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天涯浪客》云上天河

23、六合

　　温客行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安慰他，用扇子指指旁边同样紧闭的房门，“我也是被我家阿絮扔出来的，不过他可舍不得踹我。也不知你做什么了，惹得江兄那么一个温吞的人都这么生气？”

　　叶白衣一把将他没个正型的手扒拉下来，好险没骨折，“少来！还有，谁是老叶，搞得咱们很熟似的！”
　　温客行甩甩手，“咱们都同吃同喝这么长时间了，不熟吗？”
　　“不熟！”叶白衣大声道，几乎连房梁都震了震。温客行唔了声，表示了然。

　　叶白衣见他识趣退开，便朝在一旁看热闹的小二招手，“小二，上几坛上好的好酒。”
　　“得嘞。”小二去而复返，带来几坛美酒。叶白衣在大厅坐下，招呼着在楼梯口傻站着的温客行，“过来坐！”
　　温客行下意识看看外面的天，发现没有见到西边升起的太阳，这才脚不着地地走了过来。

　　他在叶白衣对面坐下。叶白衣二话不说，拿来大碗给他倒满。温客行看着他同样给自己倒了碗快满溢出来的酒，头一次有些摸不清情况。
　　“你这是？”
　　叶白衣端起碗跟他碰了下，“喝酒！”
　　温客行眨眨眼，“可我们一会儿还有比试。”

　　“等会儿再打，先喝酒！”叶白衣豪爽干了碗。温客行见他如此，也不拘小节，端起酒碗喝了口。两人酒量都还不错，喝空几坛子酒之后便搀扶着来到外面的石桥上。
　　周子舒虽关着门，却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这会儿正打开窗，看两人的比试。

　　石桥上的两人很快交起手来。温客行招招凌厉，直击要害，叶白衣没拔剑，也没尽全力，两人过了几百招，温客行开始露出破绽，叶白衣一笑，就要去抓他的命门。
　　温客行险险躲过，这才发觉中了计，被抓住手腕，两人僵持着。叶白衣将人拉进，“臭小子，我看你这样子是吃过活人血肉的，我问你，你究竟是不是来自鬼谷？”

　　温客行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会儿想起死去的爹娘，一会儿又是鬼谷众人阴恶的脸，他恨叶白衣戳人伤疤，恨不能撕了他的嘴，“闭嘴！十年之内我必取你性命！”
　　叶白衣冷哼，“十招之内我必取你性命！”温客行挣脱他的手，取出腰间白扇，招招都往最致命的地方攻击。

　　叶白衣早有预料，他拔剑，“就知道你忍不住。装不下去了吧，小蠢货！”他飞身上前，大荒的黑色剑身跟白扇撞出激烈的火花。两岸的流水发出剧烈的嘭溅声。
　　周子舒见温客行唇间流下血迹，连忙抽出白衣剑飞身而出，接住被打飞的温客行。温客行靠在他怀里，有些虚弱，“阿絮，你来了。”

　　“别说话。”周子舒抬头看向叶白衣，“叶前辈，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怎么不问你怀里这家伙，招招都是要人命的路子，要不是我身手好，只怕都死在他扇下了。”叶白衣剑尖指着温客行，“今夜，他必须死在这里。”
　　“前辈！”周子舒瞪大眼睛，“请前辈看在家师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叶白衣并不急着回答，他目光不经意落在周子舒所持的剑上，面色微变，“白衣剑？”
　　周子舒见他看过来，将剑双手递上，“前辈认得此剑？”

　　叶白衣抚上剑身，目光中有怀念，“这剑与我也算是旧相识。昔日魔匠容长青铸大荒，龙背，白衣三剑，闻名于天下。这白衣剑经由我手传给你师父，本以为你师父死后这白衣剑已经失传，不想辗转落入你手中。”
　　他问周子舒，“你可知，这剑为何叫白衣剑？”

　　周子舒猛的抬头。温客行囔嘟道，“总不至于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吧！”
　　叶白衣笑看他，“也不算蠢到底！”叶白衣将剑扔给了周子舒，“今日，看在这白衣剑的份儿上，我就不要你这朋友的性命了，但他要是不长眼再前来骚扰我，休怪我不客气。”

　　叶白衣转身走了，周子舒扶起温客行，关切问他，“你还好吧？”
　　温客行摇摇头，“他的功力十分深厚，源源不断，我吃了大亏，这才受的伤。”
　　周子舒嘲笑他，“他可是长明山剑仙，你今日没死在他手里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温客行擦擦唇角地血，“我一直以为长明山剑仙会是个糟老头子，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起初我也没想到。”周子舒漫不经心道，“但仔细想想，除了长明山剑仙，他还能是谁？”
　　温客行点点头，“也是。”

　　“长明山剑仙，鬼谷谷主，今夜就见了两个。也不知那南海毒王什么时候现身？这江湖，可真有的热闹。”周子舒笑道，浑然没在意温客行瞬间煞白地脸色。
　　“阿絮，你知道了？”温客行有些内息不稳，扶住胸口。

