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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妄念(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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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离开了棺材店并不代表着事情结束。六个人小心翼翼搬着棺材在街道上前进着。明明来的时候,街上还是一片热闹,可是现在,街道上空空荡荡,除了玩家之外就只有那个沉迷于纳鞋底的吴妈了。
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吴妈缓慢地抬起了头。她突然裂开了嘴,盯着棺材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嘴里最后开始念念有词。同时,她手上的动作开始快了起来,白线进,红线出,红线拖得长长的,就像是扯不断的血丝。
等等!白线进,红线出……
阮清背后的鸡皮疙瘩全部都起来了,她手里拿着的鞋底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高个子扫了吴妈一眼,皱眉,“她在说什么?”
肖简回答了他的话,“小袁,小平,小燕,小冰……”复述到了一半,她的嘴唇动了动,默了。
这些一听就是人名,而且怎么听怎么像易府那些被遣散的下人。更恐怖的是,吴妈的目光一直钉在六个人抬的棺材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六名玩家都听见了一阵令人战栗的抓挠声,声音离他们很近,隔着一小层薄薄的木板传出来。这个棺材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不言而喻。所有人的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一个玩家双腿一软,就要向一边栽去,幸好随行的一个玩家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易宁远忽然开口,“富强民主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一长串,气都不喘一下,念完之后,他看向六人,“不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话音刚落,棺材板中抓挠的声音更加密集了。
易宁远:“……”
被易宁远这样一打岔,虽然氛围还是很诡异,但大家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棺材被成功搬回了易府之中。不过,接踵而来的第二件事情就更加不让人愉快了。
十个玩家站在正房门口,踟蹰着不想开门。上一回,拉一个蚊帐就被苍蝇兜了一脸,鬼知道这次开门会经历什么。
新人大妈斜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道,“不就是放个死人吗,一个个那么胆小。”
有人翻了一个白眼,“说得好听,也不见你自己去搬。”
不过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大妈顿时来劲了,一只手扯着他的衣领,唾沫星子天女散花般照他的脸颊上飞去,“小伙子,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吗?别的男的,都是生怕女同胞幸苦了,脏活累活上赶着帮忙,我看你,你就是往女人身后躲的孬种!”
最后还是抽签决定将易老爷封棺的人选。抽中的是两个男玩家,虽然害怕,但是他们对这个结果也没有什么异议。
就在两人准备推开房门的时候,正房的两片房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一个穿着冷灰色长袍马褂的一脸惊讶地看着聚集在正房门口的十个人。当然,本来准备推开门的两个玩家的表情就更是震惊了,总结一下,他们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见了鬼了”。
马褂青年走出房间,“你们去干什么了,怎么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见着人?”
刚说完,他看见了被簇拥着的雕花棺材,大喜,“太好了!你们竟然取完了棺材。”
他的喜悦不似作伪,正因如此,才更让人觉得诡异。正常玩家把棺材送回了易府,第一个反应都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没有人能感受到高兴。
马褂青年走出房间,阮清才看清楚,原来他是早上穿着灰色T恤的那个瘦弱青年。此时,他的脸颊干瘪,皮肤呈现出一种脆弱的苍白,竟然比早上看的时候还要虚弱了。他身上的马褂很不合身,罩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肖简凑到阮清的耳边,“这不是他的衣服。”
阮清也是这样想的。这件不合身也不合时宜的衣服不属于瘦弱青年,更像是易老爷的。
发现异样的不止阮清和肖简两人,几乎所有的玩家都目光惊悚地盯着他身上的长袍马褂。瘦弱青年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摊开手臂,在门口悠悠然转了一个圈,“不好看吗?”
易宁远:“好看。”
瘦弱青年脸上泛出一抹喜悦的光。
就听见易宁远继续说道,“有几分易老爷年轻时的风采。”
瘦弱青年:“……”任谁都知道,说你像一个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打开了正房的大门,大家发现易老爷已经被人抬回了床上。床上的蚊帐向两边拨开,勾在垂下的两个银钩之中。易老爷圆睁着双眼,直挺挺躺在床上。他的身上甚至还盖上了被子。被子被铺得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瘦弱青年说道,“让一位长者躺在地上多少有些不敬,我就把他放在床上了。”
阮清:“……我有一个疑问。”
瘦弱青年:“讲。”
阮清:“他不是都硬了吗?”
