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洛阳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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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凛雪摇着把扇子悠哉悠哉地走在花灯微暖，红袖招摇的街上，经过落杏楼时，很自然地搂了个在外揽客的女子的腰往里走。
“道长，道长许久没来看过柳儿了，柳儿甚是想念呢。”那女子软若无骨地倚在苏凛雪身上，随着他往里走。
“是吗？”
苏凛雪勾了勾唇，用扇子挑起柳儿的下巴，姝色异常的凤眸直视着她的眼睛：“是不是只想着我啊？”
低醇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撩人心魂。
“我的确是挺想你的，师弟。”清冽的声音在苏凛雪身后幽幽响起，顺带还有只手搭在了苏凛雪的肩上。
闻声苏凛雪身子一僵，艰难的转过身，艰难的与李静渊对视，艰难地打招呼
“是啊，师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苏凛雪不着痕迹地放开柳儿，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被李静渊拎在手上的谢乘归，尬笑几声
“不知师兄找我有何事啊？”
李静渊瞧了瞧柳儿，又瞧了瞧落杏楼，冷哼一声：“跟我走。”
苏凛雪不舍地看了一眼美人，不情不愿的跟着李静渊上了一家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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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茶楼的雅间，李静渊随手就把谢乘归丢到了角落里。
谢乘归撇了撇嘴，悄咪咪地走到了送月身边坐下。苏凛雪进来后找了个椅子坐下，不过坐姿依旧没个正形。
李静渊盯着苏凛雪看了一会，挑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问道：“师叔呢？”
“我师父？”苏凛雪挑了挑眉。
“我一个月前就没见着她了，天知道她干嘛去了。”
“那你和乘归还在待在洛阳？不回纯阳宫，在外让乘归陪你逛青楼？”李静渊不急不徐的问道。
“我可没去青楼！”谢乘归闻言立马跳出来为自己辩解。
送月把视线从书中移开，偏头看了一眼谢乘归，眼中写满了不相信。
谢乘归下一秒直接炸毛，双手交叉环胸，道：“哼，我倒是也想去，可老鸨说我年纪太小不能进，呵，以貌取人。”
“猥琐。”送月吐出两个字送给谢乘归，一针见血，顺带还把苏凛雪也骂了进去，然后继续看书。
谢乘归无话可说，他都还没进门，那进了门的师兄……
中枪的苏凛雪嘴角抽了抽，继续回李静渊：“其实我们也有事办，又不是只玩。我师父让我俩待在洛阳查个人，到了时候她自然会来找我们。”
“查人？”李静渊皱眉：“莫非是查安禄山？”
“你怎么知道。”苏凛雪闻言一脸诧异，师父不是说这事很机密吗？
“猜的。”李静渊耿直道。
“难怪……”
“难怪什么？”苏凛雪不接的追问道，可过了半晌也没人理他，他又不死心的问：“师兄，你专程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这几件事吧。这几件事问师弟完全可以知道啊。”
“自然不是，我们是来找师叔的。”
“什么事？”
“联系一下下山历练的同门。”李静渊抿了口茶，道：“最近有几个疑似是我们同宗的弟子，窃取了天策军的机密。”
苏凛雪停下摇扇子的手，坐直了身子，道：“竟有此事？会不会是他人假扮的。”
“不是，外人可不会纯阳宫的心法。而且，我传书回去问了我师父，他说山上没有人推测出有哪一个同门有血光之灾。”
“这……”苏凛雪也皱起眉。
“我师父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联系同门的话，我也能联系上一点。我今日便寻个时间给我师父传个书，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我。”
“行，尽快，我们还有其他事。
“其他事？师兄你们不是专程来查刚刚那事的？”
“嗯。就是顺手，估计师门会另派人来处理此事。”
“那你们的是什么？”
“……”李静渊喝了口茶。
“师兄！”苏凛雪不死心继续问道。
“……”李静渊默默地赏了苏凛雪一个眼神。
“行吧，师兄那你们打算去哪？”
“扬州。”李静渊赏了个地名。
苏凛雪心满意足了，过了会，苏凛雪的眼睛就亮了，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巨大的声响打入腹中。
是沐辞。
她是用身体撞开门的。左手手臂处，鲜红的血浸透了纯阳弟子的蓝白衣裳。
鲜红地刺目。
沐辞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手臂上的血顺着手上的脉络滴到了地上。
见状，送月立马踢开揪她小辫子的谢乘归，冲到了沐辞面前。
“师姐你没事吧？”
谢乘归一时没反应过来，李静渊一脸沉重地走上前扶住沐辞，让她坐下，苏凛雪见了也是一脸惊讶，赶忙冲上去给沐辞点了几个大穴止血。
反应过来的谢乘归也从自己的小袋袋中找出好几可丹药给沐辞服下。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苏凛雪关切地问道。
说实话，沐辞的实力可真不算是弱的，能把她伤成这样，对方实力必定不可小觑。
沐辞缓了几口气道：“今日我在街上见着三人像是我们纯阳的弟子，但身上的气息又不太像，我就想起那日则令说的那件事。
于是我就跟了上去，跟了许久也没见他们发现，也没有什么行为上的可疑，就打算上去与他们正面交谈一番看看能有什么收获。
没想到，有几个蒙面人冲出来阻拦我，而那几个纯阳弟子也翻过身来打我，用的是纯阳的招式，镇山河，我不会看错的。”
说到这，沐辞顿了顿，一双柳眉紧紧皱了起来：“但是，如则令所说，他们用的招式都没有剑气环绕。”
“怎么可能？”苏凛雪闻言大惊：“纯阳的招式必定是要由纯阳的功法才能引发的啊，怎么可能没有？”
“我也奇怪，所以才让那几人得了手伤到了我。”沐辞拧眉。
