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总是要虐我》桧北

6、异道同行【4】（修）

　　青山崖一探前，施靖阳碰见杨城和谢然回，向前问道：“这几日都不曾见到两位，两位可有什么要紧事？”施靖阳说着目光悄悄瞟向谢然回，不是见不到，而是对方远远一见到自己便反向离开。施靖阳想着自己似乎并没有冒犯过他，想着便想上前询问，毕竟之后还要共事，能解决便是最好。
　　但施靖阳的话还未说出口，谢然回就匆匆忙忙开口道，“我有事，我先走，你俩慢慢聊。”话音刚落人便没了踪影。
　　施靖阳看着谢然回飞速的离开后，对着杨城说，“杨道长，谢道长可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反正他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
　　“青山崖底一探十分危险，如果谢道长对我有什么误解，这不利于这次探情。”施靖阳说道。
　　“并没有。”杨城笑道，“他只是不喜欢与生人相处。”而后，向施靖阳点头示意，转身寻着谢然回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几日，程氿便整日留在客房中，除了去找郭昌明后就再也没有踏出一步，而施靖阳在这几日也是不见踪影。
　　“施道长，留步。”杨城赶上前方的施靖阳说道，“道长可是私下去看过青山崖？”
　　“嗯。”施靖阳转身看向跟上来的杨城毫不隐瞒。
　　“借一步说话。”杨城说道，而后将施靖阳带到较为偏僻的地方。
　　“这几日我和谢道长也去看过青山崖的附近，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青山崖的后方便是埋骨岭，崖底三面围环，死气回沉，极阴之地。加之施道长所说，可操控大规模鬼灵，这青山崖底存在的便极可能不是我们以为的鬼幽，而是更加恐怖的东西。”杨城满心担忧的说。
　　“是。”这些施靖阳也看到了，这是一种他们不能轻易动手的东西，可是他们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剿灭不可以再等，已有鬼灵陆续出现在青山崖脚边的小村庄，小量的鬼灵还可以由我们应对，但只怕到时候，鬼灵再次以大规模出现，后果不堪设想。”施靖阳眉头紧锁，这几日他已经为周围的村庄清理过不少的鬼灵，虽没有村民受伤，但根源不除，这事便难以解决。
　　“此事应尽快向城主催促，世上没有万全的准备，而时间却不待人。”杨城道。
　　“昨日见过城主，他正在招集人手，也有许多游士应事而来，可能还要几日，我们才可前往青山崖。”施靖阳对着杨城说道，“怎么不见同道长一起的那位谢道长？”
　　“他去做一些该有的准备。”杨城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去准备准备，到时候仰仗施道长了。”
　　“一切尽力而为，凭心而做。”施靖阳拱手道。
　　杨城回礼，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回过身，对着施靖阳说道，“青山崖一行危险重重，如果我有不慎有事……”
　　“还请道长帮我保住谢道长的性命，在下感激不尽。”杨城朝着施靖阳深深鞠下一躬。
　　见杨城的动作，施靖阳眉头微皱，对着杨城道，“同是道友，这是必然。”
　　“感谢施道长，还望施道长谨记。”杨城道。
　　“会的。”施靖阳十分郑重地答应。
　　待杨城走后，施靖阳也回到了客房。
　　天色渐晚，花城的花节也在人们的期待当中开始。
　　“道长，你就这样将人家姑娘留在府中？”程氿同施靖阳并肩走着，对街上的事物都是一片模糊，对于不久前，施靖阳把自己来出来，将城主的女儿留在府中的事感到有一丝好笑，“你没有看到，那姑娘脸都快黑出墨水来了，唯小人和女子不可惹也，施道长，你麻烦大了。”
　　“我对她并无其他非分之想，给其希望，”施靖阳微顿道，“不如一开始便将它结束。”
　　“我说道长还是残忍了些，毕竟人家是女孩子，你走后，那姑娘应该是要把眼睛都哭肿了。”程氿有些不赞同，“你还是——”
　　话还没有说完，程氿便被施靖阳拉近他的身旁。
　　“走路得看着。”施靖阳说。
