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同人文长安乱》西瓜上市

6、第 6 章

　　婚礼就在一片混乱中匆匆结束。我和一众女眷被带到西周城后的一座别院。这里荫蔽而鲜少有人知道。

　　那是我和哥哥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在别院里有一个马圈，里面养了十几匹名贵野马，听哥哥说，那是父汗的心头好。

　　我的小红马就是在这里出生。

　　我原以为桑吉是个公主，或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可能需要我的安慰保护。没想到，她竟然一点都不慌乱，她看着远处西周的方向，幽幽地说，

　　无论如何，我与你哥哥已是夫妻。

　　从此以后，生当同衾，死亦同椁。

　　我心里突然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就这样惶惶不安地过了一日，我终于见到了哥哥的手下格力，他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来到我的面前。他满身是血，短短进入营帐几步，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公主，属下奉王上之命，带公主离开西周。

　　我震惊地看着他，为何只带我一人。到底，到底西周发生了什么？

　　格力并不说话，只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公主，实在没有时间跟您解释一切，属下冒死闯出西周城，奉王上的号令。他只告诉属下，务必带您离开西周。

　　不！我不走！我拼命摇着头。我怎么能，留哥哥一人在这！

　　公主！格力从满是鲜血的怀里掏出一个玉牌。我一愣，那是哥哥从不离身的东西。上面被血浸透，勾勒出血红的纹路。

　　公主！不要再犹豫了！格力苦苦哀求。

　　我还在发呆。只看到桑吉上前一步，她拉着我，她总是那么柔弱的样子。在这一刻，她竟然没有一丝懦弱。

　　小枫，乖，听你哥哥的话！快走！

　　桑吉...

　　我含泪望着她。她的脸上笼罩着一种光辉，坚强而安定。

　　我嫁给了你哥哥，就是你的嫂嫂。你没有父母，长兄为父，长嫂如母。你竟是连我们的话也不听了吗？

　　嫂嫂...我，我...

　　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哥哥回来。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眼神里竟带着一丝赴死的绝望。

　　我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泪眼朦胧间，我被推着上了小红马。格力也翻身上了马，小红马跟着马队向前奔跑。

　　我泪眼朦胧地回头看着越来越小的桑吉，最后她就像一颗星辰，消失在黑暗的沙漠里。

　　黑夜里的沙漠温度降到最低，我在寒风里被冻的瑟瑟发抖。我大概是哭累了，眼角的泪水被寒风一吹，仿佛刀割一般。可是我却一刻也不敢停。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哥哥竟然用自己贴身之物来逼我离开，为何嫂嫂的表情是那么决绝。

　　难道西周，真的就此要被灭族。

　　不，我一定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我突然想到那日离开的泽雅，想起他对我说的那些话。

　　我心里突然升了一点希望。我转头对身旁纵马飞驰的格力说。我知道了！我们可以去赤蛮！赤蛮西周两族联姻。虽然，虽然我还没有真的同泽雅成亲，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格力！你说对吗！我们去赤蛮！我兴奋地喊着。

　　而我却丝毫没有听到，远处已经传来轰隆的马蹄声，震得沙丘纷纷坍塌。

　　格力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还没等我说完话，他凝神地转头，看着身后越来越沉密的黑暗，他的嘴唇终于开始发抖。

　　终于，还是追上了。

　　格力虚弱地朝我一笑，

　　公主，您只需往前跑，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记住，拼命一起地往前跑。

　　我听着背后愈益明显的轰隆声，我终于真的开始害怕。

　　我不，格力，我们一起走！

　　走！格力用尽自己所有力气，狠狠地抽了小红马一鞭。马儿吃痛，嘶地一声，更加扬起了马蹄，向前奔跑。

　　而格力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他们望着我，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听到他们的呐喊。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另带着一份哀动。

　　我明白，那是他们最后在这天地间的记忆了。

　　终于，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黑夜里沙漠的寒风刺骨，我看着周围的漆黑，其实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我只能拼命地往前飞驰。

　　现在我虽然很想哭，但是我却咬着牙，不敢让眼泪流下来。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我哭了。或者我就再没有勇气继续往前逃亡。

　　格力的留下，似乎让原本追的很近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我却渐渐感到自己的心不从心。我听到他们厮杀的声音，听到兵器割进血肉之躯的声音。静谧的黑暗，让这一切都无限地放大。

　　一切似乎只是停滞了一会。最终，我知道他们还是追上来了。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愈加清晰，我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到底是谁这样追来。我不敢，那种世间只剩我自己一人的无助个害怕慢慢充斥着我。

　　漆黑的夜晚慢慢随着靠近的马蹄声亮了起来。

　　我感觉到，那是无数的火把，

　　像连绵的山脉，大地照亮了星辰。

　　终于，小红马不知疲惫地跑着，它也累了，马蹄一软，碰上了沙漠里巨大的石块，我终于从马背落了下来。摔在了岩石旁。

　　我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去。

　　突然间，我不害怕了。

　　那是一种面对生死时的坦然。

　　只是，不知道泽雅会不会伤心呢？

　　我还在想着，就听到数以万计的马蹄朝我奔来。我抬起头，看到那片连绵的火把中，有一个人骑着骏马一人领先，朝我飞驰而来。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这一切好像是那么熟悉，那些火把变成了萤火虫，在黑暗里，照亮了我和他。

　　我眯了眯眼，却被火把的光芒晃了眼睛。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光。下一秒，我终于看清了军队飞扬的旗帜。

　　旗上一个偌大的豊字，

　　我的全身血液仿佛被冻住了。

　　军队在我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原本轰隆的马蹄声在此刻竟然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我屏息地注视这一切。

　　我知道，我还是没有跑掉。

　　我呆滞地看着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缓缓下了马。他穿着绣着金线的披肩，帽子上的绒毛衬得他竟然仿若天神一般。他长着中原人的俊俏，不曾沾染风沙，他不像沙漠里粗糙黝黑的汉子。更像哥哥们平时喝酒开着荤段子里提到的兔儿爷。

　　我还在心思飘渺中，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缓慢向我走来。

　　在火光中，我渐渐看清他的脸。

　　我的心里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过。

　　他如刀割般的容颜，却带着一股阴謶。他的眼里闪过无数的情绪，他紧紧抿着唇，好像在隐隐按耐一种即将挣脱而出的爆发。

　　我看着他，心头却没来由的害怕，当我刚想站起来时，却看到他几步便来到我的面前，他拽着我的胳膊，力气大的吓人，他狠狠地盯着我，那双眼睛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璀璨夺目。

　　他好像在那一瞬间转过无数心思。我被这种眼神吓呆了，我害怕地缩了缩。

　　他看到我的反应，好像更加生气了，喘着粗气。下一秒，便将我拽进怀里，用力地抱住我，我越是挣扎，他的力气越大。像是要把我彻底揉进他的骨里。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他越搂越紧，他的鼻唇就这样搁在我的脖子上，呼出的热气弄的我浑身发烫。

　　我根本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僵硬地让他抱着。

　　他沉沉地抱住我，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我才听到他喉咙深处发出的叹息。

　　和一句喃喃自语。

　　我竖着耳朵，仔细听，才听到他一直重复那几个字。

　　小枫。

　　我终于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