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郝女士亲自出手，把容乔的戛纳行程划分成了以秒计时的小方块，严苛堪比美国州立地图，上下每项只允许一分半的误差。
赶完机场的场子，刚好当地时间七点整，又直接在机场vip候机室里过了一场采访，到八点半的时候，开始赶去晚上的酒会。
这是电影节开幕以来，规模最盛大、到场人数最为齐全的酒会，大多数行程紧张的大咖们都是今日抵达戛纳，就是为了赶来参加这场重要的社交晚宴。
作为种子剧组的主演，容乔今天晚上的社交任务相当重，造型师团队直接来到机场和他们会合，在车程中把他搓圆捏扁，转眼间就换了一套截然不同的新造型。
“容老师什么风格都hold得住，”韩梅梅一边刷刷地往容乔脸上扫东西，一边用赞叹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杰作，“原本我还担心你的五官太柔和，离开电影镜头会不那么有杀伤力——啧啧啧。”
她的担心当然是多余的，容乔的脸就像是一块完美的原画板，化妆师怎么打扮，就能体现出什么样的风格，再加上他原本就堪比易容的演技在，整个人换个气质都是分分钟的事。
这次来戛纳，容乔是背着“急速死亡”的背景来的，他在那里面饰演一个被组织追杀的前杀手，满脸冰冷的桀骜，却美得如同带刺的玫瑰。
如今来参加晚宴，自然不可能再背上一身的枪支弹药。
但造型还是要尽量贴合电影的气质的，团队给他选了一身暗绣了铅灰色龙纹的黑色礼服，搭了顶黑色长礼帽，配上狭长的银边眼镜；韩梅梅的妆容让他面部的棱角都如同出鞘的剑般锋利起来，削弱“美”而强调“艳”：那衣服上张牙舞爪的龙都仿佛要活了过来，冲着身前龇牙咧嘴，仿佛在守护着最贵重的珍宝。
造型完毕，容乔闭了闭眼，沉默一秒，又猛然睁开。
原本站在他面前静静欣赏的韩梅梅“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跳开，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要被那迎面而来的锋锐之气割伤了。
“郝姐！！”后面围观了全程的小宋拼命小声尖叫，“下次现代组也让我跟吧！求您了！！还有！咱们内部人员真的不能抢先观看成片的吗！！？”
“不可以。”整辆车上完全不被影响的，大概就只有郝文明女士本人了——她从容乔十六岁起就开始带他，跟他相处的时间比他妈都多，早就什么风浪都见识过了！
才不会像毛头小伙子那样丢脸呢！
郝女士暗自运了运气，面上波澜不惊，还不忘拍拍容乔的背：“很好，保持住，晚上好好表现哟~”
……这口气怎么跟老鸨叮嘱初出台的姐儿似的。
容乔眼角跳了跳，冷静地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乖巧地应了一句：“我知道啦。”
离会场还有些距离，容乔松了劲儿，奇迹般地一秒切换出来，仿佛刚才所有人见到的都只是一场幻觉。
现在再看他，形仍是那冷酷杀手的形，可就是温软又柔和，任谁都不会相信他手上真的沾过一滴血。
韩梅梅赞叹地眨了眨眼：“好久不跟容哥合作，我都快真的以为影视剧中最重要的是化妆师了——原来还是靠演员啊。”
“也靠您也靠您，”容乔和她嬉皮笑脸，“梅梅儿，mua~！”
韩梅梅：“mua~!”
郝文明：“闭嘴，今天晚上科恩先生们也会去——还有李维斯先生，我要是你，就先想想待会儿怎么能跟他们套上话题。”
“……”容乔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是我，也可以帮我想想呀？”
“……”
容乔一愣，又去讨好地戳她的肩膀：“郝姐，好姐姐……你知道我的，你待会儿不会真的放我一个人进去social吧？”
郝文明长长叹了口气。
“这怪我，”她万分悔恨地说，看上去想要切腹自尽，“居然忘了给大型幼童配备监护人。”
容乔：“？”
“今晚我不能陪你，”他的经纪人给他下了死亡通牒，公司有事要回去谈，我今晚10点的飞机。”
容乔：“！”
偏偏今晚宴会规格太高，还不是其他保姆能混进去的。
“算了，”最后郝文明放弃道，“你还是端着你的范儿吧，只是记得态度恭敬一点，少说话，不求你今天能自己谈成什么——如果能找到黄影帝就尽量跟着他，如果有人刻意挑衅，就拿你的美貌怼他！”
容乔：“……为什么有人会刻意挑衅我？”
郝文明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这也怪我，居然直到今天，才让你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
“总之，今晚给我支棱起来！”最后她无可奈何地说道。
容乔独自一人走进会场的时候，表面上锋利冷酷沉稳有度，内心已经慌成了一批。
郝文明某种程度上说得没有错，她这些年对于容乔的照顾真的太无微不至了——上帝打开一扇门，就要关上一扇窗，各种各样的小天才们也总会有些各种各样的毛病，放在容乔身上，他……他实在是不擅长和人交际。
没到社交恐惧的程度，但是语死早，一紧张还容易往出冒骚话……绝对是去做销售能生生饿死自己的人才。
但好在他能装啊！面容精致俊美的青年冷着一张脸，端着一杯红酒，即使是走在星光熠熠的大厅里，也照样是多数人目光的焦点。
在那些人眼里，这是能耐，是实力带来自信！是高绝孤傲锋芒毕露的个性！总之绝对不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人搭讪。
绝对不可能的。
容乔尽量以一种不显得猥琐的姿势左顾右盼，不管是“急速死亡”剧组，还是他黄叔叔，只要能找到一个，今天晚上就可以继续放空，安全地当一只美貌的壁花了！
“hay，容。”
还没能找到目标，身后就传来一声招呼，容乔顿了一秒，辨识出了他们早先还在讨论的李维斯导演的声音。
这位大佬不能不理，他硬着头皮转过身，礼貌地回应了一声。
