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嫁给暗黑神了吗》姜允

35、第 35 章

　　温玉心里开始细数当年大天使事件的那些知情人，一个个地比较，最终觉得，好像每个人都很可疑。

　　温玉的思绪，被一声急促的电话铃打断。

　　对面办公桌前的温凉辞接起电话后，表情迅速变得黑沉起来。

　　过后，只见温凉辞将电话重重一砸，起身拿起外套便要往外走。

　　温玉揪紧了心尖，“哥，是至爱出事了么？”

　　温凉辞不语，脸色较之方才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如此，温玉其实已经猜到了。
　　能让他失去往日从容气度的，只有至爱一人。

　　“你等等我！”温玉说着也赶紧追了出去。

　　天空下起了雨，淋得烈焰玫瑰也不再娇艳，一朵朵无精打采，毫无生机。

　　至爱便站在花团锦簇的玫瑰花海中，瘦弱的背影显得羸弱无助。

　　温润打着伞，却跟不上温凉辞的步伐。

　　一路走来，已经踩烂了很多玫瑰。

　　乔亦筱姨冬青立在离至爱五米远的地方，心急如焚，却也不敢靠近。

　　看见温凉辞的时候，表情已经是难以言喻。

　　筱姨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颤音，“主神大人，至爱小姐她，发现了。”

　　温凉辞瞳孔骤缩，望向前方的至爱，神色复杂。

　　他稳了稳心神，克制住了情绪，才慢慢走进。

　　“至爱。”

　　至爱抱着怀里的小东西，闻言望过来，眼神却十分空洞。

　　她抬起苍白的手，摸了摸动物毛发。

　　温凉辞慢慢走过去，“你听我解释。”

　　至爱往后退了一步，“不要过来。”
　　温凉辞看出了她的抗拒，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再前进。

　　至爱的声音在雨里显得飘忽不定，小脸惨白，“你骗我。”

　　她用一种不可思议，却又苍凉无起伏的语气说着。

　　温凉辞眉宇逐渐凝重，双眸悄无声息地卷起风暴，“至爱，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

　　至爱知道他指的什么，却冷笑了一声，“你们藏起来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被人发现的觉悟，你不管我是怎么发现的，我只想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它！泡芙做错了什么？需要你们开膛破肚地虐待它！”

　　面对至爱的逐渐激动的质问，温凉辞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筱姨在旁边解释，“至爱小姐，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我们只是怕您难过，所以才没有跟您说。”

　　至爱看着筱姨，却是十分镇静，“筱姨，我还没有伤心到失去理智，你们的理由，说不通。”

　　她说后半句话时，眼神讽刺地看向温凉辞。

　　“主神大人，你来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她有些哽咽，“为什么，泡芙会失踪这么久，为什么你们明明找到了泡芙，却要瞒着我将它埋了，还不惜惊动你身边那些高级禁军，在我面前演戏。为什么它的肚子上会有针线缝补痕迹。我不相信您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不伤心。”
　　其实至爱此刻的话，尚存一分余地。

　　筱姨心急如焚，“至爱小姐，您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们呢！”

　　至爱直直地看向她：“相信你们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不伤心么？想必黑暗神大人也觉得谎言于他而言是为耻辱吧，那既然是这样，相比于一辈子撒谎来隐瞒一只猫的死亡，委婉告知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温凉辞为人处事必定是目光长远而干净利落的。

　　筱姨先是哑然，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温凉辞却抬手制止了她。

　　筱姨咬着唇，退后了半步。

　　“所以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温凉辞眼中带着凉薄的笑。

　　他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这般平和从容，冷静到令人发指。

　　那语气，那神态，甚至仿佛还在故意引导着什么。

　　看着温凉辞的样子，伴随着记忆里阿薰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语音，至爱越发觉得变体通寒

　　——你的小猫咪，我找到它尸体咯，怪可怜的，兴许是撞破了什么才被这么对待吧。

　　皇权中心，是非之地。

　　至爱嗅到越发浓重的危险味道，她不惮以最坏的结果做好心理准备。

　　她加重了语气，“我不知道真相，我要你告诉我。”

　　虽然自始至终，温凉辞的举动都显得异常可疑，但至爱明白，冲动和臆断是愚蠢的行为。

　　温凉辞望着她，冰凉的雨水淋在他的身上，像是凝结出了一层冷雾，“该说的，我们都已经
　　跟你说了。”

