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色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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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形高大，脊背挺直，逆着光看不清脸，但浑厚的嗓音有些北方口音。
乌默马上意识到对方是谁，除了他，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半夜闯入年轻女子的房间。
她很庆幸屋子里没点灯，匡浪那双寒意逼人的眼睛和脸上丑陋瘆人的刀疤，想想都叫人胆战。
乌默装作十分畏惧的样子，用力摇摇头，软软地抽泣道：“你是何人，为何半夜偷袭我？”
匡浪不为所动，沉声喝道：“别装，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乌默倒也不怕他，既然刚刚没杀她，想必只是来试探试探。
只是他为何要来试探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得他怀疑，乌默不甚明白。
她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匡浪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量她这话的真假，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真的不会武功？”
乌默心下一松，格外真诚地点头：“嗯。”
看来匡浪以为她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借机接近少爷。这么说，他真是个忠实的仆人？
匡浪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父母何在，老家哪里，为何到了松雪居。
乌默都一一答了，除了该隐去的地方。
匡浪听完她的回答，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语带疑惑地问：“既然如此，姑娘为何老盯着我家少爷看，还处处讨好？”
乌默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这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救人的计划，毕竟人心隔肚皮，匡浪未必就值得信任。
可是，自己最近确实太过于关注少爷，加上赵氏兄妹散布谣言，怎么解释都难以说服面前人。
低头想了想，乌默涩涩地柔声答道：“因为…因为少爷好看。”
那软糯的嗓音，含羞带臊的姿态，很难不叫人相信她不过是个单纯懵懂、情窦初开的少女。
匡浪好半天没有反应，乌默怀疑他下巴都惊得掉下来了。
突然，眼前这素来冷冰冰、恶狠狠的男子爆发出一阵大笑，笑了几声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又赶紧噤了声。
但他再说话时，声音里就有了一丝调笑，一丝玩味，几分快活。
“嘿，没看出来，还是个小色胚！”
小色胚……
乌默在灰暗的房间里，气得脸都绿了，狠狠地瞪了回去，这什么破形容！有这么形容一个女孩子的嘛！
匡浪好像察觉到她的无声怒气，嘿嘿一笑，转身告辞。仿佛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拜访，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差点把人掐死。
乌默踮着脚锁好门，这才全身瘫软地躺在床上。今晚只怕是要失眠了，都怪那登徒浪子所赐！
不过幸好，没有引起他的怀疑，似乎还略微放松了警惕。
第二日，脸色憔悴的乌默出现在厨房，赵秀云吓了一跳，神色担忧地看着她。
大家都看出她没睡好，关切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只有赵凤在那阴阳怪气地说：“心上人病重，换作是我，我也夜不能寐啊！”
乌默没理她，随便吃了点，便去洗衣服了。
她根本没心思跟赵凤斗嘴，少爷的病确实日日叫她忧心。
一边搓衣服，一边想心事，倒脏水的时候也没回头，“哗”地一盆水往后一甩。
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奇怪的拍打声，乌默惊得一回头，吓得赶紧跳了起来。
一盆黑乎乎的泥水全倒在了来人的腿和鞋上，那人一脸生无可恋，正无语地拍打着裤腿。
怎么又是他？乌默快哭了，这不正是昨夜闯进自己房间吓得她整夜没睡的匡浪吗，大白天的居然也阴魂不散。
第一次在晴天白日里近距离观赏这张脸，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除了那道疤痕和满脸络腮胡，眉眼倒还长得不错。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既有些内疚，又有些忿忿。
这人一动不动站在身后，自己也没发现。俗话说，不知者不罪，他该不会一怒之下打女人吧？
