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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约定 ...

  •   这个叫做野原·桑特斯女孩,是这里的幼师。

      那日那场意外让他记住了对方,同时也让野原记住了他的莽撞,“你可要小心一点,不要碰坏了什么,这里的东西你看着可能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在孩子们的眼里,可都是最贵重的珍藏。”

      走在前面的野原边领头边忍不住回头嘱托,她推开紧闭着的大门,外表上看上去朴素的院落内里却是另一片天地,不大却精致的屋子落在这一片草地的中央,屋旁是小塘,能看到金红色的鱼尾在水面上溅跃,而四散的水滴被阳光一照,露出了彩虹的纹路。

      “说起来,我竟是没有看到德科朵,听说她失踪了?”

      进屋的路像一场漫长的旅途,兴许是为了打发这样的沉默,少年寻了一个话头便开了口。然后他清楚地看到少女的脚步顿了一下。

      “是的,虽然很难过,”少女的脸上划过一闪而逝的悲伤,“但是我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孩子,如果因为德科朵我就消沉下去了的话,怎么对得起大家呢?”

      “是这样啊。”少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非常抱歉我问了这样的问题。”

      “没事。不是说好了要带你看那些纸笺的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言而无信啊。”

      野原的屋子很大,但正门进去的厅堂却小,进了屋子,他一眼看到的就是角落里那一碟码的整整齐齐的彩笺,上面是一样的字迹一样的起头。

      “给 Sakura。”

      一目了然。

      看着这一叠东西,他几乎能够想象当时的少女该有多少认真,阳光抚摸着她的脸颊,安静又美好,如同静谧了时光。

      “那个女孩写了整整一个下午,那时候我以为她是要许愿,没想到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我每年都在这上面挂上几条纸笺。”野原的口气里有些不平,“我每年的七夕都会把它们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可你还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没有注意到它么?”

      “虽然我每年都会挂它,可是其实,愿望无法成真的人还是大多数,他们自己的愿望都需要成倍的努力,哪里分得出精力关注别人。”幼师叹了一口气,“像我也有愿望,但我得用尽全力,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衡。”

      “你的愿望是什么?”抚摸着手里的便笺,路明非这样问道。

      “是个很蠢的心愿,说了你可别笑,”年轻的和服女孩露出羞赧的笑容,表情却是向往的虔诚,“我想要活下去。”

      少年的手一抖,彩色的纸笺飘落在了他的脚背上,露出可爱的笔迹。

      “给 Sakura。

      好想和 Sakura一起生活下去。”

      *

      路明非是在溪的下游发现的德科朵的尸体。

      她原本娇嫩的皮肤如今干巴巴地贴在她的身上,枯黄的棕色让她看起来像个是年迈的老人家,可他还记得几天前那个巧遇,女孩俏皮的笑容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娇气,全然没有此刻的枯萎与死气。

      褶皱害她脸上的表情揉作了一团,他看不清她当时的情绪,只能猜测着她其实是震惊的,因为杀害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她被放干了全身的血。

      路明非去找了这几天这附近的监控,可黑夜里摄像的画质已经掉落到了 AV水平,他只能透过一片漆黑里醒目的那条白裙子,辨别着此刻女孩的确切踪影。

      然后在某一瞬间她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昏黄的路灯光下是她痛苦的表情,她扼着自己的喉咙划开了她年幼的身体,然后那血液顺着她的身体下流着,慢慢染红了一片草地。

      然后是刺啦一声,原本还能显形的监控突然全部变成了雪花影,那呲呲的沙哑声,仿佛是对他的嘲讽。

      在女孩那样痛苦的惨死里,他几乎不愿意回忆任何的细节,唯独一个画面,只是在监控里一闪而过,他想着忽视却反复看了几次,直到确认了他内心判断的东西。

      那是一双,被月色还要明亮的黄金瞳。

      *

      已经入夜了。

      东京原本平静的街道上如今入夜以后就再看不到行人,随着晚归的孩子们一个个的失踪,各家各户全都开始慌张地闭门,害怕自家的孩子也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路明非这次来日本,就是为了这一个任务。

