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全都去搬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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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娇努力瞪大眼睛，为了不让眼泪落出来，她微微仰着小脸儿：“你是猪吗？我让你躲开！”
却不知道，她的眼泪几乎都在眼眶里一直打转转了，就算瞎子也能听出她的哭腔。
四皇子赵乾生平最头疼的问题，便是如何哄好要哭的娇娇。
他想，如果是我那个经验丰富的前世，他会怎么做呢？
无论他甘不甘心，他总归是要承认的，娇娇跟前世的他在一起时会更开心一点，而他却总是惹得娇娇落眼泪。
他会温和一点，不像他只会硬邦邦地说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他也许会抬手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然后耐心地安慰她，“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赵乾试着抬起右手，轻轻地探到她眼下，声音是刻意放轻了的缱绻：“你别哭，你再哭……”
他本想说你再哭我就要难受死了，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再哭我就直接把你扔下去喂鱼。”
这句话甫一出口，赵乾就恨不得就地跳下去殉江。
乔娇本来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听到这个急转弯，惊得呆住了，泪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鼻头还是有些湿润。
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你是真的猪。”
话音刚落，又是响亮的一鞭子，乔娇吓得缩头。
地上激起的沙子直往她脸上蹦，乔娇眯着眼，庆幸还好这鞭子没抽到赵乾身上。
监工怕把人抽坏了干不了活，因此也只是警告性质地用力朝着两人旁边的地面上来了一鞭子：“这个小姑娘哪来的回哪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你！”
他踢了踢赵乾的后背，鞋尖故意去戳他的伤口：“快起来干活，别想着偷懒，更别想着跑。”
“你看看这儿，这么多人，有哪个敢跑，又有哪个跑得掉的。”
语气里竟有几分洋洋得意。
赵乾听话地起身。
乔娇瞪圆了眼睛，他不会真的要去吧？
乔娇知道他们俩现今沦落此处，一方面是赵乾故意要撞上来，另一方面大概是谁也说不清的命数了。
若是赵乾知道只不过来探察一番，还有这种奇妙遭遇，甚至还要白白抗着一鞭子，怕是也会换个别的方法。
可是这事儿谁又能预料得到呢，乔娇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被赵乾拿命护着的一天。
另一方面，两个人也确实束手无策，她也不能天真地对着监工说：“你大胆，我是京城乔家大小姐，他是四皇子。”
下场怕还是一鞭子。
乔娇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赵乾走向巨石堆，汇入庞大的蚂蚁工队。
她的心忽然像被泡进了盐罐子，想跳却卡在了狭窄的罐子口，只能勉强露个尖，上下在这逼仄的小罐子扑腾，起落之间，被箍得生疼。
他是谁。
他不是别人。
他是四皇子，也是将来问鼎皇位的帝王。
他怎么可以去做这些。
乔娇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仿佛这样就能从空气里汲取到力量似的，她跑过去，死死地拉住了赵乾：“你别！”
别这样。
连我都看不得你这样委屈自己。
赵乾目光越过她，从奔腾的江面上略过：“没事的。”
没事的。
我不觉得委屈，我更怕你受伤。
乔娇顺着他青紫斑驳的胳膊往下看，是她濒死时刻抓出的一道道上横，视线落在指尖，她的目光再也挪不开了。
这段时间过去，他的指尖已经结了暗红的薄痂，被掀开的指甲盖仅剩一角和指头粘连，似乎稍微动一动就要剥落，光看着都疼得无法承受，乔娇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挪开目光。
可她又忍不住去看，去看赵乾的手伤成了什么样。
她轻轻地，慢慢地托住了他的手，生怕那片摇摇欲坠的指甲突然脱落，可能会像心上突然掉了一块儿肉那么疼吧。
赵乾动了动手指：“刚刚差点被冲下去，还好抠住了那块儿石头。”看见乔娇就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又安慰道：“不疼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真的不疼，赵乾把那块指甲直接拔了下来，然后随手一丢。
指头的血马上堵不住了。
明明受伤的是赵乾，乔娇却疼得受不了，她连忙撕了一条小布条给他缠住。
裹了好几层布了，还是有斑驳的红色逐渐浮现。
乔娇吸了口冷气：“赵乾，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赵乾活动了下手指，扯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有点邪气的笑：“要你。”
……
乔娇用力给他扎紧，打了个蝴蝶结：“你还是去死吧。”
“你们俩在干什么！”
乔娇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手下用力过猛，蝴蝶结被打成了死结。
赵乾皱眉，方才那个监工已经去而复返了，看得出是很不耐烦了。
乔娇上前一步拦在赵乾前面：“他受伤了！不能干活！”
监工似笑非笑，晃了晃手里的鞭子：“那让鞭子问问他，他能不能？”
不行。
十指连心，赵乾嘴上说不疼，心里估计早就哭爹喊娘了。
乔娇想起来小时候手指头被门缝儿夹住的那一次，仅仅是夹出了淤血就让她哭了一天。
她绝对不能让赵乾去搬那些看起来就沉得吓死人的石头。
乔娇固执地站在赵乾面前：“那你让鞭子先问问我吧。”
她的声音有些颤。
赵乾伸手去拉她，忽然没扯动，乔娇甩开他的手，坚定地站在他前面。
