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辞嚣

8、第八章

　　“苏洋，你要回寝室吗？”
　　陈风吟快要出教室的时候问。
　　龙高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到再次上课中间才五十分钟，女孩子洗洗刷刷动作慢点或者有其他事就没时间吃饭了，于是寝室内部会商量一下洗澡时间，有些人中午洗有些人下午有些人甚至会晚自修下课洗。
　　苏洋快速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她可以晚上再说。

　　陈风吟是她对床。
　　陈风吟爱赖床，动作又慢，如果寝室最后的通牒是六点二十，那她一定十五分才会出寝室。
　　按理来说苏洋一般不会与她碰到，也的确是这样，开学这一个月，苏洋经常在五楼遇见她，但都不知道她们是同一个寝室的。直到前天。
　　前天是苏洋值日。
　　那天早上苏洋到扫完已经走到食堂边上，发现手表没带，于是返回去拿。
　　等到了楼上，陈风吟正在穿鞋，看到苏洋，打了声招呼说道：“诶你来啦，你垃圾没扔诶。我正准备帮你扔掉。”
　　苏洋进门打开柜子，将手表带上，听闻陈风吟的话，转头看向门后——她将垃圾绑起来先放那，而后再带下楼。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忘记了。
　　苏洋走过去提起那袋垃圾，“我忘记了。谢谢你。”
　　陈风吟和苏洋一道出门，扬了扬手：“没事没事，顺带的事，你扣分了整个寝室也会扣分的。”
　　苏洋有些不习惯有人靠她这么近，不着痕迹地走开几分，然后点点头，仍是说了声谢谢。
　　“你是要去食堂吗还是？”陈风吟问苏洋。
　　苏洋摇了摇了头，现在再吃早餐已经太晚了，也没和陈风吟说要去哪。
　　到了路口，陈风吟说：“那我去超市了，你要不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苏洋做好了今天早上不吃东西的准备，于是又摇了摇头。
　　陈风吟也往超市的方向走去，再晚点就真的会迟到。

　　苏洋进教室的时候有三四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教室里人已经挺多了。
　　再过七八分钟就是规定的早读时候，苏洋今天是第一次这么晚到班级。
　　班级里的人都有些惊讶，纷纷投去目光想看看苏洋发生了什么。
　　可惜什么也看不出，只不过是东西忘带垃圾忘倒而已。
　　苏洋能感到一些隐/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过她不知道那些人心里的小九九，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探究的，于是便抛之脑后，专心看起书来。

　　陈风吟在铃响前一分钟踏进教室，她的位置离苏洋挺近，于是经过时，给了苏洋一个面包。
　　苏洋看着突然出现的面包，有些疑惑。
　　陈风吟说：“我看你直接去教室了，早餐肯定没吃，给你买的。早餐不能不吃的，对身体不好。”
　　苏洋还是摇头，陈风吟看了一眼窗外，把面包塞到苏洋怀里，“老师来了，我走了。面包一定要吃。”
　　苏洋看着怀里多出一个面包，有些无奈。

　　陈风吟随着人流一起散去，但其实教室里还有些人。
　　今天又是除了一节体育课全是主课的一天，作业有些多。
　　苏洋觉得她可能又没办法吃饭了，不过她的书包里放着一个苹果，应当勉强可以填填肚子。
　　于是苏洋继续进行她写了一半的地理作业。
　　“2011年日本发生大地震，...这些漂浮物在洋流的作用下主要飘向：”
　　下面是一幅图。
　　成晓诺课后曾对学生说，“做今天的作业时如果碰上洋流的题目，请大家耐心将各大洋流的方向与位置画出来，这样有利于判断。因为是新的知识，只能用这种方法，以后就不用了。”
　　所以苏洋正在认认真真画八字。然后选择了C。
　　下一题，“秘鲁寒流对沿岸地区气候的影响是：”
　　苏洋一路做下去，不知道写了多少遍“增温增湿”和“降温减湿”。
　　于是在最后一题上偷工减料，写了一个“增......”
　　她合上本子，写下一科作业。

　　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方逾也回来了。
　　她收拾了一下课桌，对苏洋说：“你知道我们学校还可以看电影吗？”
　　苏洋虽然对学校事务不怎么关心，但是对于“在学校里看电影”还是持怀疑态度。
　　她眨了眨眼，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方逾看苏洋怔忪茫然的样子，心底默默发笑。
　　“就这个星期天，放映的还是蜘蛛侠。”
　　苏洋回过神，在纸上打草稿，随口问道：“在哪里？”
　　“高三的活动教室。”
　　苏洋“噢”了一声。
　　她看电影，但是不怎么看动作片，而且既然是看电影，肯定有很多人去，人挤人的，苏洋不愿意。
　　方逾看了下表，也结束了话题。

