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倾城》晨安宝贝

20、悔悟

　　修整一夜，两人又是马不停蹄的直奔灵都城，灵都城不愧为天子脚下，繁华无二。
　　弄影一时失了方向不知该往哪里走。赵九这时有了主心骨，先问了问弄影的打算。弄影还是决定要趁早去龙隐寺办事。
　　赵九倒是提议不如先去灵都最大的青楼妓馆水月楼休整一下，如今两人是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弄影看着赵九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妓馆休整。
　　赵九解释说水月楼是他家父的友人开的，他对哪里熟悉不会有危险，可以好好休整一下。弄影也没所谓，看看自己如今这一身的狼狈，身上的盘缠银两大部分都丢在了林子里，身上已经山穷水尽，确实不宜此时去龙隐寺见他。
　　便没了他想与赵九去了水月楼。
　　这水月楼是灵都数一数二的妓院，院落四方井设计，上下两层，上层包间，下层大院，大院正前是大厅，有巨大的舞台，错落的座椅，大厅旁是上二楼的楼梯，楼梯通向回廊，可在二楼回廊看一楼的巨大舞台。木楼雕花，帷幔飘飘，莺歌燕语好不热闹！
　　在这水月楼有几日了，赵九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弄影一人呆在这青楼后院看这夜夜欢歌，反倒更显得自己寥寥。总感觉自己是一个人，之前有赵九陪在身边倒还没觉得什么，可如今赵九找着自己要做的事了。弄影暗下决定要尽早去趟龙隐寺，了了心结就与赵九别过。
　　也不知是不是弄影的念力太强，想着要去龙影寺，赵九第二日便得了空。
　　“不好意思，这几日委屈你在这了，我有些事要处理，忙到现在，听老鸨姐姐说你急着见我”说着还不好意思的绕绕头，弄影心头一暖，突然觉得见着赵九似乎自己安心不少。
　　弄影回回神说：“哦，我想尽早去趟龙影寺，和你打声招呼。”
　　“明天吧，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你那么忙，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解决吧”
　　赵九笑笑：“我听说龙隐寺没那么简单，我有点担心你，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弄影正眼看了看赵九，赵九低头回避过去说：“就这么决定吧，早点睡，明天一早我陪你去。”
　　龙隐寺在灵都城边的一片林子里，并不难找。因为是灵都城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
　　尽管赵九和弄影来的比较早，可这寺庙来祈福还愿的人很多，已经是很热闹了。
　　赵九.弄影直接穿过庙堂来到后院问扫地僧要见方丈。
　　扫地僧看了看两人面貌不凡。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让他们在原地稍等，便进去后院一间房内禀报。一会儿扫地僧便将他们请进了一间厢房内。房内有很浓郁的檀香，昏暗温暖。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盘坐在炕上翻阅着泛黄的书籍，认真研读。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竖掌施礼又指引他们坐下。
　　“两位施主有何事要见平僧？”方丈直接问道。
　　到此弄影倒是不知如何说起。
　　赵九回答“我们来见贵寺的一个俗家弟子，林夕山庄的前庄主杨羽天。”
　　龙影侧头看看赵九，心中百味陈杂。
　　原来他早知道我是谁。
　　方丈没有回复。
　　赵九又开口：“希望方丈引荐！”这句话说的硬气，不容否定。
　　方丈淡淡说道：“本寺并无此人。”
　　“那我想见悔悟大师”
