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冤家遇上路窄》檐上雪

41、危情迷局（十二）

　　过了五年，对于当年顾志住的地方应欢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头晚她专门去查了一些相关的资料，确定顾志家位于城北的桂兴巷。
　　提前跟报社请了半天假，应欢掐着预计的时间打车到了桂兴巷。

　　依稀记得巷口有一棵大槐树，应欢四下搜寻了半天都没找到印象中的树，正当她怀疑是不是司机送错了地方，目光瞥到了巷口水泥墙上贴着的蓝色标识牌。
　　经历过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深蓝已褪至微微泛黄的陈旧色泽，应欢抿紧嘴唇，深深吸了口气，捏紧挎包的系带慢慢往巷内走去。

　　就是怕找不到具体的地方，所以昨晚应欢查找资料时特地留意过顾志家的门牌号。
　　桂兴巷18号。

　　应欢一户一户找着过去，很快就找到了顾志家的所在。一排都是二十年前修建的安置房，住得人不少，家家户户安了防盗窗，窗台上都种着几盆很好养活的盆栽，窗内的衣架上晾着没来得及收的干净衣服。
　　惟有顾志家，孤零零得夹在烟火气尚足的热闹里，窗户紧闭，门也落了锁，门栏明显看出积尘已久，院子里横七竖八歪倒了几个空有泥土却不见花的花盆。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顾志那个未曾路面的儿子恐怕也再没回来过。
　　应欢有些颓丧，心里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正东想西想着，隔壁传来开门声，应欢赶紧望过去，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多半是刚好买菜回来，正在掏钥匙开院子里的大铁门。

　　应欢走过去，极有礼貌得问，“阿姨，请问一下，这里是顾志家吗？”
　　也许是太久没听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中年妇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是……是他家，他家早就没人了，你找他们做什么？”

　　理由应欢早就编好了，闻言不慌不乱，“是这样的，我们报社最近在做一期专访，被访人群定位于重刑犯的家人，俗话说罪不及家人，但是很多人并不这么认为，对刑犯的家属存在很深的误解，我们就想通过这期专访，帮这类人群走出社会的误解，我听说顾志有个儿子，就想对他做个采访。”

　　铁门“叮”一声开了锁，中年妇人听懂了应欢的意思，邀请她进来说。应欢心底下惊异她的配合，没有犹豫，跟着走了进去。
　　中年妇人从屋内搬出了两个凳子，时间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太阳出来了，秋日的阳光没有夏天那么灼人，烤得人暖烘烘的。

　　应欢嘴里道了谢，接过凳子坐下，中年妇人买了四季豆和空心菜还有土豆，应欢看她先将土豆放在一边，拿起几根空心菜开始摘黄叶子。
　　“当年顾志被警察抓走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他就是凶手，那样老实的一个人，身体还不好，怎么就成了凶手了呢？”

　　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歉疚又重新浮上来，应欢手不安得动着，一时不知道要放到哪里才合适。她没有插话，妇人就继续说，“顾志确实有个儿子，顾志被抓的时候正在外面念研究生，后面也没见着回来，那孩子被教得很好，见人就叔叔阿姨地喊，很懂礼貌也成器，从小到大就没让父母操过心。顾志一提到自家儿子，就会笑眯了眼，你如果见过顾志，就知道，他不是个爱笑的人。本来等儿子研究生一毕业找了工作，一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哪里知道会出那样的事。”

　　焦躁不安的应欢紧张得动了动嘴唇，“你说，出事后，顾志的儿子没回来过？一次都没回来吗？”
　　妇人手上动作顿了顿，扬起头开始回想，后又摇摇头，“没见着回来过，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回来也好，免得听那些流言碎语，难听。”

　　应欢能够想象当年顾志被抓后，会被周边的人说成什么样，即便不清楚内情，也能以讹传讹传成另一幅模样，比真相更不堪的模样。
　　应欢用力闭了闭眼，轻轻咬了咬下唇，又问，“阿姨，能给我说说他儿子的长相吗？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一期采访让人更加体谅他的难处，不管顾志有没有犯罪，他的家人总是无辜的。”

　　应欢良心不安了五年，如果能够找到顾志最后的家人，力所能及得补偿他，或许她还能获得片刻心安。
　　眼前这个忙着择菜的妇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惊恐或是鄙夷的神色，听了应欢的话，她放下手上的菜，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站起身，“你等下，那孩子和我儿子同龄，当年玩得不错，我记得家里应该有他俩的合照，我去找找。”

　　“好的。”
　　妇人进了屋，应欢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见妇人还没出来，
　　应欢赶紧接起，“老大。”

　　虞洲肃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现在在哪儿？”
　　应欢直觉是出了什么事，“我在外面，早上请了半天假，你是知道的。”
　　虞洲是她的直属上司，自然是知道的，“现在回报社一趟，回来以后直接来我办公室。”

　　应欢心里生出不安，低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虞洲的语气毫无缓和，“你先回来，立刻，马上。”
　　应欢还没来及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一点一点包围了她的周身，却听背后有脚步声响起来，妇人手里拿了一张照片像这方走来。

　　“好多年前的照片了，翻得有点儿久。”
　　应欢惦记着虞洲的话，慌着想离开，但妇人既然都找到了照片，也不急在这一时，她勉力镇定情绪，嘴角牵出一抹和缓的笑容，接过妇人递过来的相片，目光向着照片移去，一眼间，本就不算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褪至惨白，仿如置身冰柜，寒意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妇人见她脸色有变，好心问，“你没事吧？”
　　手不知什么时候颤抖得有些厉害，几乎快拿不住没有什么重量的照片，应欢重重喘息两口气，抿紧毫无血色的嘴唇，抖了两下，总算把心里想的话问了出来，“阿姨，顾志的儿子，他叫什么名字？”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应欢扔执着得想要从第三者的口里问一个答案。
　　“叫什么名字啊？”
　　过了太久，妇人的记忆也有些模糊。她偏过头，仔细想了想，食指在半空轻点了两下，“好像是叫……顾……顾译，对，叫顾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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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鸽了有点儿久，刚写找不到感觉，字数不算多，我明天争取多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