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番外三：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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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白衣是在十四岁那年拜入宗门的。他的运气很好，加上天资出众，被当时的掌门收到了座下，成为宗门大弟子。
霍白衣有一个秘密。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一个自称为天道的东西将他救下，告诉他他将来的师弟江厌青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而他的任务就是帮助江厌青修成无情剑道，飞升上界。否则，他就只有一死。
人都有贪生怕死的心理。霍白衣也不例外，二十岁那年，他遵循天道的提示，来到孤月镇接江厌青去宗门。
霍白衣第一次见到江厌青的时候，他只有七岁。小小的一团躲在被妖兽袭击的镇子中，瘦小的身形被乱石废墟挡住。他的眼里却并不见惊慌，周身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身上衣物虽然焦黑，但遮不住上好的料子，显示他原本出身富贵之家。霍白衣落到他面前，见眼前人小兽似的瑟缩一下，出声问，“谁？”
霍白衣这才知道，江厌青这双眼睛是出了问题的。他温声蹲身，对七岁的江厌青伸手道，“我是碧华霄大弟子霍白衣，你愿意跟着我回宗门吗？”
江厌青沉默了下，点点头。碧华霄他是知道的，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他的父母原本是打算在他十二岁那年送他去那里，只是还没来得及镇子已经被妖兽袭击，而他的父母葬身兽口。
江厌青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自己能够强大。他也没顾得上眼前的陌生人是否说谎，便将手搭在霍白衣的手上，“带我走。”
霍白衣见他这么干脆，微微诧异了下。旋即回过神，“好。”便御剑带着江厌青离开孤月镇。
霍白衣没有食言，他真的带着江厌青来到碧华霄，还帮助他通过大选，拜在掌门座下，成为他的小师弟。
江厌青自从灭门后就很少说话，在宗门里落下个沉默寡言的形象。他唯一亲近的，只有带他来这里的大师兄。
霍白衣对江厌青来说是特别的，久而久之，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便发现这位师兄话特别多，一个人就能叭叭地说个不停，江厌青倒是不觉得烦，只觉得有他在身边自己好歹能感受到一丝生气，就连枯燥的剑修生活都不那么无聊。
时间过得飞快，到了给江厌青选剑的日子。霍白衣和掌门师父带着他来到后山剑池，挑选属于他的那把剑。那天不知为何剑池出现了暴‖乱，危急之中，霍白衣用身体帮江厌青挡了一剑。
从那以后，霍白衣便觉得自己小师弟待自己有些不同寻常了。但他那时没开窍，整个人又身心都记挂着任务，自然注意不到。他如往常待着自己的小师弟，每次下山还给他带吃的和玩的。
掌门师父在江厌青飞速进步的时候发现他的天赋，便把他单独找来，告诉他他适合修无情剑道。以他的资质，很快就能突破屏障，结成元婴。
江厌青拒绝了，至于拒绝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江厌青离开师父洞府的时候，洁白琼花落了他满肩。他已经长成一个身量修长的青年，姿容玉致的容颜被覆眼白绫遮住，瞧着有些清冷。
他的佩剑是一把冰色的长剑，泛着微微蓝光，江厌青起名青衣剑。自从拿到后就没离开过腰间。
他伸手拂过剑身，眉目间难得有一点温柔。
掌门从此以后再不过问江厌青修道地事，只在霍白衣问起时道，“这是他自己的事。”
霍白衣皱皱眉，这样下去，师弟什么时候才能飞升？
霍白衣百思不得其解个中缘由，问起江厌青，他却并不答，只在霍白衣没注意到的地方注视着他。
神月秘境大开，江厌青和霍白衣奉命下山，前往秘境。秘境中，他们遭受了魔修的袭击，两人狼狈不堪地逃到山洞里，衣衫都不足以蔽体。
直到昏迷中的江厌青不住地叫着霍白衣的名字，霍白衣才明白过来江厌青无论如何也不肯修无情道的原因。他目光闪了闪，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霍白衣将身体冰凉的江厌青搂在怀里，用体温给他取暖。霍白衣跟天道交换了一个条件，自己一个人灭了闯入秘境的魔修，带着昏迷的江厌青回到宗门。
从此以后，江厌青便发觉霍白衣在刻意疏远自己。但在江厌青看不见地角落，霍白衣又会静静抱着剑注视着他，目光深深而纠结。
距离天道给出的时间越来越近，霍白衣体内被天道设下的禁制开始发作，每天夜里都折磨着他，让他痛不欲生。霍白衣好几次撑不过去。想想江厌青，又咬牙挺了过去。
江厌青并不是没有发觉霍白衣的反常，但到现在他若是还没发觉，便是和傻子了。他知道，他对师兄的那份不轨心思终究是被发觉了。师兄疏远自己，也好。
真正的引线是在掌门将宗主之位传给江厌青那天。江厌青这时已经成为修仙界鼎鼎有名的仙君，堪称年轻一辈的翘楚。
众人听到掌门的话都是诧异，毕竟还没出现过越过大弟子直接传给小师弟的。众人看向霍白衣，这才发现他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面庞上没有丝毫意外。
见江厌青也看来，他像模像样地抱拳，“恭喜小师弟了，不，掌门。”
霍白衣的话像一把刀刺进江厌青心里，他并不在乎周围莫测的目光，只是被霍白衣话里的生疏弄得难受，他和他，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霍白衣无视众人离开了大殿，看起来就像是他对自己师父的决定不满。只留下江厌青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
江厌青当天夜里喝了好大一壶酒，从不喝酒的人，这一次喝的特别多。他借着酒劲去找霍白衣。
霍白衣当时禁制发作，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痛苦的样子，便把人拦在门外。江厌青却认为他不肯见他，在门外痛哭出声。
