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偌大的殿室陈设精美有序，推开门扉令人一眼定在最显眼的四方御桌前，那是名极年轻的男子，脊背直挺姿仪是渗进骨子里的端庄典雅，腕动间笔尖落纸游走，游刃有余。
桌角约摸手掌大小的实木底座上立着一哥窑粉青铁线炉，铜盖镂空溢出若有似无的清神香。
“陛下。”泰吉上前作揖行礼，“东桑的那位仙子已请到。”
踏入殿门的一刻，皊渺眼中惊鸿瞥见天帝风采下一瞬便弹回目光，敛下眉眼。
润玉手腕顿住，剑眉星目抬起，“你先退下吧。”说话间，撂下修长指间的毫笔。
皊渺笼在袖下的手几乎是瞬间蜷缩了下指头，上下眼睑快速地开阖几下。似有所感地动了动双眸，将将对上御桌投来的星辰瞳目，面似月下白玉。
“——东桑皊渺，见过天帝陛下。”她还是决定行使最显恭敬的跪拜礼，嗓音清脆流声悦耳。
方才落在长袍仙人后半侧的皊渺显身，远山黛眉长，细柳腰肢袅。肌肤散发牛乳般细腻光泽，饱满面颊自里透上来一抹浅浅薄薄的桃色，那是种不饱和的亮红，犹如春季尚未成熟的桃果，神色看上去再自然不过。
“皊渺仙子无需多礼。”润玉里着一身银灰亮服，外罩一件暗金绣襟长袍，金银交织，芝兰玉树秀骨无双。
那人足履轻迈，皊渺闻言起身，只觉似有一股极淡极浅的气息钻入鼻尖，应该是香炉散发出来的味道吧。
“仙子可知，本座今日传你所为何事？”
润玉脚步离她一臂长的位置停下，负手长身玉立，喉音清冽若昆仑雪泉。
听似随意，想必其中又有一番探意。皊渺跟个木雕似的杵着，一时间答不上来。
咽喉动了动下唇轻咬，她想，她恐怕要收回在东桑时什么“没被吓到”“没有害怕”，看长相吧，眼前的润玉分明一副清光霁月，为什么自己这节骨眼上突然有些发怂。
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周边皆是静寂笼罩。
踏入殿门起暗中做的思想工作这会儿逐渐消去作用，原先极为自然的神情略显几分踟蹰。
如果说知道吧，她算不算是知情不报，罔顾帝命；说不知道吧，好像不符合身份……她是白泽，不应该没算到天帝魄散一事……
虽然感到惭愧，可我真的没算到啊，若不是媮姑娘……
润玉眼见据传有“真珠”一名的东桑仙子垂下满目波光，暗暗揪唇，似是想得入神不复先起自若模样；再接着秀丽眉眼笼上几分惭色，几分郁闷。
她的打扮不同九重天一干仙子一般来得素净，春来满城芙蓉醉，搴一艳丽姿，点染真丝绸。
倒是极适合春季，润玉目光淡淡划过裙摆。
“皊渺愿凭陛下吩咐。”只见她细颈微敛，拢手朝他清声回道。
她暗舒口气庆幸，这样回应总没错吧，不倚不正地打哈哈嘛，谁还不会点功夫。
这样想着，眉色不由得慢慢生动起来。
“仙子为上古'白泽'，佑天下苍生，是众生之幸更是我天界之福。”
头戴“幸”“福”两顶帽子的仙子表示笑得很走心，其实陛下真不用这样夸她的，好吧好吧既然是夸赞那还是收下吧。
“既为祥瑞神兽，六界似乎不曾传出皊渺仙子相关名讳，仙子可能替本座解惑？”润玉仿佛突来意动，眉梢略动，似笑非笑，极为端雅矜贵的仙人之姿。
眉开眼笑的仙子神情轻轻一滞，似有些意外地张大眼眶，“此中缘由——还请陛下见谅，待到日后皊渺定然告知。”
六界四海，妖鬼仙魔，对于神兽“白泽”无人知晓是否存在，身处何方，有关她的信息无人口传出只字片语。
若非得上清天元君指点，润玉怕是不晓得要在六界寻她多久。
“如此，本座便将此事交由皊渺仙子了，也希望仙子莫轻易泄露出去才好。”末尾扣着意味深长的压音，从始至终，润玉一直保持着一臂长的距离。
“事成之后，本座与天界必重谢皊渺仙子。”
天帝润玉唇边露出一丝真正意义上的笑容，神色开展。他的五官刀削斧凿的深邃立体，配上亮若疾电的双目，入鬓剑眉，原情绪并不是偏向阴鸷类型，而是如高处披上一层霜色的泠玉。
现如今莹霜仿佛应了春来，唇角拂过清风眉梢绕过流瓣。
——！
润玉一无心之举，却惊得对面潋色裙袍的仙子顿时瞠目结舌，差点接不住话。
出了七政殿的皊渺仙子表示脑海依然徘徊方才那一画面，第一次岁宴上她就暗暗赞过天帝风姿，今日再一见临近结尾又是惊鸿一幕，如果叫心慕润玉的仙女们知道了，她可能要被酸醋坛子重重包围了吧。
这样随便一想还挺有趣的，皊渺口哈哈地，自娱自乐地笑出声来，笑态可掬地回东桑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