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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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电话其实也用不了几分钟。郑琬琰放下手机,看到电脑屏幕上原本安静地守在右下角的小企鹅不知何时开始忽闪忽闪，她点开一看，是很多条申请添加好友 的消息，却都来自同一个人。附加的短句各不相同，断断续续地连成一段长长的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来得及细看就赶紧放人进列表。
她这人瞧着人畜无害，其实脾气挺狗的，尤其擅长迁怒，甚至不需要一言不合，只是偶尔情绪一上来，就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拉黑不联系了。因着这一点，她的列表里从来没有什么加了不聊天一放几个月的塑料感情，仅存的小猫两三只，都是被一步一个脚印虐过来的。也亏得他们愿意迁就。
“肯理我啦？你呀你呀。哎算了，见了面再说，中午一起吃饭。” 对方发来一条语音。
“对不起嘛，不过我在苏州，没办法请你吃饭。”郑琬琰逐字敲下，刚刚发出去，就发现对方已经补了句地址发来。于是她只好又说“你知道了？”
“当然知道。不仅知道，我还开车过来找你了。”
“开车？”她有些惊讶，“首都到这边开车的话要十几个小时吧？”
“话那么多干嘛，赶紧发来！你要是现在就说呢，我赶上午饭完全不成问题，不然的话，我就只能绕城三匝，无处可依，餐风饮露，啧啧啧，真是好不凄凉啊！”
郑琬琰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师父他老人家一如既往一本正经乱用成语的语言风格，乖巧且怂地报上了自家门牌。她还处在做错了事情需要恳请别人原谅的阶段，这种事情，她不敢的。
那边没了消息，可能是在认真驾驶。郑琬琰琢磨着带他去吃什么比较不辜负这场跋山涉水。她平素饮食清淡偏爱酸甜，身边的朋友却是一个比一个嗜辣，大多时候都是吃不到一起去的。不过这次既然是来到自家地盘，那忽略他的喜好去吃个特色菜，不过分吧？
“怎么这么快，这才九点二十五分。”郑琬琰才玩了两轮连连看，就被对方告知已经到了，要她去接应。
“喏，我老妈知道你生病住院，千叮万嘱要我送来的鳌鱼胶。哎呦真是，比我还疼。”荀一南没有回答她的话，自顾自地掏出个盒子丢给她，然后一袋一袋地从车里面往外拎东西，她粗略的扫了一下，好像是蛏子，文蛤，还有梭子蟹？最后甚至还拎出了一大包红润润的新鲜樱桃。他把樱桃交与她拿着，自己提溜着那些海鲜一起往回走。
“ 您这个探病的思路……还真是清奇哈。”郑琬琰抬起胳膊，把袋子举到自己目前容易看到的地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片刻，冒出这样一句话。
“ 干嘛，我可不是要毒害你哦，虽然说虾和螃蟹这样的甲壳类和含有维生素c的水果一起吃是会产生砒霜的啦，但是正规经过国家有关部门检测的话，砷含量不会超过每公斤零点五毫克，照这样来推算，至少要吃一百五十公斤的海鲜和十几斤水果，才会引起中毒，所以把心放进胃里边吧，没事儿!”荀一南语气里带上了一点骄傲和自得，说得头头是道。“我们这么久没见，当然还是火锅比较尽兴啊”
可是你徒弟我之所以住院，生的是胃病啊！这话在她的嘴边绕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没有说出来。“你说的对，阿姨果然（比你）疼我的多。”
“就是嘛，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荀一南浑然未觉，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门，厨房是单独的一间，就在左手边的位置，他把袋子一股脑儿放到料理台上，顺势洗了洗手，瞧见案板边上的碗里有半根切剩的胡萝卜，就抄在手里咔嚓咔嚓地咬。“你家厨房真大，还挺漂亮的。”
“哎——”郑琬琰没来得及拦他，便也由他去。“我外婆喜欢做饭，我也喜欢。不过这些年在这边住的只有我哥了，很多东西不晓得还能不能用。”
她将那樱桃抓了两把，洗干净，湃在一只白瓷大碗里，“走啦，去客厅。”
