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宠爱》踏蓉客

9、和我结婚怎么样

　　“林先生你好，这边请。”两人到了餐厅，餐厅门口的接待为林成焕做指引。

　　一楼的座位颇为密集，一眼看过去座位已经坐满了，今天是周末，来餐厅就餐的大多是一些年轻情侣，接着侍者领着他们到了二楼。

　　二楼的座位相较于一楼来说就松散了很多，过道的空间也显得宽敞许多，一层大概只有不超过十桌，三人上来的时候正好有侍者上菜，周肆夏瞥了一眼。

　　接着负责接待的侍者又领着他们上了三楼，三路的装修和二楼、一楼明显不是一个风格，整体装饰更为复古华丽，但是却——

　　空无一人。

　　周肆夏有些疑惑，她跟着林成焕走到侍者指引的座位上，林成焕给她拉开椅子，等她先坐下了，才返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接着林成焕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左右翻阅着：“两份奥西特拉鱼子酱，两份烟熏法国蓝龙虾。”

　　“再加两份芝香法式鹅肝。”林成焕将菜单合上，回头对侍者吩咐说：“先就这些，顺便帮我把我拿来存放的酒开了，谢谢。”

　　“好的先生。”侍者应答。

　　侍者离开以后，周肆夏才环视四周，开口问道：“这整个三楼，只有我们吗？”

　　林成焕双手交叉在一起，微微笑道：“我提前打电话过来把餐厅整个三楼包了下来。”

　　“哦……”周肆夏家庭虽然属于还不错的工薪家庭，自身目前也算跻身中产阶层，但确实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她刚才随意瞄了眼菜单，随便哪一个金额那里后面都跟着最起码四个零。

　　她并不是第一次吃法餐，却是第一次吃这么贵的法餐。

　　侍者很快将开了塞的红酒送了上来，给两个人杯中倒满酒：“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就行。”
　　侍者离开后就站在两人桌后的不远处，靠墙站着，随时等着为二人服务。

　　周肆夏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就餐氛围，轻声一笑：“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吃饭。”

　　林成焕“嗯”了一声。周肆夏接着说：“本来打算请你去吃云南菜的，三次都是你请，我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你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周肆夏看向林成焕的脸庞，对方此时眼睫低垂，神情被暗色系的灯光衬托得令人捉摸不清。

　　“我知道是你和海睿提出的让我来带方鸿的上市项目。”周肆夏举起红酒杯敬他：“我得谢谢你的信任，毕竟我在辅导上市这方面经验还有所不足。”

　　林成焕温柔一笑：“其实，不仅是因为我的意见，而是方鸿的董事都认同你的上市方案，你在商讨会做的那篇报告，才是抓住他们心的关键。”

　　说着举起红酒杯，和周肆夏碰杯。

　　周肆夏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这次的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

　　林成焕一笑，他回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一旁的侍者，看到侍者给他比了个手势，于是起身对周肆夏说道：“我去趟洗手间，你稍等一下。”

　　周肆夏点点头：“好。”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侍者已经开始上菜了，首先被端上来的是芝香法式鹅肝，鹅肝周围有苹果片和块状煎好的棕榈心作为摆盘点缀。

　　周肆夏将鹅肝切下一小块，轻咬了一口，鹅肝本身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味，表层则散发着淡淡的芝士香味，入口即化，口感滑嫩。

　　“它有一股很浓郁的酒香味。”她抬头朝林成焕说道。

　　林成焕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将鹅肝分成三份，一边回她说：“是的，这家法餐鹅肝的特色是会事先将鹅肝浸入红酒中进行腌制。”

　　“然后表层还会淋一层红酒苹果酱，苹果的酸甜可以中和腻味，红酒香也就会更明显。”

　　林成焕一面回答着周肆夏，一面又回头看了眼，后续的菜还没上来。他却已经有些紧张了。

　　毕竟他不知道周肆夏一会儿会作何反应。

　　周肆夏却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专心享受眼前食物的同时，和林成焕闲聊分享起公司里的趣事，一点都没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有一丝心不在焉。

