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海慕斯》书翁

5、第 5 章

　　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他们再次回到嘉莉庄园。姜百味站在唐余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资料上看到的信息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她揪着唐余的衣袖，有些犹豫：“可能会有危险。”
　　唐余点点头，淡淡地道：“嗯，我保护你。”他手中的小猫一到这里就自己跑掉了一一姜百味突然觉得做一只猫真好啊。
　　再次踏进那个巨大的客厅，姜百味莫名地觉得有些阴冷，华丽精致的餐桌上早已备好了上好的佳肴和甜蜜的慕斯，不过这一次，姜百味却没什么食欲了。
　　帘幕后，那个神秘的主人轻声咳了一下，提醒了他们这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姜百味皱了皱眉，开口道：“嘉莉的主人，我们很谢谢你的盛情款待，只是你一直不露面，是不是有些……”她这样说，为的就是看看这个人的真面目，却不知事情能否照她预想的进行。
　　老管家阴冷的目光袭来，帘幕后的人却笑了：“哦？你真的觉得昨天我有盛情款待吗？”
　　姜百味听着那忽而苍老忽而年轻的声音，强忍着怒气。盛情个鬼啊！我们没死在这里就已经很幸运了！
　　这时，那神秘的主人突然伸出手，掀开了帘幕。空气中甜香缭绕，姜百味却只觉得一阵反胃。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脸上没有一点皱纹，长着一张很平凡的国字脸。
　　姜百味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张脸，不正是资料中的周慕吗？她握住了唐余的手，唐余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明亮通透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这么说来，您的女儿就是地下室的那个小女孩了？周慕先生。”听到她的话，周慕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露出一个假意的笑容：“二位昨天没有享用完的，现在请慢慢享用吧。”
　　话音刚落，周慕和他的老管家就消失在了客厅中，而客厅的门窗也猛然锁了起来，本是阳光耀眼的白昼，瞬间就漆黑如夜，唯有餐桌上的烛火诡异地跳跃着，就像昨晚的黑夜迷宫。
　　黑暗中，唐余看到一抹亮光拂过眼睛。
　　又是那两个角。弥诺陶洛斯。
　　黑暗中，还有什么东西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姜百味有些恐惧地颤抖起来，和唐余看向同一个方向：“火灵妖……”
　　唐余推开身后的椅子，一把将少女拉到身后，平静的双眼犹如一片澄净的湖水。
　　他从桌上拿了一个鸡腿丢向那个角落。一阵风卷残云的声音过后，几根鸡骨头从空中掉在了地上。然后，在这门窗紧闭的大厅之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却微微摆动了起来，姜百味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唐余，我好困……”
　　唐余皱了皱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抱起姜百味迅速后退，回头只见他们刚才所坐的椅子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不要睡。”头顶，唐余的声音如同清泉。姜百味勉强睁开眼睛，感觉到手中发烫的汤勺，似乎在拼命挣脱她的束缚。
　　“它来了。”
　　“它？”是指黑暗中的弥诺陶洛斯和火灵妖吗？
　　“想偷我的回忆？做梦。”姜百味低声骂了一句，强忍着睡意，抬手将手中散发着微光的汤勺丢了过去。汤勺穿过一个透明的躯体，一声尖利的嘶叫立刻响彻大厅！原本透明的空中，竟掉出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物体，那是一匹洁白的马，似乎受了重伤，躺在地上重重地喘息。
　　地板上，姜百味的汤勺嘶啦一声，“吐”出一股黑气，她脑海中那剧烈的睡意也消失了。
　　“马？”
　　“不，是独角兽。”唐余说。
　　姜百味上前一步，这才发现在那匹白色的马上，还有一个尖尖的角。
　　独角兽喘着粗气，一开口便是一个稚嫩的声音：“给我……你们的回忆给我，梦境……”
　　姜百味愣住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传说。“你有没有听过，每个小孩子都有一个独角兽，它的名字叫海莫斯，它从小孩子最美好的梦境中生出，由这些梦境喂养长大。它是孩子那个从不存在的\'朋友\'。”
　　地上的独角兽动了动，海蓝色的眼晴眨了眨，纯洁无比。它说：“救救嘉莉。”
　　“海莫斯，是世间最纯洁的灵物。”姜百味蹲在地上，满眼怜悯，“你心中有什么，海莫斯就是什么样子。”所以在他们最危险时，唐余看到了弥诺陶洛斯，而她看到了火灵妖。
　　她温柔地摸了摸独角兽，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偷取别人的梦境可不是海莫斯会做的事。”
　　海莫斯缓缓开口：“嘉莉要死了……·只有青春的梦境才能制作出世界上最甜美的慕斯，那些梦境，能让嘉莉留下来。”
　　“可她已经死了。”地下室的那个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只是熟睡，可是却一点生气都没有，只是靠着这些所谓的梦境在苟延残喘而已。
　　她之前闻到的那股甜味的原料，原来就是这些青春的梦境和回忆啊......难怪那么美好。
　　唐余的目光闪了闪：“是周慕让你这么做的？”
　　海莫斯点点头，眼中有泪水流下，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变成了珍珠。
　　唐余继续说：“以前，嘉莉慕斯是由嘉莉的梦境所制成的，所以才能闻名全国，可是嘉莉死后，这些梦境都消失了，可周慕抓到了嘉莉的海莫斯，让海莫斯为他捕梦。”
　　这里，不知已经葬送了多少青春少年的梦境。
　　姜百味恍然大悟：“难怪他会永驻青春，原来是因为这些美丽的梦。海莫斯本来是最纯洁的，可它被周慕污染了，它原本只是想救嘉莉而已，却被迫做了错事。”
　　她心念一转，放开了海莫斯，双手摊开，再次念出了那句“请食神赐吾力量”。片刻之后，她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碗汤。
　　“海莫斯，喝下它。我是御厨之后，这汤叫作‘希望’，喝下它，你会再次变得纯洁。”
　　海莫斯无力地动了动，微微张开了唇。
　　“你们杀了我的海莫斯，就别想再走出这里了！”大厅之中，那个时而苍老时而年轻的声音突然再次响了起来，却不知来自何方。然后他们听到客厅外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时之间天摇地动，姜百味和唐余险些站不稳。而倒在地上喝完“希望”的海莫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力量，发出一声正气浩然的嘶叫之后，从地上飞向半空中，穿过墙壁，一口咬住了一个物体。
　　是周慕！
　　“这里快塌了。”小猫拉扯着唐余的裤脚往外拖，他拉过姜百味，目光沉着，“走！”
　　“可是海莫斯……”
　　她回过头，只见海莫斯咬着周慕，飞速往地下室的方向去了，临走前留下一句：“快走！你们还有时间离开，而我还有时间救嘉莉。”
　　它的一生，都是为了那个叫嘉莉的少女而来。姜百味望着海莫斯消失的背影，有些想哭。
　　海莫斯收集这么多梦境，可它本身就是一个梦。它的初衷，是想以自己为祭，做出世界上最好吃的慕斯，让少女起死回生。
　　世界上最好吃的慕斯会就此消失吗？
　　那种幸福的味道，只来自嘉莉和海莫斯的梦境。
　　这是甜到骨髓的，上古食谱之“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