过牡丹朝他抓来手，与她擦身而过，滚烫的火焰带下他的一小撮头发。
牡丹在空中微微扭过脸，与少年对上视线。
他的左手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夜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亮光。
匕首刺向腾在半空的牡丹。
牡丹突然转身，踢上少年的手肘，匕首掉在地上，但少年转守为攻的攻势似乎还没结束，右手的剑已经重新调整好了架势，眼看着牡丹被逼入绝境。
牡丹手中的火焰，突然变成了放射状，射向少年的身体，这明显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办法，但少年最终还是选择了躲开，就像是刚刚那样，他的身体再次灵敏的躲开了牡丹的攻击。
“这就是天才吗？”
少年摸着自己被烧掉的鬓角，还有脸上被烧焦的那块皮肤，牡丹没有给他休息时间，她的攻势开始逐渐猛烈，将原本打算偷袭的少年一步步逼向死角，少年只好用手中的剑无力的抵挡牡丹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最终他的铠甲被烧裂，一排暗器从里面掉了出来。
“大哥被逼入绝境了。”
一个士兵想就这样冲上去，却被刚刚那个男人用剑拦住。
“我说过，违令者斩立决。”
“可再这样下去大哥就死定了。”
男人没有收起自己的剑，他顿了一下，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人，周围的士兵虽然也都是一副焦虑的样子，但没有一个人有前进的迹象，好像在他们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拦他们。
“我们的领导者，不是正站在那里吗？”
面对男人的回答，士兵没有再上前的念头，他大声叹了口气，然后后退了一步。
少年和牡丹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当少年终于跪倒在地上，被牡丹掐住脖子，他脖子上的一圈铠甲全部融化，滚烫的液体流在地上。
牡丹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士兵前进半步，反而都在后退，仿佛都在等待却又无法接受少年被她杀死的结局，只是之前那些吵闹的声音，变成了死一般的安静。
少年丝毫没有表现出绝望，她只是看着牡丹的脸，就像是在接受自己应得的命运。
牡丹手上的火焰逐渐熄灭，突然松开手，从少年身上移开身体。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为什么突然停下了？”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即使就这样杀了你，我也不会因此变成普通人，因为这是你对我说的，所以我才想要杀死你，而我自己却没有一丁点想要杀死你的念头。”
牡丹捂着自己的胸口，上面还带着自己刚刚捶打出来的青紫，可她不知道，所谓的杀死一个人，是种怎样的感觉。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在你手上战败的我？”
“我果然还是想要杀了你。”牡丹说道，“我想要杀死你，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让我产生想要杀死你的想法。”
牡丹看着少年，她的眼神从未如此坚毅过，她想要成为普通人，她想知道做一个普通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想要知道为什么华巧儿不惜生命也要对她做出这种事，她想知道所谓的娘，究竟是种怎样的存在。
“这是命令吗？”
少年站了起来，穿着那身已经残破不堪的铠甲，对着牡丹发问道，牡丹看着他又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身边的士兵也都纷纷跪倒在牡丹面前。
“如果这就是平戎营领袖的愿望，那韩欣定当赴汤蹈火，尽犬马之劳。”
随着这名叫做韩欣的少年话音落下，周围的士兵也都一齐喊道。
“平戎营全体将士，为新领袖鞠躬尽瘁、尽犬马之劳！”
平戎营，三十年前曾让整个国家闻风丧胆的名字，仅仅几百人的队伍，却曾踏平无数疆土，无数次的将皇帝从水火中救出。
平戎营的创立者、当时还年轻气盛的韩永寿，在硝烟弥漫之时，曾站在平戎营所有人面前，如挑衅般的话语，对每一个人说道。
“平戎营，重新添一条新规矩，所有人都有资格向现任的领袖发出挑战，赢了的，将直接成为平戎营新的领袖，无论生死、无论年纪、无论是否患病，哪怕你是山贼、哪怕你是土匪、哪怕你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只要赢了，平戎营的整支精锐，将全部死心塌地的跟随你，做山贼也好、土匪也罢，不满我这条规矩现在就可以滚出我平戎营，但挑战输了的，必须加入我平戎营，直至战死。”
这句话，不只是给平戎营的将士们说的，而是给全天下所有的英雄们说的，当时的平戎营，已经在烽火连天的时代崭露头角，谁不想拥有这支战无不胜的精锐部队呢？
不论名字、不论出身、不论恩怨，只要你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就有机会领导整只平戎营的精锐部队。
许多年来，众多的英雄们摩拳擦掌，但到头来也不过是平添了平戎营的强大，韩永寿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代表着他知道自己不会输的事实，他也没有会输的理由，事实上，韩永寿也确实没有输过，他这一生只输给过时间。
三十年过去了，韩永寿早已去见了先皇，只有这平戎营的规矩，就这样被流传下来。
这一代平戎营的领袖，是韩长寿的长子韩欣，二十出头的韩欣，在这个还在做着少年将军的年纪，成为了平戎营的第二任领袖。
只有在平戎营，没人会质疑领袖的能力，既然能坐上平戎营领袖的位置，就代表着这个人必然是身经百战、实力过人。
然而韩欣，却没能像他的父亲那样一辈子都待在这个位置上，韩欣的时代，过早的结束，因为一个叫做牡丹的女孩。
“领袖是什么？”牡丹不解的问道。
“就是有权利指挥我们所有人，所有站在你面前的平戎营的将士们，就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绝不抗命。”
牡丹想了想，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韩欣。
“那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其他的事情，你说了算。”
“就是说只要您吩咐之外的事情，将由本人一手操办，请问您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部下曲解了，请降罪。”
牡丹没有说话，她点点头。
“我明白了。”韩欣站了起来。
刚刚那个被轰下去的男人再次来到韩欣身边，他贴着韩欣的耳朵，小声的对他说道。
“大哥，这可是白家人的继承者，如果和我们一起回去的话，皇帝会怪罪下来的。”
“白家？我们得到的消息，白家的继承者是一名白发的少年，与这个女孩，”韩欣顿了一下，突然改口，“与平戎营的新领袖无关。”
韩欣收回自己的剑，等着牡丹的下一条命令。
“名字。”牡丹小声说道。
“什么？”韩欣看着她。
“普通人都会叫对方名字的，我不喜欢领袖这个名字。”
“那敢问您的名字是？”
“牡丹，白牡丹。”
韩欣挺直了身子，他向前迈出一步，立在牡丹身后，忽然抽出别在腰间的剑。
“新规矩，之后平戎营的人，无论地位、无论年龄，都要以名字相称，明白了没！”
“明白了！”
牡丹扯了扯韩欣的衣角。
“还有什么问题，牡丹大人？”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的你名字是什么？”
韩欣叹了口气，他将配剑重新收回到了腰间的剑鞘中，半跪在牡丹面前，毕恭毕敬的对牡丹说道。
“回牡丹大人，我的名字是韩欣，不过在外面，他们都叫我夜枭。”
夜枭，传说中一种极其狡猾并且残忍的动物，任何猎物都无法逃过他们的追捕；他们精于计算，喜欢让别人自投罗网，没人知道这种动物的真正面貌，有人说他们是黑暗的使徒，有人说他们是全知的智者。
但大多时候，他们的残忍，都只是针对他们本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