　　随着最后一道菜奥西特拉鱼子酱被端上来，主厨也过来打了个照面，给两位详细介绍了菜品的制作和摆盘过程。周肆夏笑着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丝毫没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眼神忽然真挚，看着她，目光灼灼，语气极尽温柔叫了声她的名字：“周肆夏。”

　　周肆夏一晃神，印象中这还是重逢后林成焕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她抬起眼，正好撞进那双满是柔情的眼中：“嗯？怎么了？”

　　“你，感觉我怎么样？”林成焕轻声地问。

　　“或者说……感觉和我结婚怎么样？”轻声吐出的话却仿佛炸弹一般。

　　周肆夏一下子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成焕会忽然问出这句话，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拿着刀叉的手也慢慢放下了。

　　“我……”出于礼貌她想要第一时间回点什么，但是大脑瞬间空白，仿佛失去了所有言语。

　　“没关系，你不用立马回答我。”林成焕柔声道：“今晚还很长，你可以考虑下。”

　　周肆夏依旧没作声，只是视线下移，望着桌子上的装饰物。

　　她的心情不光是听到林成焕忽然求婚的惊讶之情，更多的还是其它复杂的说不清的翻滚在一起的感情，其中有疑惑、有惊喜、更有莫名的酸楚。

　　她抬起头，问林成焕：“为什么会这么忽然提出结婚？”

　　“我们是因为相亲而重逢的，本就奔着同一个目的而来。如果互相都对双方都有好感，提出结婚为什么不可以呢？”林成焕唇角微微勾起，目光仍然紧锁着她。

　　“还是说你对我没有好感？”林成焕试探性地提出这个问题，周肆夏的态度忽然让他拿不准了。

　　周肆夏目光躲闪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成焕这个问题，如果说真话，那么她肯定是对林成焕有好感的，不仅是好感，而且是爱慕，这份爱慕持续了十几年一直到现在。但要她怎么说出口呢？她总不能把真话说出口吧。

　　撒谎就更没必要了，大家都是聪明的成年人，不是傻子。

　　“我不知道……”她只能给出这么模糊的一个回答：“我只是觉得我们还不太了解彼此。”

　　“其实我们比大多数相亲的人都要了解彼此了，认识十多年的关系了，如果你也想结婚，我也想结婚，我们又对彼此都有好感，为什么不试试呢？”林成焕的嗓音醇厚好听，仿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试什么？跳过恋爱直接结婚？还是和她暗恋多年的对象，这未免太过疯狂了。她不知道林成焕是出于什么心理忽然和她求婚的。林成焕刚提出的问题，她反而想反过来再问他一遍。

　　他对她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内心正思考着，冷不防对面的男人又开了口：“周肆夏，你，喜欢我吗？”

　　“我……”她的心提了起来，再次语塞，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

　　理性叫她谨慎，感性却诱惑她心神，可周肆夏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曾经她暗恋过好久的男孩，而如今上演的场景不仅是梦照进现实，更是一辈子的承诺。她没办法一时激.情占据脑子就答应他的结婚请求。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不作声，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

　　为了缓解僵住的气氛，她低下眼重新拿起刀叉，将一口烟熏蓝龙虾送进口中，甚至都没尝出什么味就吞了下去。

　　“尝尝鱼子酱吧，他们家的鱼子酱很鲜。”林成焕看着她。

　　周肆夏看向那最后一道端上来的鱼子酱，刚才主厨对它介绍的篇幅最长，她拿起一旁配的贝壳勺舀起一小勺，却意外地感觉到勺子似乎触碰到了一块固体，她感觉不对劲，勺子拨开上面堆叠着的鱼子酱，发现里面藏着一个圆环式样的固体，上面沾满了黑色的鱼子酱。

　　周肆夏将它挑出来，发现那是一枚戒指。

　　她将它用指尖轻轻挑起来，怔怔的看着那枚戒指。

　　“因为想着要求婚，所以想要正式点，就挑好了带过来了。”如果周肆夏此刻抬了头，就能看到林成焕眼神里充满深情。

　　可惜她全程低着头，半晌后，她慌乱地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膝盖上放的餐巾随着动作跌落在地上。

　　“抱歉，我……我先走了。”周肆夏匆忙地从椅背上拿过大衣，逃一样地飞速下楼离开了。由于她穿着一双银色高跟鞋，离开的脚步声叩在地上，发出一串急速又慌乱的“咯哒咯哒”声。

