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囚龙》海盐冰茶

10、九

　　没有时间概念，白烛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了，在他恢复意识之后，他迅速地从水底浮上水面，但除了被他惊起的层层水纹，这个水牢里丝毫动静都没有。

　　他仔细看了看池边，什么也没有放，什么也没有留下，阴冷潮湿的空间里，只有他孤零零一个。

　　自己的胸腹处还在隐隐作痛，闷得慌，心情也突然变得极差，他看着那扇关紧的铁门，眉头皱得很深，他从水中起了身，走到了紧闭的铁门。

　　他下身的鳞片般的花纹离开水后逐渐隐没消失，变成与常人无异的一双腿。

　　站在门前，他抬起一只手，从掌心逐渐汇聚了一个红色的光点，但就在这个光点逐渐凝聚起来的时候，白烛双肩的锁链闪出了金色的光，随后骤然缩短，将白烛猛地拉回了水中。

　　粗壮的锁链拽着他的身体坠入冰寒刺骨的水，猛地将他扯到石壁上，他的后背贴着粗糙的石壁，拖拽的过程中他身上也划破了不少伤口。

　　白烛的脸色苍白，嘴唇是丝毫血色都没有了，但却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锁链收紧让他不得不紧贴着石壁，动弹不得，他也就放弃了挣扎。

　　片响后，他呕出了一滩鲜血，因为看不清，他烦躁地扯下蒙着双眼的白布，但还未等他看清暗红色的血，一阵腥甜再度涌上喉头。

　　连吐了三口血，白烛才觉得体内缓解了许多，血色在水里蔓延，不到片刻就被冲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锁链终于是松了下来，白烛还想强撑一下，划动着冰水想要触及那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池边，最后还是无力地，如同丢进水里的石头，缓缓沉下。

　　苏清妍赶到水牢的时候，白烛早已失去意识了，安静地躺在池子底部，昏暗的池底，透不进去一点的光，就如同她和白烛之间的那一道墙，严严实实，密不通风。

　　她伸出手，手掌轻轻一拂，池水缓缓地分开，手心朝上一抬，水流轻柔地将沉底的白烛托上了水面。

　　池边的地板潮湿寒冷，苏清妍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铺在了地上，有脱下外衣盖在了白烛的身上。

　　她就着坐在了披风空余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触碰白烛的手，再将他的手握在手心。

　　这一汪寒池的冰冷似乎融入了他的皮肉和骨头，就连苏清妍手心的温度都未能将他的手温暖。

　　白烛的脸色并不好，丝毫血色都没有，苏清妍从腰间的配囊中拿出一瓶药，倒出了几粒血色的丹药，喂进了白烛的嘴里。

　　给他服下了丹药，苏清妍小心地将白烛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手指绕着白烛的脸庞勾勒着他的模样，却始终不敢触碰他的皮肤。

　　看着他的模样恢复了一些血色，苏清妍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片刻，白烛的脸色在逐渐恢复，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让苏清妍想要伸手去抚平，就如同是抚平他们之间的那些疤痕。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不知道是不是他梦见了什么，用虚弱的声音呢喃了这句话。

　　苏清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他们的那些时日。

　　“月轮……是否还皎洁呢……？”

　　下一刻，白烛的这一句话，让苏清妍愣了一下，她垂眸看向膝上表情似乎有些痛苦的白烛，眸中原本怀念过往的情绪全数消散，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眼眶在微微地发红，伸出手轻轻地抹去了即将溢出的泪水。

　　“掌门。”温北鹤的声音在水牢的门前响起，苏清妍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恢复了往日里掌门的模样。

　　“我知道了，这便出来。”苏清妍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起身，将披在白烛身上的外衣掖好，方才离开了湿冷的水牢。

　　在她身后，温北鹤的目光缓缓地看向地上的白烛，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憎恶，随即跟着苏清妍离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在白烛的梦里，他看见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她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花，洁白的花朵在她笑弯的眉眼下都逊色了许多。

　　她的双唇微启，白烛耳边飘来了这句诗词，恍若隔世。

　　白烛看着少女脸带羞涩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心脏某处猛烈的跳跃着，几乎要跳出他的喉咙。

　　“我知。”

　　不知道是谁，回答了这个问题，少女的笑意更为盎然，她张开了双手，朝着白烛这边奔来，义无反顾，跑向她珍视的男人。

　　白烛忍不住也展开了他的双臂，想要拥住这个他同样珍视的一切，但还没碰到这个姑娘，她穿过了白烛的身体，化为了缥缈的白雾，只有白花散落了一地。

　　“生离死别，此恨不得绝。”

　　有什么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顺着他略微惨白的脸，湿热粘稠，他用手一抹，手掌是猩红的血，除此之外，他的眼鼻，不断地涌出了鲜血，滴落在地面的白色花瓣上。

　　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疼，但更疼的还是胸口处，有一股力量在涌动，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

　　在他恍惚之间，周围的场景变换，他猛的睁眼，他站在一个山门前，挺立的山门在他的眼里开始扭曲，变成了昏暗的一寸天地，四周都是石壁，他隐约听到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布，听不清楚。

　　还未等他细究，场景再度转换，睁开眼的时候，他的面前站了一个女人，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

　　待他看清楚之后，是苏清妍的模样，笑的眉眼弯弯，却毫无温度，是他所认为的，虚伪至极地笑容。

　　但映在苏清妍瞳孔中的面容，却不是白烛自己的，是一个陌生的容貌。

　　“白烛？白烛你还好吗，白烛？醒醒！”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苏清妍令人发怵的笑容上，随后他被拍醒了。

　　睁开眼，是唐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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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步入了社畜的行列
会努力继续更新的！（如果有时间有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