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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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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云咽了咽口水,她这是第一次见林瑾之打人,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有些许兴奋。
也不知道林瑾之刚才都看了些什么,能让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林瑾之站在门口等她,蒋云快步下楼,宋思思见了心中难受,站在一旁连哭都不敢大声。
宋思思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又有什么办法?傅风流前面追她追的紧,她也拒绝过,但堂堂警察署署长的儿子哪里会听她的。
“走吧。”林瑾之踏出饭馆大门,再也没有看宋思思一眼。他堂弟说的没错,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是会骗人,宋思思更是个中翘楚。
说不难过是假的,林瑾之不过是更能比平常人控制自己。他自小优秀,吃过的亏上过得当不多,人生中第一次被一个巧言令色的女人骗。
“表哥,这不是你的错,你别难过。”蒋云站在一旁,半晌才出声说了一句,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这样干巴巴的劝解。本想着这表哥也就是个名分,没打算喊,但现在为了安慰林瑾之,蒋云忍着羞涩还是喊了一声。
其实在刚才,蒋云心中隐晦的高兴了一瞬,林瑾之没有了女朋友,也许哪一天他就能看见她了。
林瑾之猛然间听到蒋云喊他表哥,内心有些不适应。但他转念一想,他今天这幅面孔怕是将这新认的小表妹给吓坏了。这件事到底跟蒋云没有关系。
“我不难过,你既然喊我一声表哥,那也算是一家人,今天的事别告诉我舅。”
蒋云抬头,快速的点点头,可爱的像是一只土拨鼠:“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林瑾之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忽然觉得有个表妹好像也不赖。青岛的黄昏,太阳西沉,晚霞灿烂如火。残阳将两人的影子拖的很长,路上行人来去匆匆,回西广场的路上吹过一阵微风,树枝干枯,偶尔发出沙沙的响声。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走着。
蒋云觉得这样很好,她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喜,就像是从被寒霜倾灌的土壤里忽然开出了一朵摇摇欲坠的小花。
景观公寓隔得不算太远,两人已走了半刻钟,蒋云眼看着这条路越来越短。她双手紧握,朝手心吹了口哈气。
蒋云的身子向来怕冷,她还小时常常被赶到村口的河边洗衣服,春天的河水冰雪刚刚消融。早上还能看得见冰渣,冰冷刺骨。蒋云也记不清那会自己是几岁,可能是十岁,又或者是十二岁。只记得她刚将手放进河里便被冻的打了个寒颤,她边哭边吸,只觉得这世上没人爱她。
即使她每次都拼命的去讨好爹娘。
也许是受的寒气多,她才会一直不来蔡水,一到冬天便手脚冰凉。
蒋云低着头想着,没看前面的路,鼻子一疼,眼泪便要夺眶而出。她一抬头才发现林瑾之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在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蒋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眶微红:“你怎么突然停下?”
她的声音中带了点委屈,林瑾之不太会哄人,只能笨拙的弯下身子:“我刚才问你住在哪栋楼里了,你一直都不回话,我才停下的。鼻子很疼吗?让我瞧瞧。”
林瑾之凑近了,蒋云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他们离得极近,蒋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呼吸时所带着的哈气。
“是有些红。”天已经完全黑了,林瑾之借着昏暗的路灯,看着她微红的鼻子。
他看的仔细极了,蒋云不由自主的往后推了一步,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的好像快要跳出胸膛。蒋云眯着眼睛,这可真是男色祸人。
“你躲什么?我只是瞧瞧,又不会吃了你。”林瑾之有些不满,已经好几次了,他发现这个新得来的便宜表妹总是又想靠近他,又害怕靠近他。
林瑾之又往前凑了一步,蒋云退无可退,眼一闭,脸一抬慷慨道:“表哥,那你瞧吧。”
林瑾之被她逗笑,后推了两步:“已经看仔细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红。小表妹,你的耳朵红了。”
蒋云睁眼,赶忙去摸自己的耳朵。
“骗你的,走吧,你住在景观公寓的哪栋楼?”林瑾之这次放慢了脚步,跟她并排一起走。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蒋云暗自咬牙,心中唾弃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骗。
“中间那栋,我住在四楼。”蒋云轻声回答。
两人穿过树荫,还有一小截路就要到了。越靠近景观公寓,路灯越密集。这公寓是几年前德国人在青岛盖的,各方面都有考虑到,连夜晚的路灯都要比别的地方更多亮一些。
蒋云的身体忽然僵住,她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如同泄洪一般在朝下流,肚子像是被人拿刀子不停的搅动一般疼。
蒋云知道,她的蔡水来了。
只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蒋云腹痛难忍,整个人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淌。
好死不死的,她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杏色的半身裙,颜色极浅。
蒋云走不动路,蹲下身子,害羞的将头埋在膝盖里,不愿面对现实,这一定是有生以来最丢脸的一天。
林瑾之停下脚步,看见她跟个松鼠似的将自己缩成一团,连脸也埋进怀里,不让人瞧见。
随后,他眼睛一顿,怔了片刻。林瑾之将脸转过去,脸颊泛红,原因无他,他瞧见了蒋云裙子上的血迹。
林瑾之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相反,这些基本的常识他都懂。大学时教授专门开了一门叫生理学的课程,里面所讲的内容是人体构架,不仅有男人的,还有女人的。
“可是难受?走吧,小表妹,我背你上楼。”林瑾之转过身去,弯着腰示意她上来。
蒋云略微抬起脑袋,实在是很难为情,但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
片刻后,蒋云咬咬牙,慢吞吞的趴在林瑾之的背上:“麻烦表哥了。”
蒋云上个月刚满十五岁,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十五岁那天,她无数次的路过青岛洋人开的那家蛋糕坊。里面奶油的香气好闻的让人想要咬舌头,蒋云看到那块最小的奶油蛋糕,三角形的,上面还放着一颗鲜红的殷桃,看着很诱人。
上面的标价写着十二块大洋,蒋云看了半响,摸了摸口袋,最后还是离开了。
十五岁那天,她孤独的吃了一块点心,流着眼泪祝福自己生辰快乐。没人爱她,那她就多爱自己一点,没人在乎她的生日,那她就自己祝福自己。
这没什么,蒋云在心中告诉自己。
林瑾之背着她压根就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这女孩很轻。蒋云安心的将脑袋压在他的肩上,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就当这是一场梦。
“我看你疼的不轻,等过几天好点了找个大夫瞧瞧。算了,谁让我是你的表哥呢,我来给你找个大夫。”林瑾之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蒋云道了声谢,更加沉浸在这种被人关心的温暖之中。她劝自己不要多想,林少爷不过是随手帮帮她罢了。
到了四楼,林瑾之将蒋云放下:“你好好休息,至于上学的事,我跟舅舅会替你想办法的。”
蒋云又道了声谢,她这个晚上说的谢谢似乎比一辈子说的都要多。
“表哥,谢谢你,这个给你,路上小心。”不过他打人那么凶,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林瑾之跟她道别,手上还拿着一块龙酥糖。门被关上以后,林瑾之转身离去,随意的将糖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这糖酥脆可口,甜的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