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七夜，泊安千年》一一九九

2、Remember , Forget .～Part 1～

　　夏璃木然地看着他，改变了轨迹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长，一直延展到夏璃的脚下，覆盖了水泥地面上的凹凸。两人僵持着好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慢慢地起了风带过来木犀的味道，夏璃叹气。
　　不会光记得这里吧，那可麻烦了。夏璃这么想着，边上楼，开房门。也不介意那个人在他后面安静地跟着，像一条忠实沉默的牧羊犬。进了门，一句话都不说，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
　　“……拿着。”夏璃拿起昨天丢在地板上的墩布，塞到他手里。“赶紧把你昨天吐的东西擦干净。”
　　他看看手上的墩布，又看看皱着眉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夏璃，面无表情地把它塞回夏璃手里。
　　喂，我叫什么。未等夏璃发作，他歪着头问了一句。好像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般地用随意的语气。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了。”夏璃把墩布一立，动用起自己可怜的一点点的文学审美。
　　我叫夏璃，他叫夏琉好了……刚想跟他说，又觉得又哪里不对。揣测了半天发现这个名字跟“范建”之流的一样搞笑，赶紧抛到脑后去。
　　那你就叫夏夜了。夏璃对他说。自己很满意这个名字。
　　哦。他倒是没什么异议。停顿了一会他又问，你是我的仆人？
　　谁是你的仆人啊！你才是仆人好不好！你要是想住在这里就给我打扫！就去打工！先把地板拖干净！夏璃连珠炮似地说完，把墩布又塞给他，直接回了卧室。
　　说什么呢，我是仆人？夏夜站起身来盯着夏璃紧闭的房门，嘀咕了一句，但还是下手去收拾自己昨天的作品。窗外已黄昏，天边弥漫起淡紫色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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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情愿，夏璃还是万分厚道地把夏夜办到了二中去，从高一开始念起。夏璃的美貌远方表亲这个称谓在几节课的时间里全校皆知。对此夏璃只能做头痛状跟别人打马虎眼。谁想悲惨的事情还在后面。
　　什么？跳级？！夏璃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面的人点点头，表情是寒冬的湖。
　　这根本是欺诈是诋毁是无赖的表现，凭什么一个失忆的人比我还擅长念书。夏璃愤愤不满地看着从今天起坐在自己前排的背影，它宽大坚实。
　　你看好这个城市。夏璃说。放学后两人一起走在泊安干净宽阔的泊油马路上，偶尔有几辆车从身边突兀地掠过。
　　即使以后你会离开，也要记住这个美好的城市，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
　　那我要不要记得你呢。夏夜在一旁眯起眼睛。
　　你想记得就记得吧。夏璃笑。头顶上漂浮着几朵云，身后的墙上缀满爬山虎的映像。还未退却的阳光把他的头发调染成老照片般的旧黄色，五官在脸上投下漂亮的阴影。
　　一架飞从西北方过来，隐隐有喷气引擎的嘈杂声。夏璃的笑感染了夏夜的嘴角。
　　我才不要记得你呐，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之类的。夏夜把书包甩到肩上，很严肃地说。夏璃耸耸肩，无所谓，你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然后两个人沉默地走在两湖旁边的石子路上，时不时地感觉到路人投注过来的视线，惊慕或艳羡。那是两个穿白色衬衫的少年，脖颈白皙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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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熙从国外转了一圈回来再碰到夏璃的时候他就成了一幅饱经沧桑的样子。安熙开玩笑地说你小子是不是恋爱了啊，这么失魂落魄的。
　　夏璃马上拥抱住安熙，在她怀里大声抽泣。
　　我是多么多么地向往你们一中啊。夏璃一顿鬼哭狼嚎，深刻地反省了当年因为二中离家近而做出的无良选择，并成功地骗取了一顿吉祥路拉面。
　　你怎么啦，被折腾成这样。安熙说。夏璃和安熙坐在热气腾腾的拉面旁边，安熙递给他一双筷子，夏璃往拉面里加了很多辣椒面。
　　人言可畏啊。夏璃说着，尝了一口拉面汤，却被烫得呲牙咧嘴。
　　你又搞出什么大事业来了啊。安熙赶紧起身给他倒水，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别提了。夏璃摆摆手，像是要挥散脑海里的悲惨过去一般。又对安熙说，那小子在哪？怎么破天荒地没粘着你。
　　提到这个安熙笑了起来，用筷子伸进碗里搅了搅，说，在你身后。
　　夏璃一惊，回头看去，果然后面的桌子边坐了个人，用报纸挡住脸。他就是传说中的安熙的雇主，谢枫。
　　什么时候他变成你的仆人了啊。夏璃问。他和安熙在一个弄堂里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当初听说安熙被一个人买去当女仆已经很诧异，现在安熙快变成了主人的主人更让他觉得像神话。
　　什么仆人啊。我还是个女佣人呢。安熙快乐地说。性格还是像个开朗的男生。她往夏璃肩上轻捣一拳。
　　那么就吃到这吧。夏璃身后的谢枫突然冲过来拉起安熙，道别。一幅谨慎的样子。安熙在谢枫旁边冲夏璃眨眨眼，用口型说：过度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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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璃站在拉面店门口看着那辆红色跑车绝尘而去。拉面店里又走出来几个表情鲜活的男女生，嬉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也该是夏夜下班的时间了。夏璃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半。他抬脚向一家酒吧走去，很快地混入吉祥路上熙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