匡浪看着面前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的小人，又想起她昨夜说的那句“少爷好看”，瞬间就没了脾气。
他假模假样地抬头看天，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说：“昨夜的事，是我想多了，你就当没发生过。”
乌默抬头，有些不解，疑惑地盯着他的眸子看。
他这是在…道歉？
匡浪被她看得有些心烦意乱，“哼”了一声甩手走了，边走还边嘀咕：“小色胚。”
“……”乌默更气了。这是来道歉？还是来添火？
真是个怪人！我看少爷又没看你，叫你管！你不过是少爷的仆人，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乌默心里憋屈，搓衣服都搓得更使劲了，那布料蹭得刷刷响，像随时要裂成两半似的。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少爷病重，为何匡浪倒不似十分焦急的样子。
匡浪怀疑她是奸细，可少爷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还有什么可探听的呢？
这松雪居的主人既然囚禁了少爷这么多年，为何又不让他死，还用千年参芝养着，未免太奇怪了吧。
晚间，赵秀云把她叫到了自己房里，神神秘秘地从柜子最深处拿出了一个布包，叫她打开看看。
乌默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外层的棉布，露出了里头红得耀眼的绣花棉袄。
那棉袄用的是顶好的红绸，上头用金色的丝线绣着鸟雀花样。款式简单大方，纹样精致贵气，一看就是大娘的宝贝。
“好漂亮啊！”乌默捧着衣服惊叹道。
“喜欢吗？”赵秀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催她快试试。
“这么贵重的衣服，我不能收。”乌默连忙递了回去。
衣服保护得这么好，可见大娘有多珍视它，怎么能随便夺人所好呢。
“这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袄子，因为太喜欢，总共也没舍得穿两回。”
“后来老了，腰身壮了，也就穿不了了。”
乌默摆摆手：“那也不行，您喜欢，自己留着多好，看看也高兴啊。”
赵秀云笑笑，叹了口气：“衣服就是做来穿的，躺在柜子里岂不是可惜了。”
“丫头，你正年轻，穿上它叫别人看看，咱默丫头多标致！”
“拿去吧，你穿着我就高兴，就像自己穿一样。”
乌默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大娘待她真如亲生闺女一般。她温顺地随赵秀云摆布，一会儿给她扎扎袖子，一会儿给她叠叠领子，满眼都是欢喜。
“真好看，真好看，太合适了。”她边捣鼓边碎碎念。
乌默也高兴，这衣服穿着大小合适，面料柔软，轻薄而温暖。
赵秀云叫她别像自己一样舍不得，明天就穿上它，让那些臭小子好好看看，什么叫天生丽质。
乌默被她逗笑了，大娘跟年轻时候一样，又顽皮又可爱。
“对了，丫头，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乌默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事，大娘？”
“大少爷派络腮胡子来跟司马老头要人，说把赵凤和你换一换，以后你去楼上伺候。”
赵秀云说完，也不发表意见，就静静地看她反应。
乌默一听，先是怔了一征，不明白这突然的决定是怎么来的，接着便是骤然一喜。
这么说，她以后能上二楼了？她能接近大少爷了？
“真的吗？”乌默面对赵秀云，有些沉不住气，脸上的欣喜隐隐可见。
“傻丫头，这么高兴啊？”
赵秀云笑笑，摸摸她的头说：“真的，司马军同意了。他说你是个好姑娘，心细，你去照顾大少爷，他也放心。”
乌默没说话，眼眶红红的，心里暗暗发誓。她若救人，定要想个万全之策，不能拖累了松雪居里这些好心人。
赵秀云帮她把衣服脱下来，小声劝道：“丫头还年轻，还能多挑挑。我看啊，那个匡浪也挺不错，你觉得呢？”
乌默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我没听错吧？
赵秀云见她这模样，眼睛瞪得跟牛似的，“噗嗤”一声笑了。
“你别看他成天凶巴巴的，一脸大胡子，眼上还有伤。其实啊，是个好孩子。”
“好几次我腰疼，都是他把菜搬进来的，也不邀功，也不显摆，但心是好的。”
乌默撅了撅嘴，不太敢信。
这人还是一副热心肠？成天板着个脸，装什么山匪头头。
“大娘！您这衣服……”乌默一阵气结，大娘送这衣服给她，不会是为了让她打扮漂亮点，把匡浪给搞定吧？
“嘿嘿嘿，都穿红的，搭配！”赵秀云捂嘴直乐，也不否认。
乌默抱着衣服，翻着白眼告辞而去。
大娘！您真是太没眼光了！那登徒浪子昨夜潜入房里，差点杀了我！
不过郁闷归郁闷，乌默的救人大计终于有了实质性的飞跃。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边照顾少爷，边想办法制定逃跑路线。
对了，最重要的事还没做。月牙形胎记！可别救错了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小色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