　　“这还不是忙着和你说话，没有注意到。”程氿讪讪道，对自己越走越偏，差点撞上他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道长，这街道旁的红色是什么，这一路来，从未断过。”沉默了一会的程氿问道。
　　“花灯。”施靖阳站在程氿身旁，将他与行人微微隔开。
　　“真是热闹啊，我从前可从未参加过这样的盛节，这人来人往的，”程氿说道。
　　“可是还有一些人却不得不躲着，躲到那连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后面的这一句程氿说得十分小声，在嘈杂的街道上，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
　　“你个小乞丐，给我站住！”一声极奇粗犷的声音在街上响起，极其的引人注目。
　　程氿寻声望去，却被施靖阳挡着朝一边拉开。可是施靖阳这一动作已经毫无意义，那个小乞丐早就认定他们两个。
　　“哥哥，哥哥救我。”小乞丐死死抓住施靖阳的衣摆，不停的说着，似乎施靖阳不答应，他就不会松手。
　　“你这是有何事？”施靖阳有着丝微不喜，但还是耐下心来，好声地对着他说。
　　“后面的，后面的那个人，她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小乞丐说道，浑身还不停的颤抖。
　　程氿站在施靖阳身后，对着面前的小乞丐轻轻一笑，就在刚才他便将凝聚在双眼的鬼气褪下，这也便清清楚楚地看在他眼中，这小乞丐分明就是在将他俩当刀使，说的话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不过，既然被利用了，那他也就不能一丝好处也拿不到。
　　程氿蹲下身来，一手握住小乞丐的小手，微微用力，可那只手还是牢牢地抓住施靖阳的衣摆，程氿心中轻笑，看着小乞丐皱起的脸，柔声说道，“不要害怕，跟哥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程氿用另一只手掰开小乞丐的手，将他移到自己的面前。
　　小乞丐抬头看了程氿一眼，进而望向施靖阳，而后者站在一旁，替他俩挡住拥挤的人群。
　　将鬼气重新散在双眼周围，一线又是一片模糊，程氿抬头望向施靖阳，见他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才继续说道，“你要和哥哥们说，哥哥们才可以帮助你，不要害怕，慢慢和哥哥说。”刚才对小乞丐的动作对于一个半失明的人来说，有些过于精确，程氿还有些担心，不过施靖阳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我……”小乞丐说着，犹犹豫豫，面前的人让他感到危险。
　　被人群堵住的那位大婶很快就追了上来，对着站在她面前的三人狠狠出声道，“将那该死的小乞丐交给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哥哥，就她，就是她。”小乞丐没有办法，只能紧紧抓住这一根既危险又是最后的希望的稻草，“她要杀了我，这里，这头上的伤就是她弄的。”
　　“这位大婶，这小孩可是做了什么，让大婶对他穷追不舍？”施靖阳看着面前怒火冲天，气喘吁吁的大婶问道。
　　“还用说，我这头上的大紫块不明显吗？”大婶说着，还向四周的人展露出她额头上的紫印，“大家看呐，就这小乞丐，我儿子可怜他，给他个馒头，他不领情就算了。”
　　转头双眼狠狠的盯着小乞丐，“他，他还动手打了我的儿子，不仅这样，这狗娘养大的还将我推到，看看啊，看看呐，这么一大块紫都是他弄出来的！”
　　“我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么做，”小乞丐紧紧抓住程氿的手，眼中净是道不出的委屈，泪水逐渐聚起，“哥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好，哥哥知道了。”程氿对着小乞丐，“你好好和哥哥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我，我答应了从他们的□□钻过去，那他们便将他们手中的馒头给我，可我钻了过去，他们却没有给我。”小乞丐逐渐小声。
　　“你个小乞丐，说话可得凭良心，你可不要冤枉人，你们也是，我这么大一个人你们不信，偏偏要去听一个小乞丐说的，从乞丐嘴里出来的就没有一个真的。”大婶气愤的说着，而一旁的也慢慢有人应和着。