他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都在想，他不可能再多喜欢乔娇半点了。
因为他已经最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可是他很快就会发现，下一刻他会更喜欢她。
比如现在。
监工冷笑一声：“那先问问你，再接着问他！”
鞭子在地上一抽，格外响亮的破空声，乔娇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意识到自己退缩了，又往前倾了倾身。
赵乾已经准备好，在鞭子再次抬起的瞬间替她挡着。
这时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过来了，推了他们面前正要发作的监工一把：“怎么还在这儿！师爷来了，速去相迎。”
师爷？
乔娇看了眼赵乾：“他们县衙的师爷这么大排场？”
赵乾摇了摇头，拉着乔娇想避开。
有时候事情真的奇妙，乔娇正在想怎么摆脱当前被抓民丁的困境，赵乾正想着怎么避开这个排场十足的师爷。
被监工拥簇着的师爷就背着手巡视到了他俩面前，刚好和赵乾眼神对上。
后面的监工看见这俩又在这里偷懒，马上提起了鞭子：“师爷息怒，我这就教训他。”
没想到师爷直接给了他一脚，监工被踹了腿弯，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甚至都不敢疑惑，只晓得马上求饶，可是却被师爷抢了先。
师爷马上也跟着跪了下去：“四皇子恕罪，这人我定会好好处置，都是微臣的错，微臣任凭四皇子处置。”
旁边刚想求饶的人呆住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四皇子？四皇子怎么可能出现在阳县，还穿成这样，最重要的是，还被他抽了一鞭子。
后面的人看师爷跪下去了，齐刷刷地跪下来一大片，跟水上荡出的一圈波纹似的，层层扩散，不消片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黑压压一片后脑勺。
监工吓得只能紧紧趴在地上，把脸埋进沙子里，他根本不敢抬头，他怕一抬起头，下一秒师爷就要把他送到断头台上去。
赵乾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知州府的师爷，跟在渝州知州王文若身边的那一个。
怪不得这么大阵仗。
乔娇在赵乾身后轻轻地舒了口气，这下赵乾终于不用去搬石头了。
师爷依旧跪着，赵乾没说话，他根本不敢抬头：“四皇子，微臣已经备好车马，可以马上启程回渝州。这里穷山恶水，实在没什么可以看的，委屈您了。”
赵乾过了很久才悠悠道：“你们渝州府，是不是忘了我是为何而来的？”他话锋一转，“还是，根本就在乎？”
他本不想直接撕开这层面子，可是现实似乎看够了戏，直接把人往最终回的戏台子上一推，逼着他快刀斩乱麻。
下方跪着的师爷心一跳，马上抖成了冬天的小鹌鹑：“回四皇子，哪怕给微臣十个胆子也不敢糊弄您。”
他不敢多说，多说意味着多错，他不过是一个跑腿似的小喽啰，哪里敢置喙。
赵乾笑了笑：“那就好，既然你记着我是也是来监工的，那就请别急着赶着我走了。”
他这话说的恭敬又嘲讽，把底下的人吓得愈发战战兢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娇在他背后愤愤地小声嘀咕：“你不回去留在这吃鞭子吗？”
声音刻意地大了点，方便前头跪着的两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两个人果然已经抖成了筛子。
赵乾：“我是来监工的。”
乔娇马上配合：“我给你找个鞭子，让知州还有这些人也来干活。”
说完，她想象一下这个场面，知州干活赵乾抽人的滑稽景象，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就这样，这才能叫监工，然后我去街上抓人，把师爷的全家老小都抓过来。”
这话说得，明里暗里都是针，师爷头上的汗止不住地往外冒，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现在要担心的不是饭碗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只要这个头能保住他就谢天谢地了。
赵乾就这么往地上一坐，“你们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别来烦我。”
我只是个监工。
师爷当然想送四皇子回去，可前提是他得有这个胆子，四皇子不动，他还能怎么办，劝也不敢劝，只能殷切地陪在一旁。
赵乾看他半天没滚，意外地挑眉：“你怎么还没走？”
师爷马上跪着：“四皇子尚在，微臣不敢懈怠。”
赵乾摸了摸下巴，却忘了自己下巴被乔娇磕得乌青，反倒被自己一碰疼得不行：“嘶，你说得对。”他指着身后的石堆，“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既然你们拿了钱不能什么也不做吧。既然没事儿做，就来一块儿干活。”
说完赵乾又看了看天色，日薄西山，晚霞绚烂，残阳斜铺水面，半江瑟瑟半江红。
他摆了摆手：“其余人大概都累了，让他们歇会儿，你和这里的“监工”去代替他们吧。”
于是所有的蚂蚁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
师爷带着几个监工认命地把巨石往一排圆木上抬，乔娇坐在那里开心围观，他们几个用力到涨得通红的脸色。
打过赵乾的那个监工手下不稳，那块儿巨石一角直接砸在他的脚背上，当场一声凄厉的哀嚎，这一下下去，估摸着脚背不碎也得骨折。
乔娇催他：“鞭子挥得那么响，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见人砸得半天动不了，又补了一句：“不就是受伤了吗？让你的鞭子问问你行不行？”
那人疼得直哼哼，也没法回应乔娇，乔娇发泄完，看他伤得重，也不忍心折磨人，就让人送他回去包扎。
这时，眼角余光钻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乔娇马上跟赵乾比划：“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全都去搬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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