荀一南被推搡着行进了几步，由后廊进入客厅，他打量室内的装潢，这里与她在首都的住处风格有些相似，家具都是一水儿的实木，虽以中式为主，其中或许还有几件古董，但为了现代人日常生活的便捷也夹带着一些西方国家来的物件，因为主人还算合格的审美处处透着诡异的和谐，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他从进门到现在没有看到一盆花——也算正常，毕竟这儿是带院子的苏式建筑，植物不一定要放在室内。靠近楼梯的地方好像是间客房，此外整个一楼，就只在临近正门的地方用木头打了个隔断，这么大的地方，居然不显得空旷，全仗着这些个参差错落的小柜子，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我肚子好饿，我还没吃早饭。”他在贵妃榻上坐下，扁扁嘴，一脸的委委屈屈。
“不吃早饭不是你们新时代年轻人的传统嘛？”郑琬琰放下盛着樱桃的碗，翻翻找找，只拿了一袋吐司给他。“我昨儿才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囤零食，我去给你放个蛋花汤，你先将就一下。”
“好嘞。”
蛋花汤很快便好了，郑琬琰看了下时间，索性直接开始着手准备“客人”点的午餐，她把文蛤和蛏子放到盐水里吐沙，去门口捞了条鲫鱼。
“你家还有湖啊，神奇。”荀一南趴到窗边，探头探脑。
“是，池—子~”郑琬琰面无表情，“你好夸张啊。”又不是没见过。
那池子本来是养荷花的，有那么两三条红的白的黄的小锦鲤在里面安家，成日里游来游去，她看着着实心动，可锦鲤又不能吃，于是她便让人再买了十几条半大的鲫鱼，混入其中，本就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也没精心打理，谁知竟也活了多半。正好拿来熬汤。
冰箱里尚有一斤多的海白虾，她把虾仁剥出来剁碎，打了个蛋清，倒入淀粉，黄酒和少许的盐，团成虾滑，用来等下涮火锅。又打了电话叫超市送来一些时令蔬菜，问过哥嫂的行程，这时荀一南已经喝完了汤，一个人呆着没趣儿，便凑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说着话。
“琬琬。”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熟练地拿菜刀刮着鳞片，语气毫无波澜。
“就是...哎呀怎么说呢，感觉这次见，你又变了不少。”他将自己的字句再三斟酌。
“你也变了不少啊，以前的狗师父，绝对不会在我煮东西的时候跑过来聊这么深刻的话题，因为他觉得，带着悲伤情绪做出来的食物，吃起来也会让人很悲伤。”鲫鱼在油锅中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虽然还没有放什么佐料，已经有一股独特的香味飘飘悠悠地弥散在整个厨房。郑琬琰把眼神放在鱼和他之间游移，她的眼睛生的实在太好，纵然空无思绪，也能带出万千的风情。
“被你讲出来怎么有种很羞耻的感觉。不过你还能叫我狗师父，我还...挺开心的。”荀一南靠在门框上，有些不自在地揉揉鼻头。他和郑琬琰，是在游戏中结识的，那会儿他才刚刚成年，不大懂事儿，整天咋咋呼呼的，收徒只拣女孩子。第一个徒弟，是个叫落栀的女医师，名字起得温柔婉约，却是个极彪悍的性子，把他的姓氏误认成了苟也就罢了，还率领一众师妹们一起这样喊，惹得原本会念的也跟着瞎起哄，把个好好的师门带成了一群逗比，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段时光，真的是最快乐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琬琬还只是琬琬，只是一个单纯的小书呆。大概是是家里面的人管的太过严格，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从未接触过游戏的蠢萌感，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又有一副清甜软糯的嗓音，讲起话来柔声细气。大家都很喜欢逗弄她，她也不恼，顶破天去，也只是丢给你一个虚张声势的“哼”，性子简直不要太好。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