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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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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遇袭的消息很快就见诸报端。
第二天,他们才知道,除了上百名麻瓜丧生,最核心的其实还是几起魔法部官员和社会名流的遇刺案件。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典型的鹰派,曾经公开发表过言论支持邓布利多和他的凤凰社。七个黑魔标记在夜空中闪耀,这些疯狂的杀人犯甚至还高调地宣称:追随者死。
芙蓉紧紧捏着报纸,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铁手扼紧了一般,渗出滴滴鲜血。
仅仅因为出言支持就会被谋杀?还要搭上那么多普通人的性命?
比尔捏了捏她的手,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芙蓉仰头回望,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没事,我已经收到妈妈的信了。他们现在都很安全。”
现在巴黎的情况依旧很混乱,魔法部一团乱麻,人人自危。父亲母亲都决定暂时不返回巴黎,也特别叮嘱她注意安全、尽量少出门。英国不安全,法国不安全,世界上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她以为只有自己处于战火当中,却从来不曾想过,哪怕是海峡对面的家园,也会经历这样可怕的夜晚。
报纸本是比尔拿来的,但他的视线越过芙蓉,似乎又读了一遍。他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连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邓布利多教授一年前就在给各个国家的魔法部长写信了,”他沉声说,似有隐隐怒气,“神秘人是制造分歧的高手,他先迫使那些内心摇摆不定的人归附,再说服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人明哲保身,最后找到真正的反抗者各个击破。邓布利多教授提醒过他们,却从未引起应有的注意——”
“——比尔,”她失声叫道,推开他的手,“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眼神立刻柔软下来。“我有点激动了…抱歉。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毕竟巴黎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我只是想说,我们一直都在尽力提醒大家避免伤亡…可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丧生…折让我也很难过…”
难过?她内心升起一丝悲凉,这又岂止是难过?她没有告诉比尔,食死徒袭击的最近的一个街区,离她家只有三公里距离。德拉库尔夫妇一直都有晚饭后在街区公园散步的习惯,如果他们在家…一阵寒意陡然升起…让她想都不敢想。
芙蓉没有说话,比尔只当她还在生气。
“对不起…亲爱的,”比尔从后面环住她的肩膀,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歉疚,“我以后不谈这些了,好吗?”
她在内心无声地叹了口气。要谈,她必须要谈,她早就该意识到,自己无法一直逃避下去的。
“比尔…”
“嗯?”
“说真的…你们坚持战斗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始终不想和魔法部合作呢?”
“不想?”比尔干笑一声,“怎么会不想呢?只是不能而已。魔法部人太多,根本无法保密。魔法部长关心的除了如何抗击神秘人,还有如何注销记忆,还有如何稳定人心,还有如何争取选票。所以他们才不遗余力地到处搜查神秘人的党羽,不管是真是假,把他们统统丢进阿兹卡班,以维持自己的铁腕形象。芙蓉,这注定不会是场愉快的合作。”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愤懑,“而且,我不是说了吗?邓布利多先生早就提醒过他们,但是大多数外国的官员都选择不予置评。他们大概以为自己保持沉默,战火就不会烧到他们家门口来——”
“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他们没有保持沉默!”她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失望,提高了声音,“这些人因为支持你们而死,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保持沉默的人活着,而支持你们的人却都死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本以为你们可以给予他们一些保护,哪怕仅仅是提醒?”
比尔愕然,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句话。他愣愣地看着她,反复品咂着其中的意味,最终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这恰恰就是他们想要的,”他喃喃道,“‘散布怀疑种子,裂痕就会从内部产生’。芙蓉,我很难过,但是…”他尴尬地停顿一下,“但是…我们做不到…社里人手一直不足,而且再怎么充足的人手,也无法保护到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他沮丧地说完,整个人都泄了气一般。
“那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问道,努力将诘责的成分降到最低。
比尔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准是不是该将凤凰社的核心任务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他直起腰走到窗边,似乎是思考片刻,缓缓说道:“如何除掉神秘人本人。”
震惊如同洪水般淹没了她。
除掉?他本人?她内心一颤,不知道是该为哪一个词更加感到胆战心惊。
看到她的神情,比尔似乎也有点后悔,“听着,我们自己在做什么…不要为我们担心…”
“可是…”她缓缓抬眼看向他,仍然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来,“可是你们打算怎么做?你们要亲自…杀死…他?”
“也许吧。”他简洁地说,眼睛注视着窗外,似有一丝不甘,“邓布利多教授似乎认为应该由哈利完成,但是具体怎么样,从未透露过。我们不该,也无法质疑他。”
“你们就这么信任他?”她难以置信地问。
“我们都这么信任他。”比尔斩钉截铁地答。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转回去继续望着窗外。
虽然只是一瞬,芙蓉却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双她无比熟悉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毅。就像他们认识的那天一样,她听到那双眼睛在说话:“是的,我们会完成它,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在这样坚定的决心面前,任何的劝阻都是徒劳的。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好吧…”半晌,她终于打破沉默,似乎终于妥协了,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比尔,我想回一次家。”
“什么?”比尔猛地回头,似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在这个时候?”
“对,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声音极轻,却十分清晰,“我需要见见他们,告诉他们一些事情。”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芙蓉制止他,扯出一个笑容,尽管这个笑容并没有让他安心,“袭击发生的时候他们不在巴黎,但如果在呢?我以为他们在法国会很安全,但事实呢?”她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却有泪光,“没有哪里是安全的,比尔,我们应该都明白这一点。自始至终,他都没打算让任何人置身事外。”她叹息一声,眼神落到报纸刊登的照片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哀。熊熊火焰之下,麻瓜惊恐万状四散奔逃,地面一片狼藉,尽是坍塌的建筑和斑斑血迹。
“我们安逸得太久了,”她颤声说,“是时候该警醒了。”
“我很遗憾…”
“不,这不是你们的错,”她摇摇头柔声说,“不是凤凰社的错,不是法国人的错,而是食死徒的错。”
比尔不出声地从后面抱住她,半晌,才嘶哑地吐出一个词:“谢谢。”
“我还会回来的——等着我,”她扭过身子,凝望着他的眼睛,“不要以为我回了国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其实你不必——”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芙蓉已经吻上了他的唇。这只是一个很浅很轻的吻,因为他们彼此都已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我听说,凤凰社缺人手,不是吗?”她努力用欢快的口吻说,还冲他粲然一笑。这个笑容没有因为她刚刚哭过而有损分毫美丽,反而因为她睫毛上的泪珠而显得更加熠熠生辉。“你说,邓布利多先生会欢迎法国姑娘加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