　　“就是，乞丐嘴里没有一个真的。”一位旁观的人说道，“有手有脚，不去做事，只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就是，就是，乞丐就没一个好的，前几天就有一个死在我家附近，真是晦气，死也还要麻烦别人，也不知道死得远一点，到那荒山野岭的，多好。”
　　“对，就是。”
　　……
　　所有人都恶言相向。
　　唯一一个微弱的声音，“其实不都是这样……”显得格格不入，也很快淹没在这汹涌的恶言中，无影无踪。
　　小乞丐的身子开始颤抖，泪水已从他眼中划落，旁人的恶言不断击入他的双耳，让他无力反驳。他也只能紧紧抓住前面的人的手，不断地向他说着，自己没有。
　　施靖阳本看着四周的人而后转头对着程氿，“让他继续说。”
　　安慰着面前这个紧紧抓住自己的人，程氿听他断断续续的开口，“他们，他们将馒头丢在了地上，我跑过去，跑过去捡起来，我想着，还可以吃的，我好久都没有吃过了。”小乞丐带着泪水的眼睛微微的笑着，可是仅一瞬又暗了下去，“我捡不到了，他们不给，他们不给我，我怎么能拿得到，馒头就在他们那脚下，我拿不出来。”
　　“他们打了我。”小乞丐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打了我，很疼，很疼，肚子也好饿。”
　　“我不喜欢他们，我恨他们。”小乞丐说着，“我打了他的儿子，那是他活该。他流血了，但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一点都不害怕！”小乞丐突然大声，松开抓住程氿的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大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乞丐便顺着声音转身，指着那位气冲冲的人，“但她，我根本没有碰到过，是她自己无能，一看到自己儿子有事就疯了，好笑，竟在平地上就摔倒。”
　　虽然指着那位大婶，可小乞丐还是转过头，目光丝毫不敢从程氿身上移开。
　　“你个小野种，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生来就该被人厌恶，真是招人恶心。”不顾面前的拦着的人，狠狠一推，向前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肩膀，抬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大婶，他还是一个小孩。”施靖阳在巴掌快要打下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
　　“大哥哥，反正她也不少打这一巴掌。”小乞丐说着，特意将自己红肿的脸侧给施靖阳看。
　　“小杂种，活腻了是吧！”大婶恶狠狠的说道，使劲抽回自己的手，但她又怎样可以敌得过练过的人。
　　“放手！”大婶说道。
　　但施靖阳却毫无反应。
　　程氿拍了拍小乞丐让他站在自己身后，而自己便站起来正对着大婶，同时让施靖阳放开大婶被抓住的手。
　　“大婶，你说这事也不是不能解决，这要了他的命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程氿带着笑容，缓缓的对着大婶说道，“你看这样，这个你拿着。”
　　程氿将一袋碎银塞到大婶的手里，轻声，“这算是给大神的药费，家里的那位公子也是要尽快用药，以后要是落下疤，那可就不好了。”
　　“他，我们会代为教育，还请大婶放心。”程氿突然大声说道，给足了大婶台阶。
　　感觉手里沉甸甸的碎银，大婶早就不想再理会那个小乞丐。原本就是为了那一口咽不下来气，可现在这一袋子碎银，足够他们全家吃个大半年的，哪还有心思去顾着其它东西。大婶看着站在程氿后面的小乞丐，说，“这算你走运，下次就等死吧，有多远滚多远。”
　　真是人傻钱多，大婶掂着掂手中的碎银，而后带着银子，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她可不想在这呆着，要是那人后悔，那可就不好了。
　　当事人都走了，闹剧也该散了，四周围观的人渐渐离开，而那小乞丐却紧紧的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