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1 ...
-
阳子昏过去后不久就醒了过来，她只是被撞晕而已。身上有些割伤，不算严重，以她仙人的体质很快就可以恢复了。等她赶到人群那里的时候，战斗已经基本上结束了。士兵的伤亡几乎为零，这在阳子看来，实在是可以称得上奇迹的事。和她一起去城角的两人，都伤得比较重，但也不算致命。在阳子看来，这场不知算不算得上战争的一次经历，实在是太过顺利了。
可惜，那只是阳子在看到刖殚的情况之前的心态。
阳子看到刖殚的时候，他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了。但是那满身的鲜血，伤口，却不是包扎就掩盖得了的。
刖殚手臂上的伤口最为恐怖，几乎是一个成年人拳头大的地方，皮肉都被完全割去。虽然听说他是用带有麻药的刀自己割去的。看着这伤口的阳子还是觉得她的胃里面一阵翻涌，伤口一点都不整齐，甚至有的地方还残留有黑色的腐肉。恐怕是当时情况根本来不及刖殚把正确的伤肉给割掉，只能借着麻药的效用随意的一刀吧。光是想到这个可能，阳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从那个伤口上移开视线，阳子马上又看到了刖殚的右手和右腿。手背上的血肉模糊还算可以忍受，尤其在看过刖殚手臂的伤口之后。他的右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着，阳子听到治疗的大夫说，这样严重的骨折如果不好好的接起来，以后会留下残疾。所以现在只是先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
阳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刖殚的衣服总是深得发黑了。如果是其它任何一种颜色，此刻，恐怕会把别人吓得完全无法做治疗了吧。
不敢再看下去，阳子去了刖殚的战场。她原以为自己那里已经称得上惨烈了。地上被火焰烧得一片焦黑，空气里弥漫着钩蛇被烧熟的气味，居然出乎意料的令人馋涎。四周的一片房子全都被毁，就算留下来的，也被火烧得差不多了。不过因为是事先准备好的战场，财物什么的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而刖殚这里，原本高大的城墙已经完全被毁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比她所遇见得大得许多的蛇头挂在唯一一根高高立起的石柱上，像个可笑的肉串。四周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狼尸，据说，有人看见当时这些狼曾救过刖殚一命。阳子一个个走过它们，有些悲伤的看着这些动物。她不知道刖殚如何让这些狼听命于他，她原不是这里的人，对动物，仍旧有着一丝怜悯。
阳子突然感到一道视线紧紧的锁住了自己。她扶着背后的水禹刀向后跳了一大步。
就看见一只浑身是伤的灰狼从废墟里走了出来，它冷冷地盯着阳子，但是却并没有打算这样继续下去。灰狼左右张望着，完全不在乎自己磕磕绊绊的姿势，它走到每一具狼尸的身边，用鼻子轻轻地触碰它们。
阳子看得心酸，她发现这只狼走遍了所有狼尸之后依然在找着什么东西。
是刖殚么？是不是，在找刖殚？
阳子立刻就这样想了，她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动物就算再聪明也只是动物，会有人的感情么？但她还是试了。
“你是在找刖殚么？”阳子轻声问着。
灰狼立刻转过了头，一双眼睛微眯起来，似乎在评价阳子的话有几分真实。
“刖殚的伤已经被治过了，你要去看看他么？”阳子觉得灰狼听懂了自己的话，虽然她也觉得这很荒谬。
灰狼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阳子身边，用牙咬着拉了拉她的裤脚。
就这样，阳子把灰狼带到了人群那里。虽然起初人们看到灰狼还会有或惊讶或好奇的神色，但是看见灰狼趴在刖殚身边的样子，也没有人再说些什么了。
“你是……？”阳子看见入夜之后，一个人影站在刖殚休息的房门外。走近才看清楚，原来是那日无理取闹的几人中的一个。如果那天阳子留在了人群那边，她就可以认出这人就是那个制止另一个名为嘉涌的人的少年。
“啊，阳子！”在屋内的乐俊一脸为难的望着横在自己和那少年之间的灰狼。不知怎么的，这灰狼就是不肯让少年进屋。阳子虽不知道，但是乐俊还是知道的，这少年来并不是像上次那样的。
阳子虽然不明白眼前的情形，可她还是相信乐俊。看出乐俊的为难，阳子走到灰狼的身边，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灰狼的脑袋。
