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锦一弦年

7、第一章 7

　　—7 新学校—
　　柳夏在座位上看着教科书，同班同学走来，将一个包装好的小蛋糕放在柳夏桌上，丢下一句“二班东大门给的。”
　　东大门是外号，因为姓东，脸方。
　　这已经是柳夏转学一周以来，收到的第七份礼物。
　　柳夏正要起身将蛋糕还回去，被同桌邵群拦下。
　　邵群是个女孩，虽然名字取得一点也不秀气，但人如其名，非常直爽，也是华裔。
　　“放学再说吧。”邵群低声说，视线直直的落在教室门外。
　　柳夏顺着邵群的视线看过去，对上几个女孩不友好的目光，其中一个对着柳夏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其他几个人打闹着笑开了。
　　“她们为什么这样？”柳夏轻声问邵群。
　　“因为你年纪小，长得好。”邵群说。
　　柳夏本来在国内就跳过级，十岁便小学毕业，今年转学，刚好就读初一。而韩国的年龄等级观念十分严重，父亲担心柳夏因为年纪问题受欺负，便动了些手段，将柳夏的年龄改成了中国的十一岁，韩国算虚岁，因此在韩国的柳夏，此时对外是十二岁。
　　哥哥柳渊也是同样的方式增加了年纪，但两人遇到的问题大致相同。十二岁的柳夏仍然是年纪最小的几个，同班同学大部分是十三至十四岁。十六岁的柳渊也一样。
　　“应该改成十五岁。”柳夏吐槽着轻声说。
　　“什么？”邵群没听清。
　　“没什么。”柳夏礼貌的一笑，“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可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躲开就能躲开，最让柳夏感到痛苦的，就是分组。
　　柳夏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同学们逐渐聚在一起的背影。
　　即使是邵群，也有她自己固有的圈子。
　　邵群的圈子不接纳柳夏，邵群虽然为难，却也没有向柳夏多迈出一步。
　　课程分组、活动分组、出行分组……每一次的尴尬都会反复上演。
　　柳夏的韩语并不差，但可笑的是，同学们的讨论似乎会刻意加快，甚至用一些俚语或者本国梗，柳夏时常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又不愿多问。
　　最终，各种小考的成绩只能勉强达到中等线。
　　放学时间到，柳夏默默的走出校门。
　　新的司机仍然会先接柳夏放学，再返去接送柳渊。
　　但柳夏不喜欢新司机，他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却在自己面前夸夸其谈。
　　“你们学生就是好，没什么烦恼！不像我们成年人，又累又得看脸色。”司机说。
　　柳夏不希望这是话外有话，劝自己别多想。
　　然后司机就开始听着广播侃大山，大谈江山社稷。
　　本就沉默的柳夏愈发寡言。
　　直到回到家，柳夏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忘还的蛋糕。
　　继母看见蛋糕，猜到是同学送的，开心的接过蛋糕，对柳夏说，“新同学一定很不错吧！我们对外国人很友好的。”
　　柳夏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一言不发的回到房间。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人群来往，他们的欢笑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站了多久，柳渊从身后出现，轻轻摸了摸柳夏的头。
　　“想母亲吗？”柳渊轻声问。
　　柳夏点点头，无奈的说，“我曾以为所有的韩国人都像母亲一样，温婉贤淑、大方得体。但事实证明，温婉贤淑、大方得体的，只是母亲本人罢了。”
　　“想回国吗？”柳渊问。
　　天下之大，无处为家。
　　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柳夏只是摇了摇头。
　　柳夏看向柳渊，竟发现柳渊的手臂上有一些伤痕，柳夏的小手轻轻撩开柳渊的袖子，柳渊连忙抽回手。
　　“父亲打的？”柳夏小心翼翼的问。
　　“不是。”柳渊摇摇头。
　　柳夏想到自己班门口的那几个女孩，“有人找你麻烦吗？”
　　“想回国的时候，告诉我。”柳渊没有回答柳夏的问题，只是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看来哥哥遇到的同学，并没有比自己遇到的更好一些。
　　柳夏看着柳渊的背影，感觉心中一阵刺痛。
　　曾无所不能的哥哥，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