霍白衣听得心里一颤一颤的，好几次手摸到门栓上都放了下来。
不该如此，他想。他的师弟是天之骄子，不应该被他这样耽搁。
霍白衣下定了决心。决定自己帮江厌青斩断这段情缘。
霍白衣开始日日在山下买酒，开始夜不归宿。宗门里说什么话的都有，江厌青每次听见只皱皱眉。
连续好多天没有看见霍白衣之后，江厌青决定自己去找人。刚来到山下，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自己的师兄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呼吸灼热，挑起江厌青的下巴。
江厌青脑子轰的一声，身体都僵硬了。
他听见霍白衣笑得邪肆，语气恶劣，“怎么，这就送上门来了？”
他任由霍白衣挑开自己的衣衫，手指滑向腹部，语气轻佻，“也不知平日里禁欲的掌门会是什么样的滋味？要不要我亲自试试？”
江厌青好不容易回过神，连忙推开他，慌乱捉住衣服，“师兄，别这样。”
“哪样？”江厌青的话像是刺激到了霍白衣，他整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完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我想要你，你不给？”
江厌青万万没想到师兄会说出这样轻浮的话，不觉红了脸，“师兄……你……”
霍白衣见他犹豫，便笑了，故意道，“我以为你对我的情意能有几分，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轻贱如纸！”
江厌青听见他的嗤笑，整个人脸都白了，连忙解释，“师兄，不是的！”
霍白衣却按住他，“哎，别凑过来。”他恶意用眼神扫荡他，像是在逡巡着什么，“你可是掌门，我只是小小弟子，怎配受你青睐？”
江厌青以为他是对自己当了掌门而介意，便道，“师兄，要是你想当掌门，我这就去请辞！”
霍白衣拦住他，“不必。”他道，“我更想看到你怎么在我身下摇尾乞怜。”他故意推倒江厌青，对他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应该不介意吧？”
江厌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白衣摘下白绫绑住手腕。江厌青有些惊慌，“师兄！你不能这样对我！”
“嗯？”霍白衣抬起头来，眸光锐利地盯他，他忽然笑了声，“好。”便放开江厌青。
江厌青脱了困，自己解开白绫。正要说什么，就听得霍白衣道，“就这样吧，你不愿意，那么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江厌青惊住了，眼中都是难以置信。“师兄？”
霍白衣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我不会再跟你纠缠了，明天我就离开碧华霄外出游历。我走了，就不会有人说你这掌门的位子来路不正。”
江厌青连忙捉住他的衣袖，“师兄，你别走！”
霍白衣看见他眼里的恳求，有些不忍，但依旧强硬道，“放开！”
江厌青没有松开，眼里含着倔强的泪。
霍白衣有些心疼，声音放柔了些，对江厌青道，“松手好不好，阿青？”
兴许是这句阿青起了作用，江厌青被安抚下来，慢吞吞松了他的衣袖。
霍白衣扶住他的肩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阿青，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放手吧！”
江厌青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眼泪无声流下来，他颤着声音道，“师兄，你是说真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他要去捉霍白衣的手，被霍白衣不动声色地避开，“阿青，够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厌青已经快听不清他说什么了，他整个人都扑向霍白衣，“师兄，你骗我的，骗我的对不对？”
他眼睛红着，霍白衣咬咬牙，还是闪开身，让江厌青扑了个空，他感受着体内禁制的发作，只想快速逃离这里，对江厌青嘱咐道，“你冷静冷静，我先走了。”
说完，还不等江厌青挽留就飞速走了。
江厌青眼神空洞地跌坐在原地，用双手捂住脸颊，悲泣地不成样子。
霍白衣其实并没有离开，他扶着胸口，一口血剑喷到地上，怕江厌青发现，又施了个术法消去。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进去抱住江厌青，连忙御着剑离开。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江厌青回到碧华霄已经是三天后，他待在客栈里，凝视着霍白衣曾经送给他的玉佩良久，最终将玉佩丢弃到湖水里。
他并不知道的是，他走后，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跳进冰冷的湖水里翻找了许久，才在淤泥中找到那个青玉玉佩。
霍白衣握着玉佩，泪水和湖水一起坠落下来。
江厌青在宗门中两年也没有收到霍白衣的消息，便渐渐死了心。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决定转修无情剑道。这一修，修为果然上涨，很快，江厌青就成了天下第一人。
只是，直到江厌青飞升那日，他都没有看见霍白衣。留恋地看了这世间最后一眼，江厌青踏上天梯。
霍白衣看见天际的祥云便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折磨他近百年的天道禁制终于消失。他被压制的修为也迅速恢复，霍白衣握紧玉佩，决定跟着江厌青飞升，到仙界找江厌青解释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番外三：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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