“蛊……”送月似是想起点什么，赶忙问道：“师姐你可有看到那几人的神态？”
“有，当时我也有怀疑过这一点，所以刻意留意了他们的神态，可他们的惊慌，愤怒，都表现得与常人无异，并无丝毫僵硬之感。”
“这……”送月一时也觉得十分奇怪，低下头继续思索着。
李静渊站在一旁，脸色沉得可怕，谢乘归却是以剑柄撑着下巴，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我前几日，在洛阳，好像见到过几个苗疆人。”谢乘归出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若是蛊术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们。”
“苗疆人可不太好打交道。”苏凛雪合上扇子摇了摇。
“或许这是个突破口呢？”沐辞道。
“试试吧。”
“若此事就是他们弄的呢？”苏凛雪反驳道。
“苗疆曾有过一次内乱，就此分为了五仙教和天一教两大派，五仙教向来不怎么与中原打交道，也不怎么插手中原的事。反倒是天一教……喜欢炼制尸人。”送月缓声道出，话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悲愤。
“那几人是五仙教的。”谢乘归肯定道：“我师父曾让我们记过这江湖上的许多徽标，我当时对五仙教的徽标映像深刻，不会错的。”
“那就试试。”李静渊点头：“你可还记得那几人住哪？”
“似乎是城南。”
“行，你今天去送一份拜访信，我会客栈与和我们同来的天策军的几位同伴说一说，明天再上门。”
“若对方不同意呢？”谢乘归担心道。
“不同意也得同意。”李静渊一本正经道。
“……”
**
李静渊和送月扶着沐辞回到客栈后，李静渊扶着沐辞回房就回自己房间了，并且吩咐送月去给沐辞抓几副药来。
霎时，屋内就只有沐辞一人。
沐辞见李静渊和送月先后出门后，并没有马上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靠坐在床沿，凝神听着隔壁李静渊的动静。听见则令房门轻响，沐辞无声的勾出一抹自嘲的笑，低头看着自己又开始流血的左肩胛，皱了皱眉，下一刻又不是很在意地看向窗外。
清浅的眸子中，是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当时他们从枫华谷出发后，本打算走去扬州最近的一条路，本该是先往洛道，可他们半路上遇上了刺杀，不知是冲谁而来，又像是冲着他们全部人，则令一时不慎便被伤到了。
其实仅仅是受伤的话，是不必换路线的，但是李静渊觉得那些刺客的路数有些熟悉，且众人也倍感蹊跷，于是李静渊便打算查一查此事，想起沉薄霄在洛阳，便就折路绕到了洛阳来寻师叔。
吱呀——
送月轻推开门，手上提着几包药，走到沐辞身边道：“师姐，师兄前些时候让我去抓的要，大夫说先敷这一副药，喝的那一敷还在熬。”
“嗯。”
沐辞点头，换到茶几旁跪坐，方便送月给她上药。
送月小心翼翼地脱下沐辞的衣服，脱到最里面一层时，倒吸了口气：“师姐，你的里衣和血黏在了一起，脱下来可能会有点疼。”
“无事的。”沐辞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自己伸手，干净利落的吧那件衣服从伤口处撕下来，顿时，血流得更多了。
见状，送月连忙从呆愣中拔出神来，给沐辞敷药。
送月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她总觉得，今天的沐辞有些不对劲。
“师姐……”送月低唤。
“怎么啦？我的伤口不好处理了？”沐辞偏头问道，看见送月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又回道：“我没事的，阿月不要多想了。”
说着，抬起未受伤的手抚了抚送月的脑袋。
可送月却是固执地盯着沐辞。沐辞低叹了声，又掐了掐送月的脸：“帮我去看看我的药煎好了没，不然你师姐我就要嗝屁了。”
送月闻言撇了撇嘴，给沐辞换上新的衣服，也还是出门看药去了。
送月前脚刚出去，李静渊后脚就进来了，看了一眼沐辞便极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沐辞刚上药，衣服并没有穿的多齐整，半漏着肩。沐辞本就是那种娇媚的容颜，只不过在华山上清修的几年，给她添了几分淡雅宁静。
“看来阿月刚才已经给你上过药了待会喝完药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去城南你要是还不舒服就待在客栈休息。”李静渊一口气说完就转身大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沐辞愣了许久，回过神来时，唇畔凝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送月不久就给沐辞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沐辞接过，一口喝完。
沐辞不怕苦，送月也不怕苦。
只不过前者是真不怕，而后者是习惯了。
送月看着沐辞喝完那碗药，想起了他们在山上修行的时光。李静渊的天赋是极好的，是他们这一辈中最厉害的，但沐辞却是资质平庸，她是有一年李静渊跟着师父顾栖川下山时捡回来的。沐辞一家都被流寇杀光了，顾栖川见此，于心不忍，便把她带上了华山。
沐辞也知道自己资质平庸，上山后，她总是比他人练习的更多，更努力，几年下来，倒也是排在了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之列。
送月当时问过沐辞为何要这么努力，当时沐辞挥剑指天，笑道：“我想要有一天能够和师兄比肩而行。”
沐辞搁碗的声音拉回了送月的思绪，沐辞看着送月清澈的眼睛，问道：“阿月，你说，我心中的执念是为了与他比肩而行，但为了和他比肩，我就得放下执念，那这样一来，放下执念的我与他比肩又有何意义呢？”
沐辞看着手掌的纹路，低眉垂眼深思。
她的功法，已有一年，毫无寸进。
“难道这就是我的道？”沐辞喃喃道。
送月坐在一旁静默着。
自己的道，只有自己，方才可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洛阳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