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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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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殚觉得气氛很奇怪。
自从今天早上,极瑾从自己这里确认阳子他们的同行之后,明显的不在状态。当然,从外人的角度是看不出来的。因为极瑾只是一直埋着头走路而已。但是,这种正常的状态才真正的不妙。极瑾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但是骨子里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而且似乎很没常识,所以他看到没见过的东西都会仔细的凝视很长时间。别人谈论的时候也会很认真的去听,看上去很孤傲,可其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乖宝宝。基本上只要你把要求告诉他,并解释这样做的意图与好处,那么他一定会乖乖去做。
刖殚头痛的揉揉眉心。他已经告诉过极瑾无数遍要跟在队伍里面,但是极瑾这恐怕是第二十次掉到队伍后面了。
“极瑾!”无奈,他只好牵着‘阿夜’去把他拉回来。
“唔?”极瑾抬起头,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刖殚会到他面前来。
“极瑾,”忍住叹气的欲望,刖殚又开始说教。
“我们现在是跟大家一起去喜州。你最好跟在队伍里面,万一妖魔出现可以减少被攻击的几率……”
“我可以保护自己。”
刖殚还没说完,就被极瑾打断了。他的眼神很坚定。
是,是,你能保护自己。你能保护自己,那天被我捡回家的是谁?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刖殚也不和他啰嗦,一把拽起极瑾的手腕,半拉半拖的把他驾上‘阿夜’的背。然后一刻不停的就骑上邹虞,去追前面的队伍了。
“总算回来了。”阳子和乐俊露出一脸的放心。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这2人确实把刖殚当作了朋友。反倒是寺浅,只是撇了刖殚他们来的方向一眼,接着便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看着阳子和乐俊眼中的不解,刖殚越来越烦恼了。
没错,另一个麻烦,就是寺浅。
本来他就对自己把极瑾带进这次的行程不满,现在极瑾又这样拖累队伍的速度。素来严谨的寺浅自然看不下去了。他已经一个上午没和刖殚说话了。但队伍中的安排却一项也没落下。可是刖殚还是能感觉到那不满的眼刀子在自己的身上一下又一下,似乎不把自己当作金枪鱼给片了就不罢休一样。
“你们的同伴还好吧?”算了算了,这么麻烦,还是先不要管了,等到了州城再说吧。
“没事,景……呃,羯他没事。大夫说了,只是体制虚弱,注意点就好。”阳子回答道,说着,还朝身侧的男子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几乎全身都裹在斗笠下面的男子和乐俊坐在一只天马上,纤长的身体有些虚弱的靠在变成人形的乐俊背上。
难道是吸血鬼?
刖殚恶劣的想着,穿成这样,搞不好就是因为怕光。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很感兴趣的表情。
但是很快,他那游戏般的眼神就不见了。
“请照顾好自己。”
刖殚看了看向自己走来的军士,赶快结束了谈话。
一个眼神凶恶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腰间别了一把刀,足足有1米长,没装刀鞘,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名为李弦,别号孔立,是此次护送任务的带队者,原为州师中军黄备,虽然仅为一届卒长,但他李弦的名声却早在巧国武将中闻名。但凡他所带出的士兵,无一人不是骁勇之辈。
男人的脸上从右眼下方直到左脸有道狭长的疤痕,颜色鲜红,让人光是看着就能够想象那种疼痛。但男人对刖殚的态度却一直是有礼而尊重的。
这大概就是从内心里对这个人感到敬佩而低下头的情形吧。把这一切竟收眼底的阳子忽然就生出了这样的感叹。自己要做到这一步,似乎还要很久啊。
可这时的刖殚却完全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了。
原因就是他手上的这块肉,粗粗看去,这些肉和普通的肉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最简单的熏肉而已。但是无论从握在手中的感觉,还是肉质本身的纹理,以及即使经过掩盖也无法消弭的一种味道看来。这块肉……
“还有谁知道?”刖殚刻意压低的声音,有种让人忍不住战栗的寒冷。
孔立摇了摇头,墨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坚冰一般锋利的杀意。
“到最近的乡城要几天?”
“.……….最快2天。”
刖殚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男人话语间的停顿是什么意思。
“全力赶路。”
说完,也不多说什么,径自走到队伍的最后面。而后的这一整日,他也没再开过一次口。
是夜,火堆里燃烧的干柴发出噼哩啪啦的响声,在林间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赶了整整一天的路,队伍里多数的人都已经疲倦得累倒在干草铺成的垫子上。初春的夜晚多少有些潮湿的雾气,但总比直接躺在阴冷的地面上要好。
时间还停留在前半夜,其实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军士们便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随后的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把人员都安顿了下来。虽说还只是前半夜,但大多的人都已经躺下熟睡了。
刖殚抱着自己的佩剑,席坐在一棵大树底下。面前的柴火渐渐有了变小的趋势。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发现大多的火堆都出现同样的情况。不由得拧起了眉峰。
火光在夜晚是驱除野兽的最好暗示。但现在的样子,这些火堆都支持不到后半夜。而凌晨,恰恰是野兽捕猎最频繁的时期,
暗自叹了口气,刖殚站了起来,将佩剑系在腰间。皮质的靴子踩在柔软的泥土上,发出的声音几乎比人的呼吸还要更浅一些。但他还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没有在意,他向守夜的士兵打了几个手势,得到对方的回复后,他一转身便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间。
等到刖殚背着重重一捆干柴回到野木下的时候,月亮已经绕过了头顶.守夜的军士也已经调换.
刖殚刚准备坐下,却听到了不远处草丛里传出的声音.闷重的声响,很容易就猜到发生了什么,可那些还清醒着的人却如同完全没有察觉一般.
皱了皱眉,刖殚放下手中的柴,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越是走近,那声音就越是清晰.
幽暗的月光下,几个男人围着一个躺在地上不算健硕的身影拳打脚踢。口中还不时谩骂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即使是这样,刖殚也没有冲出去。不是胆小或是懦弱,只是因为那个地上的影子根本就没有一丝反抗的意图。他只是沉默的忍受着,甚至连半点呻吟都没有漏出。
自己都放弃的人,没有帮助的价值。相反,自己能够解救自己的人,也不用别人可笑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