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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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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说的大概是白天勤快的想着念着的东西,夜里就会变成梦境出现在做梦人的面前。
苏灵觉着她大概真的是因为思念过甚而魔怔了,不由得将眯着的眼睛睁开,好好瞧着身边这日夜所思的男神。
男神就坐在她的床边,一双温柔的水目仿佛能盈出水来,正盯着她打量着看,一双眉眼微微上挑,连同嘴角也上挑不挑的,带着那么些玩味的样子。
“醒了?”男神问道,说出来的话平平板板的,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苏灵乖巧的点点头,那人便将手旁的一个馒头扔给她,馒头还算新鲜,是不久前刚刚做好的,但因为搁的时间久了,有些生凉,看起来一点食欲也没有。
“吃了它。”男神指着馒头对她说,末了,不冷不热的补上一句,“如果想活命的话。”
苏灵一愣一愣的,对醒来后的一切都有些呆头呆脑的,捧起发硬的馒头,她才看到她所处的这间屋子是个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的单人间,只是一切都是朱红老旧的木头做的,有些古色古香但又略显破旧的小木屋,而她身下的床铺床板生硬,躺在上面一会已经腰酸背痛,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像平日里所能够见到的床铺,尤其更显怪异的是她的男神此刻穿的那身玄黑衣裳,和手中握着的那把长剑,像极了剧组里的物件,却是比那些东西更加真实。
“怎么?想陪着你那一大家子一起共赴黄泉?”见苏灵抱着馒头久久不下口,以为她是要寻死觅活,男神冷不丁的冷口道。
这话说出来,苏灵傻了,手里的馒头总归是面团做的,轻轻一捏,便在上面留下两个手爪印子,她没听明白男神的话,只呆呆一声,“啊?”
男神目光留在印下两个手指印的白面馒头上,终究还是不忍,想来自记事来已经身为那其中的一员,人命或许关天,于他却不过是蝼蚁一般,没什么特别之处,即便是他自己的命,他也从未吝惜过,人固有生死,不过是因为什么死罢了。
面前的小女孩还只是个小女孩,尚且不知死亡为何物,便要亲眼目睹那些他早已见惯的鲜血和尸身。
终究是不忍,他端过一杯水递给苏灵,目光渐渐柔软下来,“我杀了你苏家宅子里上上下下五十口人,倒也不是差你一个,你若是不想苟活于世说一声便可,我大不了再做次坏人,也不过在那生死簿上多加一条罪状,下辈子做牛做马做不了人罢了。”
他说,明明目光温柔似水,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好似杀人这种事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这是在劝她吗?怎么听怎么像是威胁呢?
苏灵终于从迷糊中醒了过来,这里不是宿舍,不是校园,不是现代社会,倒像极了古装剧里的古代行头。
见清水在自己眼下,只觉口干舌燥,她毫不犹豫的接过那杯水咕噜咕噜下肚后,脱口而出道,“男神,这是哪?”
男神微微一愣,呆了片刻,实话实说,“我家。”
苏灵摇头,用手划了大圈,指着这大片的地域,“我是问这里是哪?”
男神盯着手舞足蹈的女孩,沉默了下,“京都。”
这就对了嘛。
一夜直通人间界,她也从遥远的现代追随男神来到这片京都地界来,想来不是姻缘,也必是缘分的。
抱着几分庆幸,她又忽然从男神的话中猜测他的身份,抬起肉乎乎的手爪子,笃定道,“所以,你是个杀手!”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不然何故取了一家子五十条命不带眨眨眼的。
虽姓苏,名叫苏灵,却是与那苏家没有干系的,谁人仇恨那苏家,又杀害那苏家,与她一个魂穿古身的人是没有关系的,男神正自纠缠于灭族之仇之际,苏灵却在握着馒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偷盯着他瞧。
从未和男神靠得这样近、这样久的盯着他温柔的眉眼瞧,以前的他是一身书卷气的老师,如今摇身一变倒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头,这设定,实在是带劲......
原本是灭族仇人与复仇的爱恨情仇的戏码,在她这里却是怎么也上演不起来,她可是巴不得将这爱恨情仇中的恨与仇皆剔除的干干净净,顺便再添上去个爱宠情甜。
如此,便是她被上天选作魂穿之人的意义。
“怕了?”男神淡淡问道。
世间之人大部分畏惧死亡,而他的出现往往代表的便是死亡,畏惧死亡便会同样畏惧于他。
“怕。”苏灵重重点头,不假思索道。在男神了然的神色中,她继续盈盈开口,眼睛亮晶晶的,“怕你不理我,怕你不爱我,怕你不...疼我...”