　　至爱摇头，“不，你们什么都没告诉我，玫瑰园四周的结界坚不可摧，泡芙不可能逃出

　　去。”

　　那泡芙的死，以及她开膛破肚的死相，就跟遗世阁有关。

　　可什么人做了坏事，需要身为主神的温凉辞包庇呢？

　　答案显而易见，就是温凉辞。

　　即便如此，至爱也想知道理由。

　　“你心里已经笃定我是凶手，那还执意询问干什么。”

　　闻言，至爱不禁收紧了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凉辞或许是进了雨水的缘故，眼里竟有些微红，也不知是恨极还是怒极，可也仅此而已。

　　他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至爱咬了咬牙，温凉辞的态度，让她有些失望，“我一直明白，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一座深
　　渊，所以从来都小心翼翼地活着，装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可是我越来越觉得这样即便活
　　着，也没意思。我的身边，全是谜团和谎言，没有真心待我的，也没有值得我真心待的。现在，
　　泡芙的死，让我清醒了，如今我现在这样子，跟苟且偷生有什么区别。”

　　“原来你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温凉辞淡淡开口，声音浸润在雨里。

　　至爱隔着漫天的雨，望着他，眉眼坚定。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人纷纷退到了远处，沉默不语地守在边缘。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恨我的是么。”

　　至爱闻声，心里仍旧是犹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你。”最终却是这样的答案。

　　温凉辞几不可查地笑了一下，没否认，那便是有恨的吧。

　　而在至爱看来，当一切都是谜团的时候，恩仇又怎么能先行评判呢。

　　“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我没想到，你会觉得自己活得如履薄冰。”温凉辞站在雨中，外套都
　　已淋湿，“那我真是十恶不赦，你连喜怒哀乐都需掩饰，目的却只是基本的生存。”

　　至爱站在玫瑰花丛里，“难道不是吗，如果我知道得太多，如果我不听话，如果我太叛逆，
　　那便是您养废了的宠物，命运或许也跟泡芙相差无几吧。”

　　她的话听起来很讽刺，但更讽刺的是，她的口吻异常认真，这证明她对以上深信不疑。

　　“养废了的……宠物。”朦胧雨雾里，传来温凉辞的笑声。

　　他重复着这句话，笑得声音里皆充斥着一种古怪的调子。

　　短促又带着轻颤。

　　至爱不知道为什么温凉辞会出现这种反应，她觉得自己说得并没有错。

　　“我明白，真心话一旦说出来，必然是不好听的，我本无意冒犯您。”至爱像是根本闻不到
　　泡芙身上腐烂的气味，“但比起虚假的人生，我也宁愿……”真实地死去。

　　她不能说是有多么大彻大悟，只能说，她已经厌倦了这种人生。

　　泡芙无缘无故死去，她怀疑在场的人，可无论她怎么问，却仍旧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回答，
　　她开始觉得，自己会不会也在未来的某一日，落得跟这只小猫一样的下场。

　　而那个时候，又有谁为自己发声呢？

　　至爱之前就想过，她被人藏在这里，必然牵扯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是关
　　乎生命地重要。

　　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句话仿佛十分地贴合她的处境。

　　“你有这种觉悟，很好。”温凉辞声音仍旧是那般低沉醇厚，“既然你厌倦虚伪的待人接
　　物，而我也讨厌身边存有二心的人，那我可以成全你的愿望。”

　　至爱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仍旧是打了个冷颤。

　　终于面临生死宣判了么。

　　至爱抱紧了皱巴巴的小猫尸体。

　　泡芙的悲惨死亡，始终提醒着她。

　　这一次，她再也不能够熟视无睹了，质问的话只要一说出，那便意味着她再也回不了头了。

　　当然，从某些方面也证实了，她所想的没错——如果没有要掩盖的残酷真相，也绝不会走到
　　这一步。

　　正在她屏住呼吸等待结果时，却听远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温润跑了过来。

　　温凉辞声音并不大，至爱却听得很清楚。

　　他说，“即刻把她送出彼岸之巅。”

　　温润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至爱也同样惊异。

　　温凉辞却淡淡道：“她活得很辛苦不是么。”

　　温润知道这话绝不是对自己解释的，却不再多言，“是的。”

　　心里头却有些憋闷。

　　温凉辞沿着那踩烂的玫瑰渐行渐远，身影逐步隐匿在了漫天的雨雾中。

　　仍旧是清冷笔挺的身姿，却像是走进了一片孤独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