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2(已补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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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很累了，但是刖殚却是一点也睡不着。他知道自己应该好好睡觉以确保明天的精力，但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脑海里的所有画面都被这些日子的遭遇所包围，钩蛇，狸力，还有那个古怪的玄蜂，每一种都比他之前所遇到的更为古怪。所在的位置，也隐隐的有一种联系，而且，几乎在自己所有行进的路线上。似乎，是刻意的要把自己逼迫到某个境地。如果是涂涟要对付自己的话，完全不用这么麻烦，一纸调令，只要理由充足，就算是冢宰大人也不能阻止。那么，是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也许有什么事他漏掉的，但是刖殚却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办法了解的，是他，还没能想到的人，或者事么？
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的人影，却始终抓不住某个关键的东西，即便刖殚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他也无法找出来。
某种烦躁的感觉涌现出来，愈发难以入睡，星夜里的景色令人沉溺，但这却没能影响到刖殚的心情。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刖殚终于还是坐不住，爬起身来，走出了庭院。
努力的呼吸，试图把这繁杂的心情从身体里排除出去。
“父亲……？！”
不远处的人影竟然是自己熟悉的父亲，怎么会在这里？
昏暗的月色里，父亲的脸色晦暗不定，怀里的人影浅浅的呼吸着，偶尔发出低声的咳嗽，即使如此，这人却也没有一点的存在感，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浮尘。
“妈妈……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
喃喃自语，刖殚的眼神虽然看着父亲，却完全没有焦距。
“现在，就要走了。”
“嗯。”
刖殚看着父亲，那平静的面上什么都找不到，是和刖殚这十多年来所看见的完全一样的表情。
刖殚放在剑鞘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头低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不是他今晚睡不着一时念头而起来，是不是，连这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刖殚……”
“唔？”听见父亲声音的刖殚猛地一下抬头，却被父亲放在头顶的手打断了动作。
“我和子卿一直觉得，有你这样的孩子，是我们的幸运。”
掌心揉弄的力度不大，却让刖殚有种沉重感，压得他难以呼吸。喉头堵塞，张了张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如果选择了，就不要放弃。无论是什么样的道路，都一定，能够得到你所期望的。知道么？”
刖殚的眼眶发红，但是低着的脑袋却把这些掩藏了起来。
父亲带着母亲一言不发的走了，刖殚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一路走进茂密的树林。然后被那枝叶阻断了视线，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良久，刖殚才默默的转过身。
已经，连最后的家都没有了，只有，竭尽全力……
望着远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越发坚定，却也有什么东西，渐渐褪去了它的光芒。刖殚不知道，这一刻起，他所踏上的，已经是和初衷截然相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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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色大早，刖殚走出屋子的时候毕双翼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
“刖殚大人。”毕双翼拱手，微微朝刖殚点了点头。
刖殚却没多看他，一双眼睛带着些许冰寒向站在毕双翼身后的十多人扫视而过。
“我这次去，说是送死也没什么不对。这一点，你们都知道么？”冷冷地语气，连面上常年的笑容都褪去不少。
刖殚的话让这些至多二十多岁的少年们全都变了脸色，一时间，刚刚还面容肃穆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一旁的毕双翼也是静静看着，这一点，的确应该让他们知道。
“我没想过让你们帮上我什么，如果没有胜算你们大可以放弃我逃走。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要做的事情。你们的责任只是在保证自身安危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削弱那些士兵。给我好好听着，你们要面对的是王师，是巧最精锐的部队，他们是军人，而你们只是平民。所以，活下去，知道么？！”
刖殚每说一句，下面的人面色就阴沉一分，直到最后，许多人的脸上几乎和抹了炭灰一样。但是刖殚却顾不得这么多了，这场仗，他原本是不想牵扯任何人进来的。寺浅的意思很清楚，他只要自己一个人去就足够了。但是既然要去，就不能让这些人白白赔了性命。
场下的气氛一阵凝涩，却突然听得一人憋及了的“噗”的一声嗤笑。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那人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粗壮汉子，一张晒得黝黑的脸，眉眼分明，却因为过分魁梧的身材而显出一丝狰狞。
“还真像您会说出来的话啊，‘妖斩’~大人~”刻意断成两截的称呼并没有多么轻佻的意味在里面，反而刖殚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埋藏得很深的崇敬尊重。只不过，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他是“妖斩”？这件事里雪并没有在“穴居”里公布出来啊。
撞上刖殚疑惑警惕的视线，大汉却并没有任何闪躲，反而直直地盯着刖殚，眼神里的狂热让刖殚几乎以为这人要撕了自己一样。
“大人恐怕早就忘了吧，毕竟您救过的人在巧是数也数不过来的。但是，我并不会忘记！大人的救命之恩，以及，把愚蠢的我从懦弱里解放出来。这样的恩惠，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大汉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刖殚说出了这话，言语中的情感是做不得假的。刖殚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人，明明自己只是做了很小的一件事，这样被人感激，期待。纵然知道这样的狂热有时候真的是不可理喻，但是换过来想想，在几乎绝望的时刻被人救下来。这种情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
“就算是为了大人去死，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大汉说完了这句话就伏在地上，以额触地，这是最贵重的礼仪，尽管大汉魁梧的身形让这个动作看上去可笑，但这举动中的意义却是不言而喻的。
刖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你的名字？”
“小人宋提。”
“好，宋提，我只要你做一件事。给我，好好活下去，把你从妖魔那里救回来，不是要你死在这种事情里的。”
宋提看着刖殚的眼神微微闪烁，嘴唇嗫嚅，似乎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无论我是谁，你们是谁，我只要你们管好自己，好好的活着回来！”刖殚转身便对所有的人道，这一句话，说得字字铿锵，坚定不移。
那些人的眼神一瞬间都便得明亮，把这仍旧昏暗的天空都印得透彻起来。
而刖殚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中，有一个，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的人，紧握的双手已然颤动。
“那么，出发吧。”
一直站在一边的毕双翼站了出来，一声令下，这不长的队伍就跨骑在骑兽之上，朝着沽歧的方向疾弛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52(已补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