“……这个，请用在刖殚身上。”少年似乎纠结了很久，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闻着那瓷瓶里透出的香气，阳子估摸那可能是伤药什么的，就伸手接了过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少年说完这句话，就以难以想象地速度跑走了。
“啊~！晴渊……”乐俊似乎是想叫住那少年，可惜他的声音根本赶不上少年的速度。
“原来是这样啊。”在乐俊花了一番功夫把那个名叫晴渊的少年的事告诉阳子之后，她立刻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晴渊其实也不过是个被家里人宠坏了的少年，他当日也没有什么坏心。只是从小养成了一身娇气，让他受不得那气。又连日里吃了些苦，心里憋得难受，所以才把刖殚当作了平日里的下人，打算发泄一通就算了。谁想到，被刖殚这么狠狠一顿修理。这次的战斗，让他见识到了刖殚的另一面。明明是相差不多的年纪，两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性。晴渊虽是骄傲，但并不愚钝。他突然有了种大彻大悟的感觉，所以今天才来给刖殚送些伤药，算是赔礼道歉。
阳子看了眼正在刖殚身边闭目养神的灰狼，发觉他们说了这么多，这灰狼一点动静都没。完全没有自己做错了事，冤枉他人的意思。阳子知道自己把这狼当作人来看是有点奇怪，可她真的觉得这狼根本不像个动物。
乐俊也顺着阳子看了过去，他的脸色倒不若阳子那般纠结，只是眼底仍旧滑过一丝不解和困惑。
满目的断壁残垣，月光宣泄而下，抬眼望去，几许星星点点的火光旁围了不少的人。劫后余生的境地让这些人多少撇开了些平日里的拘束，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不知讨论着什么。
阳子和乐俊刚从刖殚的房里出来看见的就是眼前的这般景象。现下虽然天色已晚，倒不见众人有何睡意。火光之下，人们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几分柔和。
“卒长，我们所带的伤药已经不够了。”
“还有几人的伤势有虑？”
“不……大部分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治毒的草药不多了，还有……刖殚大人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
站在一旁的阳子和乐俊不巧听见了孔立和另一位青年的话。不由得有些尴尬，但是这话的内容也确实让他们忧心。刖殚已昏迷大半天了，期间别说是醒来，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他发出。
所有的骑兽都在钩蛇出现的那一晚受惊逃走，众人几乎是都被困在了这里。要是景麒唤出使令带阳子他们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阳子着实放不下重伤中的刖殚。她甚至用上了自己带来的碧双珠，可钩蛇的毒液让治疗变得十分缓慢。
“……”这个时候孔立也发现了他们，他冷冷地扫视了两人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大约有他手掌长度的竹筒。
孔立将那个竹筒交给一旁的青年，青年立刻拿着竹筒走到一边的空地上。就见着他不知道如何捣鼓了一番。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明黄色的火光直冲天际，染得墨蓝色的夜空都亮起了一片。
又是“嘣”的一声闷响，那黄色的小火球在夜空中炸裂开来，裂成一片亮红色的光圈，但又没有散开来，就这样形成一个火红圆球，过了约有三分钟的时间才暗了下去。阳子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烟花，但是她以前所见的烟花远没有这么亮。与其说是一种观赏性，这个东西用来做信号标识倒更好些。
“我们已经联系了最近的军队，看到信号之后他们会立刻赶到。请大家安心在这里等待。”青年做完这一切事情之后就向人群解释道。听见这话，原本还有些不安的人们都稍稍安下心来。
只有孔立，他仍是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其实要说伤势，孔立可以算得上是除了刖殚之外伤势最重的那个了，左手手臂大面积的烧伤，身上也有不少钩蛇造成的伤口。不过和刖殚的伤势相比，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