瘦弱青年看向床上躺的毫无起伏的易老爷,目光中出现了某种莫名其妙的怀念,“我的确费了不少功夫,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阮清一抖,她甚至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过,有瘦弱青年在,将易老爷放入棺材中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这项其他玩家避之不及的任务到了他这里,竟然变成了一种享受。
他动作轻柔地将易老爷公主抱起来,阮清看着易老爷像是面条一样垂下的手臂,又是一抖。瘦弱青年大概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大家,解释道,“我说了,真的很费功夫。”
说完,他不顾众人惊悚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将易老爷放入了棺材之中。之后是封棺。钉子钉入棺材的时候,一道撕碎东西的声音从棺材中穿了出来。撕碎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大,除了瘦弱青年之外,其余玩家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易宁远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恶趣味,评价了一句,“就像手撕鸡。”
其余玩家:“……”让他们以后如何面对手撕鸡??
封棺之后,棺材就停在了庭院中。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有队友的都聚在一起讨论,没有队友的也回房了,就连瘦弱青年也不例外。大家都在争取第一个将隐藏任务开启。
阮清肖简和易宁远都聚在了肖简的房间。三张信纸整齐放在了桌子之上。除了心中关于易老爷深刻回忆的时间点不同,这三封信的内容一模一样,说是群发都不为过。
易宁远:“我觉得大家的信其实都是一样的,除了时间。”
肖简:“我们看得出来。”
那么家书的关键信息就是这三个时间了:阮清三岁,易宁远一岁,肖简五岁。
怎么越看越像是……
合理推测一下。阮清沉吟片刻开口,“你们觉得,你对一个小孩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次?”
易宁远:“什么意思?”
阮清:“如果我们都是领养的呢?”
三岁、一岁、五岁皆是他们被易老爷领养的时候的年龄。如果这样的话,易老爷的回忆从这一刻开始就变得无比正常了。
易宁远:“镇子上有孤儿院吗?”
阮清想了想,“好像是有的。”
肖简最后排板,“那我们明天去探孤儿院!”
信的问题解决了,阮清又忍不住抛出了另外一个疑问,“我昨天就在想。这个三字……不对,家规中的戌时卧到底是什么意思?”
易宁远:“不就是戌时上床睡觉?”
阮清摇摇头,“还有一个可能。”
易宁远:“什么可能?”
阮清:“戌时那两个小时,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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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戌时,阮清和易宁远回房。关于阮清最后提出的那个猜测,三个人都不会去冒险尝试,但这至少提供了一个思路。如果房间陷入危险的话,可以赌一赌下床不会有事的几率。至少不用躺着等死了。
回房之后,阮清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灰白色的天花板。这一看,她发现,天花板上红色的印记有了变化。昨天是点,现在是线,虽然还是断断续续的,但是面积比之前大多了
她不由地想到了易宁远对于这玩意的猜测,心里的不安愈重。
等到天花板上的印记成画,她身上就很有可能发生和瘦弱青年一样的变化。
戌时到。阮清定闹钟上床。
晚上,阮清又听见了异响。不过这一次,就不再是沙沙的声音了。庭院之中回荡着咚咚咚的声音,这声音让阮清联想到一个断裂的骨头在敲打木板。恐怖的画面一点道理都不讲,直接侵占了阮清的大脑,睡意瞬间就被驱散了。
过了一会,她又听见了别的声音。
那是几十道声音音色不同,来自不同的人,但是无一例外都很年轻。
“为什么我们还被困在这里?”
“不是他。”
“什么意思?”
“这里面的不是他!”
接下来的对话就听不清楚了。
什么意思?
阮清的大脑飞速转动。忽然,两个字从她的脑海中浮了起来。
生死。
死已出现,何为生?
她直觉,这才是解密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