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太宠我了怎么办》粽子要吃咸的

1、氤氲相识

　　“咔哒。”
　　电子门锁突然发出轻响，莫钰慌忙擦去额角汗珠。
　　门后漫出的冷气里裹着水雾，一个少年只穿着短裤和黑色拖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梢滴水在锁骨汇成细流。
　　莫钰的喉咙突然发紧，银质眼镜后的墨色眼睛微微放大，盯着少年被水汽氤氲的眼睛，忘记了眨眼。
　　公交卡从文件夹滑落，啪嗒一声惊碎了满室寂静。
　　“新来的家教？”
　　少年用毛巾揉着头发，运动短裤下的膝盖泛着刚运动完的红晕。
　　“老师你好，我是苏黎安。”
　　专属少年独有的清朗嗓音响起，让莫钰从片刻的怔愣中回神。
　　“你、你好，我、我姓莫，是新来的家教老师。”初次见面，莫钰莫名紧张。
　　恰好苏黎安的母亲听到声音，出来迎客。
　　空调外机在九月骄阳下嗡鸣，此前，莫钰站在雕花铁门前核对地址。手机地图显示这里是城北别墅区。
　　但眼前三层意式建筑仍超出他的想象——整面落地窗映着香樟树影，罗马柱上缠绕着粉白蔷薇。
　　简单了解后，苏母江暖对莫钰印象极佳，甚至提议让他住在家中方便辅导。
　　莫钰婉拒了，但苏母坚持高薪聘请他。
　　莫钰觉得薪水过高，任务艰巨，担忧教学的质量。
　　但苏黎安看着这个不同之前家教的新老师，难得开口：“就这样吧，莫老师。”
　　苏黎安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也见事情敲定了下来，便回了房间。
　　江暖见自己儿子难得对新来的老师还算满意，自己也放心了下来。
　　莫钰细想了一下，这里离住的地方要一个小时多，既然高薪的话，对方肯定是想他一对一辅导的更用心一些，而且住这里，从早上、下午两节课，变成了晚上加一个小时的辅导时间。
　　何况，这份家教工作是他出版社老板介绍的，他也理应更上心一些。
　　连续辅导两天，辅导到年前，如果成绩可观，可能会再加工资。
　　莫钰看着对方拿出了一式两份的合同，他也细细看了过去，这份工作，比他之前所有兼职过的加起来都要多。
　　压力挺大的，但他还是签了。
　　“对了，莫老师，小黎他初中跳了两级，所以现在虽然是高三，但其实是16岁，也是心思最敏感的时候，还希望莫老师......”
　　莫钰惊讶，那少年的气质和身高都不像是16岁啊。
　　这个疑问问出来，江暖语气一顿，笑了笑，只说希望老师多多关照。
　　苏黎安并没有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回了房间的他，沉思了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那个老师辅导自己，还让他住家里。
　　不过，不是这个老师，也会有下一个，他的妈妈会一直操心这件事。
　　而这样突然的关心是四年前才开始的。
　　小时候，或许他憧憬过父母在身边的情景，但是年复一年里，他只能从外公的手机里听到妈妈的声音，外公告诉他，妈妈工作很忙，没时间带他去身边生活。
　　但是，为什么妹妹可以？外公没回答，外公的沉默他不是很懂。
　　后来他知道了，不是妈妈没时间带他，而是他被妈妈抛弃了。
　　四年前，他的妈妈帮他办了跳级手续，自此，突然的关心到现在还没让他适应。
　　……
　　苏黎安的房间里，莫钰盯着摊开的月考卷，闻着少年刚吹干的头发，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少年的现代文阅读28分，作文32分，与满分的理综成绩形成惨烈对比，比这更惨烈的，是那像医生签名一样寥寥几个圆圈的答案字体。
　　他翻开试卷的名字，果然，名字也写的“龙飞凤舞”。
　　“……”
　　难道老板给我安排这个兼职是因为这个学生的字？
　　钢笔尖在稿纸洇开墨点，莫钰轻扶银质的眼镜，沉思一会，他决定先从他感兴趣的地方入手。
　　他轻轻按住苏黎安正在推导电磁场公式的手背：“这句'浩浩乎如冯虚御风'，可以理解为物理上的失重状态。”
　　话音刚落，窗外蝉鸣骤歇，少年忽然抬头，似在思考这两者的关联。然后眼前一亮，看着莫钰，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玻璃杯在桌面投下菱形光斑，莫钰想起孤儿院漏雨的阁楼。那些被雨水泡皱的课本，院长用红笔圈出的错别字，还有总被嘲笑“匠气”的作文。
　　他转动钢笔让光斑跳到苏黎安眉心：“语文中还有很多古诗词和散文，里面有很多自然现象的描写。”
　　“比如“月落乌啼霜满天”，这句诗其实涉及了光学和热学的知识。”
　　苏黎安是个聪明但冷淡的少年，随着莫钰与他的接触中，也不像一开始的那样“不好相处”。
　　日渐西落，窗外的阳光逐渐变成橘色，房间里的空调却一直是合适的清凉温度，今日的教学主要是了解并复盘少年的月考试卷。

　　辅导结束后，最终，莫钰讲到了主题上，他打算让苏黎安多练字。
　　尽管苏黎安皱眉，但他也没有否定老师的教学安排。于是在教学辅导结束之后，多了一项苏黎安很不喜欢的学习。
　　“我们练字的方法有很多种，当然，只是枯燥无味的照字帖反复练呢”
　　“对大人来说，效果不大。我这里有一套我自己的练习方法……”
　　莫钰声音温润如玉 ，似淙淙流水，又像朗诵一样抑扬顿挫，但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让人觉得被一团月光笼罩着，温润又舒适。

　　而且，不知是莫钰哪句话说到苏黎安的心上，他饶有兴趣的配合。
　　“什么方法？”
　　莫钰扶了一下银质的眼镜腿，眼镜下的眼睛熠熠生辉。
　　苏黎安仿佛看到，他“啪哒”的一下展开了折扇，娓娓道来。
　　“书法，最宜养性静气，行端挺背，专注，耐心。一撇一捺是山河，一横一竖是天地，万物凝聚，乾坤自在。软硬兼施，粗细有别。用我的方法更简单，下次再教你，我这次没准备教材。”
　　寥寥数语，概括了书法的精髓，可见莫钰在书法方面的了解也颇深。
　　他说话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笑一下，小酒窝若隐若现。透明镜片里的那双墨色眼睛认真看着他，挺直的背诠释着自信与铮铮傲然。

　　莫钰讲的东西，苏黎安不懂，但是此刻莫钰身上隐隐散发的光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是榆木的语文老师，也不是干净利落的数学老师，更不是满口饶舌的英语老师……这个男人，有博大的胸襟，内敛又灼灼其华。

　　听到莫钰没有带教材过来的遗憾语气，苏黎安看着他，然后低垂眼睑，浓密的睫毛掩盖着主人的心思。
　　他最终轻叹，说：“教材我家里有。”
　　然后在莫钰惊讶的表情中，领着他来到三楼的书房，书房的室内装饰十分古朴典雅，全红木定制的家具。
　　莫钰一进来就目光炯炯，目及之处尽是欣赏。
　　好东西啊，真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