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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夜半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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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家电视台合拍的节目,需要负责人连夜讨论节目的具体细节,所以可怜的洲洲就被留在了台里加班。晚上家里依旧只有孟忆和陆瑶两个人。因为明天上午就要赶去上海,俩人在床上闲聊了一会儿,陆瑶就睡着了。孟忆也假寐似得闭着眼睛。突然,一双晶亮的眸子在黑暗的房间中闪烁,孟忆自打那件事以后,并且这几年长时间的加班熬夜,一米六八的身高,体重却四十五公斤不到。所以即使她掀开被子起身离开房间,却一丁点儿动静也没有。
孟忆没有穿鞋,光着两只脚走向了客厅,但此时的孟忆却好像忘记了这世界上有光和电灯的存在,打小就有严重夜盲症的孟忆,从卧室到客厅那么短的距离却跌倒、踢到门框好几次,在离目标最近的时候,砰的一声磕到了茶几上,霎时间骨头跟实木强烈撞击的疼痛感袭遍全身,疼得孟忆整张脸都扭曲变形,咧着嘴伸手去抱那吉他盒。在黑暗中,孟忆凭借着记忆将吉他盒打开把吉他从里面取了出来。然后转身,继续向前摸索,终于来到了卫生间。是的,就是卫生间。
窗外一束银白的月静静笼罩着抱着吉他,坐在马桶上的孟忆。夏夜透着寒意微凉的地板,赤着双足,一身白色中裙的睡衣,空洞的双眼和胸前怀抱着的吉他。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和凄瑟。好像一个索命的女鬼,但是任谁像都是一个神情落魄、毫无伤害力的女鬼。
此时是凌晨十二点,孟忆就这么一直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仿佛一个入了定的老和尚。哪怕是死,别人也不会有所察觉。
不知今晚怎么了,陆瑶睡得格外不踏实,梦里总出现孟忆和自己高中的样子,但是只有四面八方传来的笑声,却始终听不清俩人的对话。陆瑶眉头紧锁,突然就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去看身旁的孟忆,转头一看,被子里是瘪的,床上是凉的。孟忆不见了。陆瑶叫了两声没人答应,立马下床去找,这大半夜的死丫头能跑哪去啊。陆瑶开了客厅的灯,又叫了两声孟忆,依旧没有回答,突然发现卫生间似乎有什么细碎的声响,声音特别小,如果不是屏住呼吸认真听,根本听不到。陆瑶顿时无语了,这丫头大半夜的上厕所怎么不开灯啊。陆瑶刚想把卫生间的灯打开,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自卫生间传来
“知人知面知己知彼 又知心古人说这就是所谓知音
很多很多很深很深的回忆很多歌我只想要为你唱起”王力宏的一首《伯牙绝弦》再熟悉不过了。卫生间里传来的旋律并不是那么流畅和动听,甚至好似有种因为弹吉他的人记不清和弦而断断续续的生涩感。陆瑶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没有开灯,用手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看着光着双脚抱着吉他蜷缩在马桶上独自弹唱的孟忆,陆瑶的眼泪霎时间就收不住了,这个傻逼,明明心里接受不了苏垣真的要订婚的事实,但是却又逼迫自己强颜欢笑,整天装作一副云淡风轻那都是过往现在我很好祝他也好的傻逼样子,自己却大半夜的不睡觉,抱着送给苏垣的订婚礼物边弹边唱,边唱边哭。在朦胧的月光下,孟忆好像一具并没有□□的精灵,那么孱弱,令人心疼。陆瑶再也忍受不了,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孟忆,已经光着脚在马桶上坐了两个小时的孟忆,此时整个人跟冰棍儿似的,浑身散发着寒意。陆瑶轻轻拍了拍孟忆的后背,一改往日俩人斗嘴嬉笑得语气,柔声道,
“已经很晚了,进去睡觉吧,明天还有节目要录不是吗?”说着,就拉着孟忆的冰凉的消瘦的手往卧室走,可是孟忆却一动不动,将整个身体都窝在陆瑶的身上,但仍然是不说一个字。陆瑶也不再去强拉孟忆去休息,就这么抱着她。过了许久,听见孟忆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们俩分开那年,我连续一个月没好好吃饭,攒钱瞒着我妈去偷偷报了个吉他班。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吧,但是因为钱不够,所以只够学一半的课时。也可能因为我太笨了,只会弹这一首歌,是我太笨了,一定是我太笨了。”陆瑶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孟忆一遍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除了像妈妈一样安慰地摩挲着孟忆的背,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当初我真任性,他说要教我弹吉他,我偏不,我说我不学,我只想听你弹给我听。最好能弹一辈子,而且必须只能给我一个人弹。孟忆仍旧记得苏垣那时候听了自己宣言似霸道而又可笑的话,原本清冷的眸子里闪耀着深邃的光芒,宠溺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柔声道:“好,以后只弹给你听。”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当时的年少妄言,终究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消散在时光里,再也寻不见了。
“瑶瑶,你明天帮我把吉他带给他吧。就,就、、、就当是。。。。”孟忆强忍住心中的痛楚,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一句话未说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自己亲口坦荡的祝他新婚快乐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陆瑶抱着躲在自己肩上低低啜泣的孟忆,孟忆怀里抱着明天要送给苏垣的订婚礼物,俩人就这么一直站着,夜,更加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