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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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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西端着给父亲单独开小灶煮的肉汤进将军营帐的时候,顾大将军正在同一名她没见过的玄衣男子说话,两人声音压的很低,应该是在商量军机要务。
见状,她停下脚步欲转身退出去,大将军却叫住了她:
“西儿,你过来,汤放下,先替我把药换了。”
闻言,她抱着碗走进去,边走边用余光偷偷打量坐在父亲上首的那个陌生年轻男子。没成想,男子也在看她,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直接看,两人目光相撞,男子勾起一抹浅笑,那一抹笑让他本就俊逸的脸庞更显生动,眼里流转的光华似要满溢出来。顾望西低下头避过他直视的目光。
等她替父亲换好药走出门外,顾将军才对男子道:
“让六皇子见笑了,这是臣的小女,因为幼时生过一场大病,所以这孩子并不会说话,有礼数不周到的地方,望皇子海涵。”
纪铭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他望着门口垂下的帐帘,目光幽暗深邃,口中犹如叹息般的轻轻答到:
“我知道……”
小哑女顾望西最近有些苦恼,苦恼来源于那天见过的年轻公子,因为一得空,那公子就会跑到她经常待的伙房里来找她,也不多说话,就是帮她打打下手,还有在每一次她抬头看他的时候对她笑。
顾望西想了好久,还是觉得自己不认识他。吃过午饭,她跑到水塘边捧着脑袋看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一身破旧的小号军装,头发也像普通军士那样用根布条随意的扎在头顶,脸又黑又瘦,根本看不出个女孩儿样来呀。
皱眉沉思间,身后有“哒哒”轻缓的马蹄声传来,她警惕的转过头,在边疆耀目的阳光下,纪铭牵着两匹马一步一步走向她。
待到她面前,他勾唇一笑:“望西姑娘,纪某初到大漠,对这大漠的景色感到甚是新奇,奈何前几日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今终于得了半日空闲,还想烦请姑娘带我到周围逛逛。”
顾望西站起身,有些不解。纪铭见她茫然,又开口说到:
“我已经跟顾将军说过,他答应了。”
虽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从他手中接过缰绳。见她应下,纪铭松了口气,将两手往背后藏了藏,偷偷蹭掉手心中因紧张出的汗。
顾望西利落的翻身上马,等他也准备好之后,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却又对她一笑:
“望西姑娘先请。”
她也不推辞,轻踢马腹,率先向前而去。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从边城出发,沿着周围驻防的几个要塞走了一遍,时间就到了傍晚,大西北的落日尤其壮美,夕阳将整片天空映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在这背景下,顾望西停下来回头望他,示意他们该回去了。
纪铭却盯着她被夕阳映红的脸微微出神,胸口有些酸涩,好不容易能跟她单独出来,他不想那么快回去。
“‘大漠的落日真是壮美,纪某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夺目的夕阳,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不妨看完落日再回去,望西姑娘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最宜观赏落日?”
“还要看完落日才回去……”顾望西一边在心里觉得纪铭麻烦,一边却抬手指着前方,在离这里差不多五六里远,有一处旧朝的烽火台,那应该是个看落日的好地方。
二人迎着夕阳登上那处残破的烽火台,顾望西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把头搁在膝盖上,眼睛专注的望着远方。她无言,纪铭也不好找话说,只挨在她身边一同坐下,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在有些古怪的气氛中,两人沉默的看完夕阳,待最后一缕阳光被黑色的地平线吞噬后,顾望西刚准备起身,手腕却突然被纪铭拽住,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眼睛也警惕的望向烽火台之下。
“我们被包围了,来人讲的蛮子话。”他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呼吸间的灼热喷洒到她耳后,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顾望西被迫缩在他怀里,虽八岁就来了边疆,可这十年里被父亲保护得很好,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面对敌人,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铭带她躲到残壁的阴影中,凝神等那些人靠近,见她紧张,他握住了她的手:
“西儿,不要怕,跟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有刀从身侧劈来,纪铭拉着她闪身躲开,同时拔剑出窍,只一招就让面前的另外两个偷袭者失去了行动能力。在敌人严密的围攻中,他带着她一路冲下烽火台,至始至终,纪铭一下都没有放开过她的手。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栓马的地方,还好,那群人没有先把他们的马弄走。纪铭先将顾望西抱上马,然后自己立刻翻身坐到她身后。
等逃出一段距离后,顾望西还没有从那种紧张危险的气氛中放松下来,待低头看到纪铭拉着缰绳的手臂上满是鲜血时,她才猛然清醒过来,担忧的回头一看,他的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她立刻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驾马,纪铭手一松,人也软了下来,他把头埋到她的肩膀上,手也虚虚的拢住她的腰。虽然男女授受不亲,顾望西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只希望马儿能快点带他们回去。
纪铭确实没让她受一点伤,而他自己手臂和背却各挨了一刀,虽然不严重,但血失的有点多,人虚了几天,那张本就俊逸的脸在失去血色之后让顾望西觉得倒是更为精致。
她开始给他也开小灶,把熬好的肉汤送去的时候,他两眼似有光芒,问她是不是单独给他做的?顾望西指指他,又指指父亲的大帐,意思是:
“爹爹有,你也有。”
虽然不是为他一个人,但他还是很高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之后的相处变得融洽,在某个适宜的时候,纪铭给她看了一件东西,那是一个用红绳穿起来的木头哨子,样子有些粗糙,也很古旧。
“?”
“还记得这个吗?这是你六岁那年送给我的。”
“……”望西歪头困惑,她记得这只哨子,这是爹爹亲手给她做的。
那时候娘亲还在,爹爹常年驻守边关,家人分离,好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所以这是幼时的她最为宝贵的东西。
后来,她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把这个最宝贝的东西送给了一个好看的小哥哥,那个小哥哥当时一个人蹲在湖边的石头后面哭的很伤心,看他太难过了,她就把自己的宝贝送了出去。
顾望西瞪大眼睛看他,眼里是满满的疑惑和难以置信。
“是我”,纪铭轻笑,他把哨子放到顾望西手心中,手指却缠住了另一头的红绳,他低下头望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诱惑:
“西儿,那年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可是你又送了我最宝贵的东西,这个哨子我不会还给你,还有……”
顿了顿,他将她握着哨子的手包在掌心,眼中的灼热烧红了她的脸庞:
“西儿,我可以握着你的手游遍万里山河,陪在你身边看尽人生百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