苏灵说的情深意切,听在他的耳中却只有“莫明其妙”四个字,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向她光洁的脑门,“你是烧坏脑子了吗?说的哪门子胡话。”
苏灵握住他冷冰冰的宽大的手掌,手指上覆着常年习武留下的一层茧子,她把那冷冰冰的手掌移到自己软软的脸蛋上,“你杀了我全家,往后便没人爱我疼我宠我,你须得拿上一辈子补偿才是。”
她说得理直气壮却又丧心病狂,纵使做为一个积年累月的杀手,也被苏灵这句冷血无情而又极有道理的话给惊住了。五十口血淋淋的鲜活生命似乎并未为她留下阴影,她所在意的却不是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和复仇的谋划,而只是他所亏欠于她应该在家中得到的守护和疼爱。
他们这群没有任何感情的杀手,向来被叫做冷血、无情、狠决、地狱罗刹一般的厉鬼,还从未有人要从他们这里讨爱的。
“我既将你从死人堆中带回,便是和你生死与共的了。”沉默片刻,他淡淡道,听起来更像是某句承诺。
“你叫作什么名字?”
“无名无姓,单字一个影。”影说。
苏灵一笑,亮晶晶的眸子里仿佛装着狡黠,“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我便是你的人,我叫你一句男神,你便也该叫我一句女神。”
影询问,“何为男神?何为女神?”
苏灵嘿嘿坏笑道,“男神为哥哥,女神为妹妹,你我二人便可兄妹相称了。”
影想了一想,“兄妹相称还是不错的。”他微微一笑,温柔的眉眼微微打量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女神。”
苏灵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听着那温暖和煦的嗓音终于不再盛装冷淡,而是一如既往如记忆中的温声温气,只觉眼前的杀手与那课堂上教书的年轻的数学老师慢慢重叠在一起,正与她咫尺相望,心中一瞬间涌上许多小情绪,似是听不腻味,“男神。”
影回应,“女神。”
“你是我一个人的男神”苏灵嘿嘿一笑,咸猪手摸着影的手掌露出猥琐的笑容,瞧在影的眼中只剩下小女孩的可爱罢了,眼角眉梢存着笑意,影轻点了点头,再次回应苏灵将自己当作所有物般的任性。
他想,他是欠她的了。
她想,她是要好好妄为一番的了。
那些年数里存着的压抑和隐藏不再继续下去,而是肆无忌惮的宣泄出来。
苏灵犹记得踏入大学校园里第一个一见倾心之人,校园中赫赫有名的最年轻的数学系教授,诸亮,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温柔得深情,浅浅一笑,万水千山都失了颜色。
他永远都是那样一副怡然自得,温柔无惊的模样,好似天大的事情也和那些写在黑板上的复杂数学题目,轻轻松松的便可尽数解决,与那名扬千古的绝代军师诸葛亮相差一字之差,却和诸葛亮轻摇羽扇的淡然气质像极,在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惹得他们狼狈不堪。
狼狈不堪的只有苏灵这个春心萌动的少女,因那一眼之缘,便从此深陷了去,好一个历史系的人偏偏在数学系的专业课上一堂不落的专心听讲,学习数学的兴致比起自己的专业课还要上心五分,又觉见不够,便连考研时选择的都是本校属于他的那个专业和方向,如此在老师的指导下当了一年半载的好学生,无奈诸亮忙碌,与她也未曾见过几许面,她却是尽心尽力的为着人家跑腿。
痴心情谊感动自己,却还不知道人家到底看没看到。
想至此,苏灵觉着或许是自己的痴情痴意感动到上天,上天便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赐予她,让她好生珍惜着身畔所痴心的人,与他做一时的比翼鸳鸯也是极好的。
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苏灵的小算盘打得贼精,她不是古时候苏家的人,便与那灭她全族的人无深仇大恨,然而对方是不知道的,只觉是亏欠于她的,苏灵便抓着这份亏欠与他好生提条件、拉关系、顺便谈情说爱一番。
可上天偏偏知道她这些龌龊的小心思似的,不久后便给了她个当头一棒。
影给予自己的承诺后,起身离开,苏灵去抓他衣角,没抓到,便起身跳下床,由于事先没有估计床的高度和自己腿的长度,愣是脸面着地,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吃屎,与大地来了个大大的拥抱,震动声引得影侧目而视。
“跳床?”影不愧是个说冷笑话的好手,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嘲热讽的,让她好一番没做反应。有什么可解释的呢?还不是自己腿太短。
可自己那一米七的身高,虽不是大长腿也绝不是什么小短腿,除非这床足足有两米高,她才会摔得如此狼狈。
顾不得蠢态了,苏灵撑起手站起身来,顺便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和手上的尘土,忽见一个高大十分的影子慢慢靠过来,由远及近的从长拉到短。
苏灵费劲的抬起头,才看得到高大身影的脸,诸亮一八五的身高,却也没有让她这么费力的瞧过,莫非影是个三米高的怪物吗,苏灵知道原因不在于别处,而是在于她自己。
那双肉乎乎的手爪子,那两条短胖短胖的小胳膊,和那两条小短腿都在告诉苏灵,她不再是个一米七的青春靓丽美少女,而是个手短腿短的小萝莉。
她也终于知道了,影待她如同哄孩子和宠物般的宠爱了,那哪是情爱,那分明就当作自己养了个孩子嘛,没了父母,那便是长兄为父了。
苏灵险些一头栽下去,她注定与男神做不得一对比翼鸳鸯阿...