　　周子舒按住他的手，眸里带着笑意，“这很难猜吗？”
　　温客行摇摇头，“倒也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猜到。”
　　周子舒笑了声，“你当我在天窗那些年是吃干饭的？”

　　温客行也笑了，“好阿絮，你快带我回去吧，一会儿天该下雨了。咱们俩淋成落汤鸡就不好了。”
　　周子舒看看天色，是要下雨的样子，便带着温客行回去了。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看见叶白衣还站在房门外，皱眉的样子像是在跟紧闭的房门较劲。
　　周子舒跟他打了声招呼，“叶前辈，还不休息啊？”温客行现在看见叶白衣就没好脸色，就将头别到一边。
　　叶白衣没理周子舒，径自皱着眉。

　　周子舒见他一脸难色，试探道，“恕我直言，叶前辈，你要是实在想进去，走窗户未尝不可。”
　　叶白衣抬起头看他，就在周子舒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叶白衣一拍手，“有道理！”说完就翻窗去了。

　　周子舒朝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还挥了挥手。温客行见人走了。这才转过头来，不解道，“阿絮，你干嘛要提点他，让他干站一夜不好吗？”
　　周子舒安抚他，“我是怕他明日迁怒于你，好啦，我们也快去睡觉吧。”周子舒推搡着温客行朝卧房走去。

　　江厌青其实也根本没睡着，他安静躺在榻上，听见窗户那边传来声响。一个极轻的脚步声接近床榻。
　　叶白衣坐在床头，百般不解，“你为什么要赶我出去？”
　　江厌青翻了个身，眼皮都不带睁开的，“你瞒我。”

　　“我瞒你什么了？”叶白衣抓住话里重点。
　　江厌青睁开眼，“你真不知道？”
　　叶白衣低头想了想，“是说白天的事？”他方才在房门外想了半天，觉得唯一出问题的那句就是他说他在客栈里就能知道全城发生了什么。

　　江厌青见他想到了，干脆坐起身，“说吧，你瞒了我多少？”
　　叶白衣看着他，慢吞吞道，“也没多少。六合心法你知道吧，就是容炫曾经练的那个。”
　　江厌青点头，“继续。”

　　“那心法据说是上古秘籍，可通神鬼，练成可以直达天人之境。只是容炫失败了，我成功了。代价是我以后只能吃冰霜饮雪水。”叶白衣说出一个震惊江湖的大秘密，却见江厌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所以，你早就在二十多年前甚至更早就突破了武学巅峰的瓶颈，达到了可以修炼的天人之境。”

　　叶白衣点头，”六合心法上是这样记载的。只是上面将天人境又分成了几个台阶。”
　　“你目前是什么境界？”江厌青问。
　　“是元婴境。只是我停滞于这一境界已经有数年时间，加上实在活的无聊，才会下山。”叶白衣解释道。

　　江厌青搭上他的脉，顺着灵力果然在叶白衣体内看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元婴。
　　叶白衣这次让他搭在自己手腕上，没有推拒。

　　江厌青收回手，“我知道了。”他问叶白衣，“那六合心法在哪里，可能让我看一看？”
　　叶白衣道，“那六合心法可不是好东西，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补全它，要是真照着上面练，很容易走火入魔。”
　　江厌青道，“你知道我的头发是怎么白的吗？”

　　他也不等叶白衣问就解释道，“我在两年前就在闭关时遇到瓶颈，不慎走火入魔，一夜之间头发皆白。后来又陆续走火入魔几次，而今也已经突破天人之境的门槛。”
　　叶白衣有些意外，“也就是说，你早就看透我的身份？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来自南海观音殿。”江厌青道。

　　“你是南海毒王。“叶白衣难以置信地上下看他，问出心里话，“你怎么这么年轻？”
　　江厌青勾起一抹笑，“我要是没记错，毒王成名时不过二十岁，倒是你，与魔匠容长青同辈，容炫要有儿子都该二十七八了，你都成爷爷辈的了。”

　　叶白衣的面色一时很是好看，他抢话道，“年龄大又怎么了？”
　　江厌青被他逗笑了，“没怎么。”
　　叶白衣不信他的话，挥挥袖子有些难堪地拧开身子。江厌青将他扳过来，跟自己正对，“好啦，别生气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年纪比你还大。”
　　“真的？”叶白衣有些不信。
　　江厌青点头，“当然是真的。”加上前世的年龄，他的确比叶白衣年纪还要大。

　　叶白衣这才心里平衡了些，哼哼道，“既然这样，我不嫌弃你，你也不要嫌弃我。”
　　“这是自然。”江厌青道，他见好不容易将人哄好了，对叶白衣道，“行了，差不多就上来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说完和衣躺下。
　　叶白衣跟着他躺下，看着他起伏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