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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话、阳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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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琳突见叶律白了一张小脸,满脸的惊慌,还含糊说了句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直到那句突兀女声出现。
这一声惊得她回头转身,就见到自个儿身后凭空多出来个大活人,顿时瞪大了眼。
“玄参!”
虽然反射弧是长了些,到底还是喊出了声。
“她是什么鬼啊!”姜文琳那手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惊吓过度,颤抖着指向依旧是笑盈盈满脸无辜的涂山纤阿。
叶律虽也害怕,到底曾见过涂山,知她不是常人,故而没有姜文琳那么大反应。只白着一张脸,眉头紧皱一声不吭。
“师妹我们不会又撞邪了吧?也不对啊,我可没什么天眼,我怎么也能看到了?”姜文琳摸摸眉心,很是不解道。
“我是什么鬼?你可见过我这么好看的鬼?”涂山嗤笑,一摸下巴,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了姜文琳。
姜文琳被她这话问住,仔细想了想,这人的确是生的十分好看。可她哪里见过鬼长什么样?听说鬼怪大都喜欢变成俊男靓女的模样,好勾引贪图美色之人。正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也没注意涂山已一步步靠近,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离她不过一握直距。
“啊…”
姜文琳也是吓了一跳,惊叫着胡乱推开面前的涂山,这一推手就摸到了不该摸得地方。也是这一推,惹得她又一次惊呼:“咦,摸得到!还是热的!不是鬼啊…”
“谁告诉你我是鬼的?又是谁准你轻薄我的?”涂山环抱双臂,面上挂着薄笑,眉眼一挑瞧着有些渗人。
叶律眼见着姜文琳这不明真相的小可怜扑上去,小心脏咚咚的跟擂鼓似的。她是见过涂山如何与玄参斗法的,这两人都是面上功夫极好的主儿,惯是会笑里藏刀。
“纤阿。”
玄参大概是看够了热闹,目光打叶律身上转到了涂山纤阿那儿,这一声叫唤,是提醒亦是警告。
“玄参大人好生无趣~这位莫不是新欢?”涂山这一声听起来颇有些酸,末了还带上一声婉转长叹,竟让人凭空听出些落寞来。
狐狸精的落寞?这反差实在是有趣,落在叶律耳中顿觉有些好笑,这一笑倒是消除了刚才压抑的紧张不安。
玄参并未理会叶律的那声笑,单刀直入,反问涂山:“你来,为何?”
涂山目光流转不定,瞧了叶律好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的望向玄参,一改方才的嬉笑之色,正声道:“你离家多年可还记得家中诸事?近日/你家中越发不太平,长辈们不在家中,小辈们便开始耍起了小动作。你母亲与那位大人也不知去了何处,那位大人祖宅附近也多了许多不速之客。你母亲与那位大人虽说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到底势单力薄,旁的不多说,你自己掂量,莫要再犯同样的错。”
玄参并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片刻指了指大门的方向,道:“劳你提醒,回吧。”
涂山瞧她这个架势就知道是要赶人,仿佛习惯了她这个脾气,也不多言,乖乖的挥手告别。
玄参与涂山交谈并未避讳,叶姜两人自然是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身世未知的玄参,独来独往的玄参,竟还有亲族?听着来头更是不小。
两人都是满心好奇,却谁也没先开口。
叶律对姜文琳眨眨眼,示意她问上两句,姜文琳哪儿敢先问,只朝叶律回敬个眼色表示自己不行。今晚她是看出来了,玄参对叶律那是独一份的宽容,叶律就算是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也不至于被打死。
这两人挤眉弄眼的玄参都看在眼里,直到叶律败下阵来,装模作样清清嗓子咳了两声,作势要开口。玄参这才轻飘飘丢出一句:“好奇?”
两人立刻捣蒜似的点头。
叶律忙不迭道:“好奇啊!你这身世圈子里哪个不好奇?嘿,看不出来啊柳玄参,我还真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想到你个讨债鬼还是个富二代!藏得还挺深!”
姜文琳闻言一拍脑门儿,直接背过脸去。
玄参也不生气,径自倒了杯水,捧着玻璃杯抿了一口,弯了弯唇角,反问一句:“你几时开始对我的事儿上心了?不是总想着躲我嘛,离我远远的才好。”
“这说的是哪里话~都是同一个战壕的革命同志!柳玄参,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认识这么久我们可从不知道关于你家一星半点儿,倒是我们,什么家底都被你摸了个透,有这么当朋友的嘛。”
玄参听她这一通胡说八道,笑意更深,瞥了眼叶律,道:“哦?我们几时又成了朋友?”
姜文琳听着叶律胡扯八扯的也是着急,忍不住帮腔:“我说柳老师,师妹说的也没什么大错,你看我认识你这么些年,居然对你家里的事儿一无所知,还有刚才那个姑娘,大变活人?好歹你也解释解释?”