影居高临下的以巨人的姿态瞧着面前的小矮人,摸出身上的半副银色面具戴在脸上。
“你要去哪?”苏灵追在影的屁股后面,巴巴的问道。
“出去。”影脚步不停。
“出去做什么?”苏灵穷追不合。
“出去做事。”影道。
“做什么事?”苏灵厚着脸皮继续问道。
影便在小萝莉城墙厚的脸皮的追问声中顿下脚步来。
苏灵一个没注意,一张脸正好撞上影硬硬的后背。
往后退半步,苏灵拉开点距离,揉了揉生疼的脑门,腆着张脸皮说道,“去哪做事,带我一起呗。”
“不方便。”影轻描淡写的开口拒绝。
苏灵一个大踏步转到他跟前,瞅着他精致的面庞被一张丑不拉几的面具挡得严严实实,实在是暴遣天物,简直忍不住要动手将那副面具扯下扔到十里地外去。
没等影抬腿迈步,苏灵一个“饿虎扑食”抱住对方地大腿,她这个个头不到影的腰部,能够到的高度也只有影的大腿,再往上就很是无能为力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对人家说我是你妹妹不就得了。”苏灵停了一停,越说越离谱,“或者说我是你刚刚捡来的女儿也是可以的。”
犹如一块狗皮膏药,紧紧的黏在影的大腿上,影几次抽离竟没有抽离出去,不由得微蹲下身用手硬掰开那两只牛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腿上的小手。
苏灵瞅着这个得当的空,松开了大腿,一双咸猪手便如爬山虎般攀到影的脖颈上,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小女娃的吵闹声,“不嘛不嘛,我就要你带着我一起出去,我还要骑高高,骑着巨人的肩膀俯瞰众人。”顺便还将影的银色面具故意扯了下来扔到一边。
魂穿到个小萝莉的身上,苏灵活学活用,将泼妇一样的势头用在小萝莉身上,却完全没有泼妇的架势,只有小萝莉撒娇的可爱,趁着这么个大好时机肆意的轻薄男儿郎,也可以用“调皮”两字打发了去。
苏灵忽然觉着,这么个样贼好,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耍流氓”了。
说着,就紧赶着像只敏捷的小猫要爬上影的后背,骑上影的肩膀上去,影既是杀手,身体自然强健,拎个女娃娃跟拎着小鸡一样简单,轻飘飘的将她放在地上,哪知这个女娃娃毫不气馁,转了个方向,跑到影的身后跳了上去,一副不举高高就不下来的气势。
这么点小孩,因为太过粘人,竟让影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连杀手的杀气都看不到几分了。
“下来。”影不再去捉蛇一样游移在自己身上的小萝莉,只声音冷淡的对着正抓他后领的猴子一样的女娃娃开口道。
“不嘛~”苏灵将厚脸皮发挥到极致,用着小萝莉清脆悦耳的声音撒娇道,小胖手仍然不停伸到后领上继续向上爬。
影面具下的脸看不清楚神色,他忽然顿了下,然后慢慢直起了身。
高度从“半空”中升到了“空中”,苏灵就这么抓着影的后领,整个人跟着腾空,距离地面的距离越发的远了,两条小短腿虚蹬着,却只能踩到空气。
苏灵正自担心着高度上的问题,影已经原地返回,向着床边一个破旧的椅子走过去,轻轻一甩,小萝莉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还没来得及摇曳两下,就落在椅子里,随即被一根绳子五花大绑,影大步流星,大门外随即响起锁拴被挂上的声音。
朴素的小屋子里,此刻只有从木窗户那里露出来的一丁点阳光,屋子里昏昏暗暗的,而她刚刚被她的男神绑在椅子上,孤零零的锁在这个屋子里。
明明刚刚还说过爱人家,疼人家,宠人家,与人家生死与共的。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