　　方丈又抬起头来看了看赵九和弄影两位气定神闲问道：“两位年纪尚轻，不知与悔悟大师有何渊源”
　　这次弄影开口说道：“我是杨羽天的女儿，有一事要问他。”
　　方丈不再看他们俩淡淡说道“世间事与他已无瓜葛，施主不必执着，好好活着吧”
　　“只要是个活人这世间的事就与他有瓜葛，我要见他！”
　　说着弄影已经飞身上前掐住事不关己的老方丈的脖子，凶狠的说：“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见他，与你又有何干？”
　　不知是弄影掐得太紧还是方丈吓得，方丈哆哆嗦嗦“我...我...我是方丈，我要维持寺内次序，你要对我怎么样？”
　　“对你没兴趣，我只要见杨羽天，带我去！”
　　这发展太快，赵九没来得及拉住弄影，看弄影这凶横的样。赵九吓呆在当场不知所措！本就抱着要与这老和尚纠缠一番，理论一番的准备了。这情节进展太快，没有在赵九的预料中，赵九愣在原地。直到弄影挟持着方丈出了房间，赵九才跟了出来。
　　后院一时剑拔弩张，和尚们都拿着棍棒站了半个后院。
　　弄影对着方丈吼到：“叫他们让路，带我去见杨羽天，不然我掐死你！”说着手用力掐了掐老方丈的脖子。
　　老方丈脸憋得紫红，咳出了舌头喘气，全无刚见面时的稳重：“快，快让路，带她去见悔悟！”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面无表情的扫地僧做了个领路的姿势。弄影掐着老方丈跟着扫地僧走入人群中让出的路，赵九跟在后面防止偷袭。
　　出了后院的大门绕到寺庙旁边的一条通往后山的小径，弄影拖着老方丈连拖带拽的跟着扫地僧。赵九急急的跟在弄影后面，看着弄影拖着老迈肥胖的方丈。心中感叹，疯狂的女人好恐怖。
　　赵九忙跟上，在弄影耳边轻声说到：“你今天是怎么了？魔又控制了你的心神？怎么这么狂躁？”
　　弄影也侧头轻轻对赵九说出自己感受：“我一看方丈这老家伙见我们时的神态语调我就想起林老太，他们是一类人，对他们客气了反倒难缠。对付他们这样装模作样的人就是要以暴制暴！快刀斩乱麻。”
　　弄影已经厌烦了与人纠纠缠缠的打交道，在林夕山庄已经烦腻了看那些女人勾心斗角虚伪的处事方式。
　　如今只要能暴力解决就不想废话。
　　要见杨羽天与这老和尚有什么关系，他在那假心心的摆什么谱，端什么方丈的架子。见与不见，杨羽天有权利决定，他个老和尚没权利决定让不让她见。
　　小道旁的树林飒飒作响，突然就飞出了几个和尚，棍棒劈面而来。弄影将手中的老方丈扔了过去送死，抽出腰间斩魔剑迎战扑面而来的和尚。
　　老方丈连滚带爬的躲到一旁，扑面而来的和尚没来得及收手被弄影一剑劈倒在地。血肉飞溅了一地，弄影魔性大发几个和尚也是得道高僧，可是在她疯狂的剑影下都残缺不全的倒下，弄影回过头来看着赵九，一脸的血，如同恶魔在世。
　　赵九愣愣神赶紧跟了上来：“你还好吧？”
　　弄影一声不吭，抓起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方丈如同抓小鸡一般将他拎出来，让他继续带路。
　　赵九看这弄影觉得她比之前更狠戾。武功也比之前更狠毒。
　　方丈一脸死灰，已经断了能从弄影手中逃走的念头，颤颤巍巍的在前面带路。
　　穿过这小道的尽头便到了一个灰墙的平常宅子开门进去是一个四方天井，天井里一池的荷花，光从天井上方打下来，照着这满池荷花，这景象像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孩渴望天空的自由。对面是一扇小木门。
　　方丈指指对面的小门说：“就在对面了”弄影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穿过荷塘。只是呆呆的站着。
　　赵九拍拍弄影的肩膀“你先看看他吧。想说什么估计见着了就知道了，都到这了。别怕！”
　　弄影回头看看赵九，安心不少。抬步走向那扇小门。又回头看赵九，赵九呆在原地没有动。弄影知道有些事，要自己一个人面对。赵九没有踏进那扇们，而是呆在门外等她。