　　星期天其实很快就到了。
　　这个星期的星期天其实有些不同。
　　龙高周末安排是下午三节自习有坐班老师。星期天下午两节课有坐班老师。均是自习。
　　但今天包括往后的星期天，无大事以及考试除外，均是活动课。
　　前几天其实有表格发下让学生自由选择课程，这对于修学分有帮助。
　　又不用待在教室又可以接触新鲜事物，还有学分拿，龙高学子高兴坏了，何乐而不为。

　　苏洋选择的是气象课。
　　一位苏洋不认识的女老师进入教室。
　　苏洋按下心底的小小失望。
　　鉴于苏洋在这所学校根本不认识几个人，这个老师是不是外校的还有待商榷。
　　苏洋不知道这种课程的具体作用，不过她还是带了笔记本。
　　女老师打趣道：“实在不知道我的课还这么有排面，有小朋友带了笔记本过来。”
　　苏洋有些恍惚，“小朋友”...
　　成晓诺也叫过她...叫过她们小朋友。
　　不过她和这位女老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用着完全不同语调，完全不同的上课方式。
　　“放轻松一点，我的课不需要做什么笔记。我只是和你们讲一些有趣的事。你们只需要听。”
　　苏洋其实也有点尴尬，这位女老师说话时看了她好几次，于是教室里又有三三两两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她只好把笔记本合上，听女老师讲故事。

　　成晓诺今天一整天都没课，于是在家将房间收拾了一番。
　　徐泽在书桌上画画。
　　成晓诺去厨房切了两个苹果给徐泽。
　　徐泽看到苹果眼睛一亮，小小的身子扑到盘子前。
　　成晓诺笑着扶住他，让他小心。
　　成晓诺妈妈买菜回来，先去徐泽房间。看到成晓诺在陪徐泽，于是又去厨房。
　　成晓诺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她妈回来了。教了会徐泽画画，也去厨房打下手。
　　母女俩相对无言，各自做各自的事。
　　菜烧好端上桌，成晓诺去叫徐泽吃饭。
　　徐泽不怎么挑食，一口饭一口菜吃得很香。成晓诺不时帮徐泽擦一下嘴角。
　　成晓诺妈妈看着，装作不经意问：“这个家要不要添个男丁。”
　　成晓诺一下子僵住了：“说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徐泽的小时候没有男人做引导，会有不好的影响。”
　　成晓诺捏着筷子冷笑：“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妈看到她这幅样子火气上来了：“什么不好的影响？你说什么不好的影响！在学校里别人都说他没有爸爸！说他是野孩子！”
　　“那他是野孩子吗？您也这么觉得吗？”成晓诺反问。
　　“不是我觉不觉得，是别人会说闲话的！”
　　“她们说就让她们说，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没有的事都能说成有。”成晓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低下头吃饭。
　　“你不小了，你以为你刚从大学出来？你不小了！”她妈不依不饶。
　　“妈，妈。我还不想。”成晓诺看着她妈，“最近太忙了，真的没时间见什么人。”
　　“那你要忙到什么时候？上次问你你也是这样说。”她妈盯着成晓诺。
　　“没准数，学生们都还有很多不懂。学校里也有活动。”成晓诺不接茬。
　　“徐泽！徐泽本来是有，是有...”
　　成晓诺一下子听出她妈要说什么，扔了筷子把徐泽抱走。
　　她妈坐在原地，断了接下来两个字和要说的话。
　　十几分钟后成晓诺出了房间。对她妈说：“碗筷放那里我来，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她妈依旧在洗碗，没有应她。
　　成晓诺无奈地看着她妈。
　　她觉得今天晚上不能在家里待下去了，她们肯定会吵架，徐泽会得不到休息。
　　有时候她觉得她和她妈根本没有什么可说，唯一的纽带只有徐泽和那个杳无音讯的女人。
　　一切都怪她好了。这七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成晓诺拿上钥匙出门了。

　　成晓诺去了学校，没地方去，正好还有作业没改。
　　她翻开一本，打了几个勾，看到最后一道题上“增......”
　　成晓诺：“......”
　　圈出那个答案，在旁边写：“此乃不可偷之懒！”
　　顺便看一眼是哪个小崽子。
　　“苏洋”。
　　成晓诺有几分惊讶，竟然是苏洋。那个腼腆又专注的小女生？
　　居然在她的课上偷懒。
　　回忆起之前她好像也根本不笑，尽量不和她说话。
　　这是，不喜欢地理吗？还是，对她有些偏见？
　　成晓诺又无奈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么一个小插曲，她没觉得生气，心情反而，变好了些。
　　都是小可爱。成晓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