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冤家遇上路窄》檐上雪

60、情动

　　离开酒吧不到一个小时，酒的后劲就上头了，顾译扯了扯T恤领口，步伐变得有些飘，昏昏沉沉往沙发走，忽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个趔趄。

　　顾译低下头，绊他的东西是应欢的背包，拉链没拉上，被他脚一踢倒在地上，包里的东西零零散散撒在地上。
　　看着一地的零钱，顾译揉了揉眉心，大脑不受控制，已经空不出脑力去想这堆零钱的来路了。

　　即便是已经醉得不轻，他还知道把人家的东西弄乱了就要给人重新整理好，于是蹲下来，将一把零票整齐理好放回包里，看到被颠到包口处的几包云烟和四五个打火机，顾译手顿了下，抬起头斜睨浴室门一眼，又重新低下头，把零钱放回去，帮她拉上了拉链。

　　应欢一身水汽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邻居家俨然已经变成了她的另外一个老巢，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好在顾念着顾译的那句“不喜欢女人太开放”，洗完澡她穿戴得本本分分，该藏起来的地方都藏了，白皙的颈项藏不住，染了水汽，如同沾了晨露的百合花。

　　顾译身上的酒气初时被浴室里载着沐浴露清香的水蒸气掩盖，等应欢再靠近一点，这味道就遮不住了。
　　应欢擦头发的动作没停，偏着脑袋看他，“喝酒了？”

　　顾译这会儿只想找张床躺一躺，敷衍得“嗯”了声。
　　见素有洁癖的顾译连澡都不洗就准备回房了，应欢挑高眉毛，“你跟夏齐遇一个酒鬼一个酒仙，就不能庄重点儿？”

　　顾译难得还肯匀她一眼，“喝酒就不庄重了？那应小姐之前的好些作为直接算得上是奔放了。”
　　应欢知道他口中的“好些作为”指得什么，这页还就翻不过去了，她倒想知道，真勾到那地步，他还能不能稳得住。

　　在他压上主卧门之前，应欢及时抬手抵住，顾译酒醉之下反应没有平时灵敏，应欢身子一偏整个人挤进门缝里，反手把门带上，门咔哒锁上了。
　　卧室里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是从窗台泄进来的幽暗天光，两人的脸都只显了个轮廓，挨得太近了，乍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顾译强抢回一丝清明，伸手要去按墙上的顶灯开关，被应欢抢先一步，却不是为了开灯。她的手先一步挡在开关上，等顾译手伸过来时，灼热的触感覆上她带了略微凉气的手背。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顾译的意志比平常薄弱了好几个度，闻到应欢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气，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将手从她手背上拿开，顾译皱紧眉头，有些懊恼，“应欢，别闹！”

　　应欢抿起嘴唇笑了，眸间泛起若有似无的媚意，一双眼亮如晨星。“我打过招呼的，忘记了？”
　　有意无意地，她淡若幽兰的气息拂过顾译的脸颊，说出口的话比平时都要轻柔几分。

　　顾译是真没把她的招呼当回事，只是懊恼一时大意，引狼入室，想直接把她赶出去，人的后背上像是涂满了502胶水，稳稳当当沾在了门背上，连来路都阻断了。
　　“应欢”，他试着转移注意力，“你从哪里搜来这么多烟和打火机。”
　　还有零钱。

　　应欢笑了，有问必答，“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毛头小子劫财，心情不好，帮他们爹妈老师教训了两下。”

　　源源不断的体香混着沐浴露香气飘进鼻息，顾译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心一横，也懒得再跟她打太极，扯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拽离门背。

　　人确实是动了，应欢朝前一步撞进他怀里，她仰起头看进他的眼里，抿了抿唇，眼睫颤了颤，极小声得说，“就这么心急？”

　　应欢第一次贴他这么近，浓郁得酒气里透出隐隐约约的木香，是他特有的味道，还有那双含着漩涡的眼睛在黑暗中更显深邃，只是这一次，又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幽暗的深渊急流里含着一簇跳动的火焰。

　　应欢这一生不晓情不懂爱，这一刻，她却清晰听到了胸腔里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
　　生或死，都没有瞬间被点燃的渴望重要，哪怕明天就是末日，是她的死期，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男人，也是她血赚。

　　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胸口，手环住他劲瘦的窄腰，比起天地的寿数，人的命太短，也太脆弱了，女娲造人，而后人有了自己的意志，渐渐生了情爱，渐渐渴望极致的欢愉，是人的本能，也是原罪。

　　顾译周身都因为她的动作紧紧崩起，垂在腿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在压抑自己，努力暗示自己：怀里的这个女人他不能碰。
　　应欢极为享受这个怀抱，耳朵贴在他的胸口，静静聆听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闭着眼喃喃道，“你的心跳好快。”

　　而后，再度扬起头，对上顾译压抑的眼，“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顾译就这样和她对视了良久，如同久未说话的聋哑人，多年以后突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重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沙哑的，带着细微的颤意。

　　“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然后呢？然后你告诉我你明年就会嫁给别人，这个别人还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到时候我要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夏齐遇？应欢，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

　　原来，他一直把她拦在心防的安全线之外，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应欢松开手，背倚上门背，笑了起来，“我觉得我怎么活得这么凄惨，生死由不得自己做主，嫁给谁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你说得对，我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从我出生那一刻就是定好了的。”

　　黑暗里，顾译就这么清晰而明白得感受到了她的脆弱，他不由再度想起第一重梦境里那个悲伤而脆弱的应欢，她站在摊子前，撸下腕上的白水晶告诉他这么洁净无瑕的东西不适合她。

　　撩人的夜色归于沉寂，有细微的凉意一层一层叠上来，应欢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爬满鸡皮疙瘩。
　　她转过身，扭开门，门开了一条缝，客厅里的一束暖光泄进来。

　　“应欢。”
　　应欢的身形顿住，还是没有转身。

　　“如果这是你的劫数，我不会不管你。”
　　水雾泛上眼眶，应欢感受到了眼角的热意，明明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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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感情戏就卡，明天走一波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