      学院里的人判断始作俑者是个龙血失控了的可怜鬼,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只对孩子下

      手。

      尤其是孕妇腹中的胎儿。

      路明非一个人在街道上荡着,因为前几次的事件,街上已经看不到落单的孩子,他走过长长的一条路,水泥的地面上落着石子,细碎的被他踩在脚底,他的脚步轻落,如风拂过。

      然后他停住了脚步。

      果不其然在前方十几米那个熟悉的地方他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仿佛是什么东西急速地刮过带起风破的声响,他急速上前了几步,穿过掩地并不严实的门,跳跃起来落下的时候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出,下一秒是利器穿过血肉的刺啦声,而他刀背对着的,是一个已经惊吓到晕过去了的小女孩。

      “果然是你。”路明非握紧了手中的刀,“野原·桑特斯,最近这些案件的制造者。”

      会注意到那棵愿望树,也是托了野原的福,那一闪而过的黄金瞳还有混血之间的相互吸引,让他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个捂着孩子的眼的少女。

      被利器贯穿腹部的野原笑了一声,腹部的龙鳞一开一合的像是在呼吸,她吐出一口血来,“我只是想活下去,有错么?”

      没错。但是——
      “你伤害了那些孩子。”

      “伤害?我原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已,可你看看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难道没有受到伤害么?”野原面露嘲讽,“给你写信的那个女孩不也是暴动的龙血的受害者么?”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眼前是一片动乱,视野仿佛变换成了另一种场景,他在那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对方发动了言灵,良好的素养让他维持着杀戮的姿势,直到那把利刃刺穿了实物,有什么东西滚落在他的面前,那女孩穿着好看的白裙子,脸上是无声的死寂,无论怎么看,她都像是上杉绘梨衣。

      言灵·梦貘,发动。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他仰躺在樱花树下,手上是一叠串的明信片,昨夜的事情仿佛是个漫长的噩梦,他花了太大的精力去克服梦境里绘梨衣惨死的脸,杀死野原的那一刻他的心脏浸透了冰凉,往事被一件件地拨开放在他的眼前,虽然这次任务他完成的很完美,但是某种意义上,他宁愿他没有接下这个任务。

      他仍记得在东京的危难之夜,他曾收到过来自绘梨衣的 line信息。

      ——当她无助的时候,她在找他,她只找他。

      可是那时的他觉得□□的公主绘梨衣就应该坐着私人飞机逃走,而作为衰仔的他就该躲在酒窖的深处用酒精麻醉自己,最后死在水里或者死在怪物嘴里。

      无论怎么看都自以为是到可笑的当时。

      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因为体内龙血过于纯净,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龙语,他时刻受到龙血的侵蚀,只能依赖由死侍的胎儿体内提取的血清才能勉强维持稳定。

      他不知道她来找他是游走在死亡边缘,他只以为她是少女时代粉红色的幻想到来,而他要做的就是打破女孩的青春梦境,告诉她她会有骑着白马的王子,而不是像他这样牵马的资格都没有的路人甲。

      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开始后悔和回忆。

      在绘梨衣短暂的人生里,她熟悉的,要么是橘政宗那种心机极深的老人,要么是源稚生那种自我表达很困难的象龟,所以她一直是上杉家主,而不是上杉绘梨衣。

      同样是被龙血侵染的不幸,可他从没有那么清晰地意识到,绘梨衣和野原是不一样的,她的眼里,他从未看到过憎恨。

      第一次的那个拥抱是在海底。

      温暖,潮湿,却又错误地让人不忍放弃。是他让她知道,她是个女孩子。

      可是他想告诉她,他就像她多年前小学时暗恋的男生,当未来某一天时重逢,她就会发现他不像记忆里那么美好。

      可他不知道,如果是当年,她觉得跟他跳上火车去世界的任何角落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就像王家卫在《东邪西毒》里说的,“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她写下的每一个纸笺,都是她的执着与信念。

      “给 Sakura。

      Sakura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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