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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好狼狈哦……”
我感觉我好像睡了一场很久的觉，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痛，尤其是我的手。它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我如何去调动都没办法感受到手指的存在。我下意识想低头去看，纳兰迦却捧住了我的脑袋，力气不大，却足够让我只看着他纷飞的发尾。
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你别说话了！会没力气的！”纳兰迦语无伦次，嗓子哽咽，“你流了好多血！乔鲁诺、乔鲁诺也在流血，怎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恐慌，手下用的力气也大了些许。
我从不知道纳兰迦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虽然也有肌肉，但同小队里的其他几人比起来，力气应当要小得多。拜他所赐，我的腰身和脑袋，几乎都没法动弹。能活动的部分只有我的眼睛，可这些该死的冷风，吹得它们根本睁不开。
或者说，是我快速流逝的体力让它们睁不开。
我意识到我大概又要死了。
“我、我该怎么办？阿米娅……”
纳兰迦只是抱着我，低声地自责着。我很吃惊，因为我从未见过他哭泣。他总喜欢在我面前说自己是可靠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流血流汗，都不会流一滴泪。他说，眼泪都是属于小孩子的。
【只有阿米娅这种小孩子才会随便哭呢，略略！】
可此时他的声音却带着阻塞感，滴落的眼泪浸湿了脊背的布料。我心说他分明也是个小孩，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哭得这样凶。
“别哭了，我又不会死。”我试着回抱他，“只是睡一觉，等落地了我就会醒过来。”就是不知道从这个高度摔下去，我还能不能维持人形。
大概会摔到脑壳裂开，炸出浆来吧。
哈哈，还真是新奇的死法。
“你在害怕吗，纳兰迦？”
话刚说出口，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谁会想看到尸体变成肉酱的模样呢？会感到害怕和恶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于是我用完好的那只手掌遮住了纳兰迦的双眼。
“不要害怕。”只是眼睛一睁一闭的事情，再不济还有IBM会替我护住你。
“你答应过的……”
四翘的黑色乱发抵着我的脸颊，耳边的嗡鸣声与眼前发黑的场景，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去听纳兰迦究竟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浑身发冷，脑中再想不到其他词汇。
说起来，失血过多的死亡，倒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起码这一次，我不用呆在安静的屋子里，听着自己的血液滴落的声音孤独死去。
“谢谢你。”
意识的最后，是他与我一同从天际坠落，那些在我们周身极速飞跃的云层是我从未见过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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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车，也在等人。
只隐约记得我们约好了中午十二点，在公交站前见面。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我自认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有这二十分的闲暇时间，我不如先去街头捞他一笔，肯定够接下来一周的饭钱。而此时的我却无端觉得内心十分平静，甚至生不起一丝烦躁与厌倦的情绪。
至于要等的人是谁，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等的车是哪一班次，要到哪里去，终点站是哪里？我一概不知。
留给我的只有等待这一概念。
“吱——”
有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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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
下车的人是个神情呆滞、两眼浑浊的老头。
他什么也没拿，只是面无表情地朝这边走来，看着怪吓人的。
“下次记得早点出门，腿都站酸了。”我绕过去帮他拉开椅子，动作到一半，我忽地僵在那里。
这人是谁？我跟他很熟吗？
翻遍了脑内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有关面前这人的记忆，就连我是怎么到这种地方来的也不清楚。
可脑中那根名为警惕的神经却怎么也没有反应，于是连仅剩的那点提防也被我抛之脑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没有坐下，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给你防身用的家伙事，你没有用吗？”
接连的两个问题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扶在椅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我愣愣地看着他。
“没、没有。来不及用……”
下意识说出口的谎言让我有些心虚。
回想起以往的几场战斗，几乎没有远程战。我不太擅长使用枪.械，战场上瞬息万变，但凡迟疑两秒也够我死上好几次。所以我干脆舍弃了一切可以防御自身的战术，以自身为【饵】，而IBM则是【猎人】。
反正死一次也是死，死两次也是死，那不如一开始就用以命换命的方式。
boss这样教了，我也就跟着这样做。
毕竟【热情】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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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个愚笨的孩子。”
我听见白鸽拍打翅膀的声音，它们在低空飞行，在他的头顶上空打圈盘旋。
“我只后悔没有多教给你在【】该如何生存。”
“把你交给布加拉提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或许是吧。”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我们谁也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就像工具一样。”
就像工具一样。
我跟他对上了视线，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摔了个粉碎，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空虚。
它就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好的狰狞的疤痕，反复发炎，反复愈合。我能做到的就只有忽视它，只要不看就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
我跟boss是各取所需。
boss是爱我的。
我只有boss了。
【你也不能老吃甜食啊，会长不高的！本来就小小一只……好了，我的披萨分你一半！】
少年大方推来整块披萨。
鲜甜的牛肚菇。
散发着恶臭味的我。
【感觉阿米娅会喜欢，所以就买了。没花多少钱，放心吧。】
白色的、有着红色眼睛的兔子玩偶。
脏兮兮的我。
【或许我们的阿米娅还需要一双漂亮的靴子。】
男人笑着伸出手，发顶传来温暖得令人近乎要落泪的温度。
漂亮的蓝眼睛。
丑陋的我。
“但是啊。”
不知不觉中，我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起来，喉咙里像是塞了好多好多难吃的面包。
“对boss来说，谁又不是工具呢？”
“就像贝利可罗一样，就像我一样。”
到死也在为boss效忠。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