　　一旁的侍者显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过了几秒再上前问林成焕：“林先生，烟花还放吗？”
　　林成焕看着周肆夏离去的方向，本想去追，上身已经微微倾身站起，一想到周肆夏刚才那慌乱的反应，身子缓缓又坐了回去。他不想逼她逼得太紧。

　　“放吧。”外滩放的烟花，她离开的路上也能看见。

　　周肆夏匆忙到了餐厅外面，在路上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罗马景苑，谢谢。”话音刚落，车子引擎启动，车窗外的天空忽然升起十几朵绚烂璀璨的烟花，“砰砰砰”接二连三引爆在外滩的夜空之上，巨大的烟花绽放在星空之上，再如流星雨一般坠落。周肆夏投过去目光，怔怔望着窗外一簇一簇升起的烟花。夜幕下有人在欢呼、有情侣在烟花盛放下接吻，周肆夏坐在车内，车外的景与人一晃而过。

　　午后，窗外蝉鸣不歇，窗帘只拉了一半，阳光从另一半窗户透进来，有一些的刺眼，但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周肆夏低头研究着数学练习册的大题，右手不自觉的转着笔，老师临下课布置的这道题和上课时教的明明是一种题型，可她却怎么都解不出来。她有些苦恼，转笔的力道杂乱无章，“啪嗒”一声，手中的笔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她皱着眉准备俯身去捡，低下头，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还有一截校服裤子，紧接着是先她一步先触及地面的修长白皙的手，帮她捡起了笔，接着放在她桌上。

　　周肆夏一抬头，正好迎上少年的眼，她心跳忽地加速，将笔紧紧攥回手掌心：“谢谢。”

　　少年仿佛笑了一声，没有作声。拿着手里的习题册从周肆夏桌子边经过，走去讲台找老师请教问题，经过周肆夏身边的时候，校服衬衫扬起，她闻到了他衣服上散发出的微微的薰衣草香气。

　　周肆夏就坐在第一排，几乎离讲台就一步之遥，知道他就在眼前，忍不住抬头瞄了好几眼，看到少年翻动嘴唇，问着老师什么，直到少年似乎问完了，拿起习题册像是准备要回自己座位的样子，她赶紧转开了目光。

　　青春期的暗恋懵懂又酸涩，周肆夏越来越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她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只感觉到目光一触碰到那少年，就不自觉的想要停留，那人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即便只是目光接触，也能让她心情剧烈起伏。

　　课间少年和周围的人嬉笑打闹，在教室后面追着跑，她装作不经意和后桌交谈，视线却不自觉地停留在那少年身上。只要看到他，心里就会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甜，中学时的感情大抵就是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别的杂质。只是单纯的远远的望着那个人，就会觉得心里满足。

　　可这场暗恋又像一团火，烧断了她自信骄傲的翅膀，她开始不自信、敏感、易妒，开始捉摸对方的心思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成绩因此一落千丈，从一直以来稳居班级前三掉出二十名开外，班主任叫来家长谈话，家长又找她谈话。

　　“夏夏，你怎么了？”

　　“成绩怎么下降这么多？”

　　“明年马上就高三了，你这样怎么行？真要把自己的人生毁了吗？”话说的一次比一次难听，可周肆夏却还是振作不起来。

　　她的心杂乱无章，压根不在学习上，可她又怎么会甘愿自己成绩落后？

　　痛苦、躁动、酸楚、失落全部混合在一起，构成了那个灰暗的炎热夏天。那一年，周肆夏高二。
　　忽地从梦中惊醒，周肆夏从床上坐起来，回想着刚才做的梦，心里郁郁的像塞了快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已经近十年没做过和高中有关的梦了，自从进入大学后她就没再做过和高中有关的梦，进入大学后她结交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生活，慢慢地把高中那段苦涩又没有结果的暗恋忘却了。

　　今天却又梦到了。

　　她再也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杯底熨在掌心，温和的温度让她心情也缓和了些。她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几个小时前林成焕发来了信息。

　　【是我太着急了。】

　　【我会等你自己主动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