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的宝物》白日舞鹅

18、18

　　冬宫内。

　　伊莉丝拉完维瓦尔弟E小调奏鸣曲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外头的花被晒得奄奄一息。前额垂下一缕汗湿的头发，吐了口气，将脸贴在冰凉的琴颈。维瓦尔弟凄美，充满细腻感情变化的曲音在她体内留下余震。双眼合上的瞬间，原本伏在潜意识里被莱萨抓住脚裸的恐惧再次抬头，她十指几乎是筋挛的抓紧了琴弓。

　　“殿下？” 坐在对面的练习师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不安地走近。

　　伊莉丝整个人都跳了一下，躲开他的触碰，回过神后才僵硬地对其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伊莉丝站起身，掩饰地开始做练琴的善后工作。

　　练习师忙点了点头，近日里，伊莉丝公主常常一练就是六七个小时，从上午练到下午，中间只喝水，连饭都不吃，令他有些吃不消，一听可以走了，立即收拾好琴谱和琴，行礼后便匆匆告辞。
　　走出外殿时，经过背对着门坐在回廊上的凡赛尔，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这个女孩是新来的贴身护卫，见其闭着眼睛打坐，嘴上还叼着一个草叶。不由腹诽，什么侍卫，也太闲了点。他在里头站了一天，这人却在悠哉的打坐。

　　凡赛尔等他走远了，才睁开眼睛，盯着其背影看了一会，便站了起来。伊莉丝走到她身旁，见其肩上落着一些干燥的草屑，伸手捻起。凡赛尔侧过头看着她，伊莉丝眼睛一弯，嘟起嘴巴，朝草屑轻轻一吹。

　　凡赛尔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好像只小猫在挠，目中透出笑，轻轻抓住她的手，继而蹙起眉头，把她的手展开，“你的手怎么了？”

　　伊莉丝连忙抽回来，含糊其辞地道，“刚才练琴的时候弄的。” 她的手心因为抓着琴弓太用力磨破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让我看看。”

　　“没关系，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伊莉丝不肯给她看。凡赛尔却不管那么多，再次抓住，动作轻柔地舒开，才发现手心竟肿了起来。用食指按了按肿起来的那道线，伊莉丝痛的发出嘶声，“别按，别按！有点疼呢。”

　　“刚才不是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凡赛尔面无表情地说。

　　伊莉丝噎了一下没吭声。

　　凡赛尔牵着她回到内殿，找出医药箱，给伤口消毒后，拿出一支消肿的药膏，将绿色的晶体膏状物涂在她的手心。

　　伊莉丝难受的咬住嘴唇，脸却越来越红。她的皮肤被绿色药膏一敷顿时刺痛，凉和烫的感觉混杂，凡赛尔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来回涂抹，却是痒的，一直痒到心里。

　　“怎么了？很难受吗？” 凡赛尔涂完药膏，奇怪地凑近伊莉丝的脸打量。

　　“没有！” 伊莉丝连忙摇头。玫瑰混着乳香的气息钻入鼻腔，凡赛尔顿时意识到两人坐的太近了，近的连对方的眼睫毛都可以数得清。她的脸也红了，挪开了一些，又看了伊莉丝一眼，心跳愈来愈大声，她怕对方都能听见，忙站起来，小声说，“我出去了。”

　　“去哪儿？” 伊莉丝站起来，“我也去。”

　　最近夜里，伊莉丝经常会惊醒，醒后就会垫手垫脚地去外殿看凡赛尔在不在，确定她还在后才回去躺下。伊莉丝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却不知凡赛尔在她醒后，往往也不睡了。两人就这样隔着一堵墙，辗转反侧，时睡时醒往往折腾到天微明才再次入眠。

　　“我就在回廊里守着。” 别担心。凡赛尔想说，可是又克制地把话咽了回去。

　　明天又有一位求婚者会来。她盯着伊莉丝，她的眼睛像夜里的海，没有一丝光，却美得让人心醉。凡赛尔忙把脸转到一旁，不去看她。

　　伊莉丝松了口气，稍作思考，手向床底摸出一本睡前落下的诗集，“那....我去外殿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