　　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昏暗的房间透进光来。
　　悔悟眼睛眯成一条缝。好久没有人来看过他了，他都忘了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记得上次有人来看他的是谁呢？钱万通，他似乎是来看热闹的，只是淡笑的说：“你活该这样受着！”
　　这次又是谁来看他，一个女子，有点眼熟。“你是谁？”
　　女子开口：“颜紫云的女儿。”
　　悔悟用力睁了睁迷蒙的眼想看清眼前人。很像很像！

　　“长这么大了，你...你好吗？”

　　弄影不言语，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喉咙像堵着什么，说不出话。她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
　　简陋空旷的大房间，悔悟坐在灰砖的炕上，破旧的凉席。手上和肩头都套着粗壮的铁链。铁链钳进墙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悔悟右半边脸疤痕遍布，血管外露，恐怖至极，整个像一个活着的怪物。悔悟盘腿坐着，双手和十，破旧灰败的僧袍盖住他脖子以下的躯干，面目恐怖但眼神很是安详，像一尊佛，抑魔之佛！
　　弄影本是恨他，之前想着如何辱骂他。可看他如今光景，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什么也不必说。弄影便已经明白他所受之苦是千万人都承受不了的。
　　弄影鼻头一酸，红了眼眶，可还是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倔着脾气说出伤人的话“我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好！都是你的错，这么多年你倒是在这躲清闲，而我在林夕山庄...”弄影说不下去，她觉得这么些年很委屈，很孤单，可是这话很违心。见到他的这一刻，她就知道她没法恨他！她说不下去了.....
　　“你长大了，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吧！人各有命，不要恨了，不要纠缠过往了。会伤了自己。”
　　弄影没料想他会说这样的话。只说不要恨，叫她怎么不恨？“我若不恨！怎对得起我娘？”
　　悔悟抬头看看弄影，这个丫头落寞哀伤却仍旧无悔无惧。
　　“你真的长大了！”
　　做爹的叫她不要恨，好好活，是对的。但诚如弄影所说，若她都不恨。紫云算什么。

　　人间是苦！

　　弄影手上的斩魔剑发出“嗡嗡嗡”的响声，打断沉浸在悲伤里的两个人。
　　悔悟的身体也开始有了躁动。体内强大的力量似乎要将悔悟撕裂逃离出来。悔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怒吼起来：“给我安静！给我安静！”
　　悔悟布衣撕裂，发起狂来。这时，弄影看见布衣遮盖下的身体也是血管外露，血肉模糊。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斩魔剑的响声却越发的大，震耳欲聋。弄影头痛欲裂，天旋地转。斩魔剑愈发的狂躁起来，如同要活过来一般。弄影只觉得手要握不住这剑柄了，这剑如同烧红的铁一般烫。
　　这破败的小屋瞬间火红昏暗！犹如炼狱。
　　悔悟周身燥热，胀痛得如同要撕裂开一般。身体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起狂来。身上的锁链“哐哐哐哐”叫嚣狂舞起来。
　　弄影火红着双眼举着斩魔剑劈头盖去“你该去地下向我娘赔罪！”悔悟侧身一躲，合十的双手转握住弄影刺来的手腕“稳住心神！！不要被魔操控！！”弄影手腕一转，反身再砍来。悔悟又是侧身一躲，只防不攻。悔悟压制着体内似乎要破体而出的力量。艰难的躲避着弄影毫无章法的乱舞乱砍。
　　“你不配活着！受死！”
　　“你心魔太重！恨太深！”
　　弄影又砍了几个回合，刀法狠毒却如同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就是没有办法伤悔悟一根毫毛。
　　赵九听到屋内哐哐作响的打斗声，立刻推门闯进去。却被里面的躁动的热浪反弹出来。震倒在地。胸前的衣服被烧黑，胸口红了一大片。葡萄般大的水泡立马冒出来。
　　赵九探头往里看，却是混混沌沌，什么也看不清。赵九进不去，皱着眉头在门外来回走动，后悔之前没有跟进去。
　　锁链与斩魔剑碰撞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悔悟看如今被魔控制的弄影，如同一个傀儡，不是她在舞剑，是剑在操控着她。
　　这斩魔剑是用这困在体内的魔的两缕魂魄铸造成的。可斩妖杀魔。如今这体内的魔与这剑在一处了。便想合二为一。剑操控着弄影斩杀了悔悟，悔悟体内的魔便可出来占据弄影这更年轻的身体。到时弄影心念不强，内力不强，便永世受他操控。是他在人间的傀儡身体了。
　　悔悟看准弄影砍杀过来的一个瞬间，反手握住弄影的手腕，一个手瞬间夺取斩魔剑。
　　弄影昏死过去，倒下的瞬间，悔悟将她接住，轻轻的将她放在自己脚边，将她头枕着自己盘着的腿上，悔悟动作轻柔如同怕吵醒甜睡的婴儿一般。
　　悔悟抚摸着弄影滚烫的额头，手掌大而温凉让昏睡中的弄影舒服很多。
　　“影儿，我很抱歉我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事，也没有做到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我等这天很久很久了。我大概能想到来找我的人是你，可是我多么希望来找我的人不是你啊！”
　　悔悟叹了口气继续说：“有些事我知道我不说清楚你的心结不会打开，我不愿你日后的生活困惑不堪。但是天意如此，今日拿着斩魔剑的人是你，那日后你的生活必然也是身负重任，不能像常人女子那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