李维斯导演是个长相颇为英俊的白人，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身材仍然保持得不错，他热情地上前来，在容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拥抱礼。
“好久不见，托马斯还时常跟我提到你呢。”
“……我的荣幸。”
才怪。
容乔是去年给国外一个奢侈品牌香水线做代言的时候，曾经短暂与李维斯导演合作过——品牌方别出心裁，让他们为产品拍摄了一个十多分钟的短片……剧情内容和香水没什么关系，但管他呢。
当时那个短片是双男主，另外一位，就是那品牌珠宝线的代言人，美国巨星托马斯·莱恩。
……容乔那时候就被那个滥情的基佬烦得够呛。
容乔那之前一直专注亚洲电影，没怎么跟那些欧美明星们合作过。亚洲演员大多稳重——至少表面上稳重，尤其要是遇上铁血手腕的大导演，那剧组的气氛是绝对严肃的。
可拍这个广告片的时候就不一样，李维斯导演天生长了一副笑脸，以能和演员们打成一片而闻名。
托马斯·莱恩家里跟李维斯是世交，他们很亲近，工作人员也都是用惯的熟人，容乔和他的团队加入进去的时候，多少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在他进组第一天，莱恩就带着他那种不知是好莱坞共性还是个性的热情，像头伺机已久的土狼一样扑了上来。
——容乔实在不愿意用“狮子”这个词来形容他。
容乔一开始还挺高兴，他不擅长社交，但对新朋友也并不排斥，更何况有人带着融入，也更有利于他顺利地完成工作嘛！
可莱恩根本伪装都懒得伪装一下，当天结束拍摄，他就把容乔堵在了更衣室。
容乔在国内地位超然，走到哪儿去都被尊称一声老师，从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是被捧惯了的。可偏偏在那外国佬的地盘，他被突然来了这么一下，颇为受惊，多亏了高超的演技才维持住人设，没有现场扇那流氓一耳光。
毕竟影帝先生很敬业，莱恩是骚扰他，终究没强迫他干嘛，他也就没好意思因为这种事闹起来，耽误了拍摄进度，可没想到那家伙一点大明星的体面都不讲，上来就是动手动脚不说——被严词拒绝后就更过分，像快撕不开又甩不掉的橡皮糖，根本不懂得看脸色为何物。
所以后来就很后悔没有真的扇他一耳光！
……往事不堪回首，容乔被李维斯导演一句话勾起了回忆，忍不住更脸黑了起来。
李维斯看着他的脸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容，你身体不舒服吗？”
容乔苦笑着摇摇头，这件事跟导演没什么关系，他总不能因为人家的私交就迁怒。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给李维斯导演脸色看……出去说不准郝女士能扒了他的皮。
可有些人实在就不能念叨，容乔刚想到幸好今晚的宴会不能带家属，就看见托马斯·莱恩从李维斯导演身后绕了出来。
……果然事情能有多坏，它就会有多坏。
莱恩笑得满脸热情：“乔（Joe），又见面了。”
容乔笑不出来。
不但笑不出来还想打人。
李维斯导演还在一旁乐呵呵道：“你们两个的关系真不错——容，我是看着托马斯长大的，这小子高傲得很，很少主动对一个人这么友好呢！”
容乔：“……”
这么说我还该感到荣幸呗？
这种话到底该怎么回？不管是谁有没有人来救朕的驾啊啊啊！
李维斯导演是大佬，不可能和小年轻们在这里耽搁太久，他又笑着和容乔托马斯说了几句话，便又被另一个圈子拉了过去。
容乔深吸一口气，懒得再跟莱恩虚与委蛇，再说他今晚本就是冷淡的人设，当下也没有心理负担，转身就要走。
“哎，乔，等一等！”
他们两个正站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莱恩高大的身子一晃，挡住了容乔逃走的路径，他碧蓝色的瞳孔中好像着起一簇烈烈的火，容乔有些心惊——这鬼佬看着不正常，莫不是有病？
“很久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完全不假辞色了。”
那是你还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乔，”莱恩痴迷地望着眼前青年精灵一般精致的面孔，声音低沉，像在教堂里说情话，“怎么办，我好喜欢你。”
“谢谢，”容乔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薄怒，表情也严厉起来，“可我不喜欢你，让开！”
莱恩却不放他走，不仅步步紧逼过来，甚至还伸手想要摸他的脸：“乔，你救救我——你说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都会心里一震……嗷——！”
莱恩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他原本伸出的手被用力向后折去，他英俊的面孔整个都扭曲起来，竟然腿一软，“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容乔：“……？”这倒也不必？
“你房颤？”
郑清音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他阴沉的面孔从莱恩矮了一截的身影后面露了出来。
这总显得阳光灿烂的年轻人原本温柔的眼睛整个凌厉起来——像是由温润的金毛化作了狼。
他冷冰冰地甩开嗷嗷叫的莱恩的手，一步挡在了容乔面前。
“心脏有毛病就去看医生，再敢动我的人，我让你在好莱坞混不下去，懂吗？”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