“障眼法,跑江湖的手艺,你也想学?”玄参一句话将她又堵了回去。
“扯,接着扯,你还怕给我们露底不成?横竖什么妖魔鬼怪也见了,我俩无神论者都给你带歪了,还有什么说不得!我就说你年纪轻轻能当S大老师呢,刚才我可听得清清楚楚,你家怕不是背景也深了去,不想说是吧。我说老家伙们都卖你面子呢,你行啊柳玄参。”
横竖水泼不进,叶律也没什么耐心和她耗,干脆有一说一,说个痛快。
姜文琳少有的赞同叶律,玄参不肯说她们可以自己查,姓柳的大户一个个筛,不怕揪不出来。玄参本事再大也是人,是人就不会毫无痕迹可寻。
“随你想。”
叶律为着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大为光火,许多话又不好当着姜文琳的面直说,思考片刻道:“师姐不去看看你家妹妹吗?刚才姜文卿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和你说。”
姜文琳一愣,随即明白叶律是故意支开自己,有话单独和玄参说,她既然开口,自己断没有与她为难的道理,当即又道:“我去找文卿,你们可不许打架。”
姜文琳一走,叶律倒也不急着说什么了,定定心心给自己倒上杯水,咕咚咕咚一杯饮尽。
玄参看她这样,觉得十分有趣,明明是有话和自己说,偏偏还故作镇定。
“你有话和我说。”玄参指尖一敲桌面,笃定道。
叶律稳了稳心绪,慢悠悠开口:“涂山纤阿不是人,我一早知道。你的身世和你这一身本事脱不了关系吧,你不想让人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刚才那只大狐狸也说了,你家中怕是遇到了麻烦,这麻烦听着还不小。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你之前确实救过我几次,我也不是不明理的人,你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会帮你。”
玄参眉头微动,露出了些许心思,继而又沉入眸底。
叶律这番话,在她意料之外。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有什么目的,你更不知道。帮我?你不怕吗?”
“怕啊,我这人最是胆小怕死,又舍不得我那份辛苦打拼的家业,你别看我店子小,那可都是我自己一点一滴累起来的。”
叶律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透着光彩,那般炫目,玄参似是被她感染,眼角也沾了笑意。
“我的事儿你不必费心,家中诸事也有长辈与我母亲担着,我只管好我自己。”
“人总得活的有个目标吧,像我,我最大的目标就是脱离叶家。我爸妈死的早,叶家对我来说没有温情。”叶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还是和她向来嫌弃的玄参,许是涂山那番话对她有所触动,让她觉得玄参亦是飘零许久的可怜人,这才添了那么一丝感性。
“你呢?你给老头子和上面的人办事儿,你图什么?”叶律反问。
“我图什么?”
玄参喃喃,像是反问又像是在问自己。她似在回忆往事,右手下意识摸一摸额角,良久才又开口:“很多年前,我还在母亲羽翼之下,我是听着母亲的传奇故事长大的,自然憧憬她的一切。”
叶律已经注意到,只要说到母亲二字,玄参眼角总染着薄笑,但接着便又是一声叹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外出闯荡着了人家的道儿,又一腔真心错付,犯下大错,险些丢了命。我母亲与诸位长辈虽是有心护我,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我被家法处置,逐出家门。不是我不想回,而是我回不去。”
寥寥数语,没有过分的修饰,没有遇险的惊心动魄更没有被骗后的怨憎,听来更像是已经放下的往事,平铺直叙,淡淡书写在纸上。
纵然叶律从不信玄参说的,但此时此刻她这番话,叶律还是信了。
玄参的语气未有变化,叶律却从每个字眼里听出了沉痛,仿佛那些过往她亦知晓,沉重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叶律故作轻松,换上平日一张嬉笑不羁的脸,挥挥手叨叨着,像是十分惋惜。
“年轻的时候谁还不犯错了,如今你也算是混的不错,还不能回去?要是我有你这本事,我早和叶家断的干净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运。”
玄参眉头微蹙,像在思考她说的这话。她的双眸深不见底,像是晦暗深潭,幽冷静谧,而之后的话语则像是这寒潭底封存多年的佳酿,蓦然开启,留香都叫人沉醉。
“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那是。柳玄参,你总算是说了句像样的话。”叶律得了她一句夸,双眉扬起显然是喜不自禁。
乐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认识你那天,你是不是成心耍我,凭你的本事我根本不会受伤,你还想骗我,说我喝醉了酒。本来吧我对你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后来那些事儿,我才越发看你不顺眼,今天咱们就说开了。你救过我三次,以后你就是我叶律的姐妹儿!”
“谁要做你的姐妹?”玄参歪了歪头,轻笑一声,叶律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思考这人什么意思,玄参又慢悠悠补充一句:“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不亏!你看反正你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也无父无母的,不如我们搭个伴,谁欺负你我帮你揍回去。”
“孤家寡人?搭个伴?”玄参又重复了这两句,仿佛是在体会其中意思,叶律再听玄参重复,顿时又觉得自己这表述似乎不妥。
“嗨,就是联盟啦!”
“这买卖,不划算。”
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