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修道生涯》明天下雨

3、第3章

　　我们是清早下的山，趁着山间一片雾色，师父施了御剑术带我开开眼界。先我还担心掉下去，但双脚一站上去便粘在剑上，且剑速相当平稳。我才知晓原来不是所有御剑都像大师兄一样狂野。

　　“你要是怕，牵着我衣带也行。”于是师父绲边镶玉的银腰带做了我的定心绳。

　　清晨的雾奶白浓稠得像一锅鲫鱼汤，微风扑面略带浅薄湿意，鼻腔里盈着草木涩气，浑然像洗浴在天地间，令人觉得非常畅快淋漓。师父是压着地面掠过，脚下踩着丛丛黛色乔木，有时候还能看见一些模样十分漂亮的小飞鸟。

　　最后的落脚地是个玉带子似的溪流边，师父撤了剑收回剑鞘里，叫我拿出村民们给的信封看一看。一共三封，他神色淡淡扫了两眼，似乎并不在意。让我倒是松一口气，看来没什么特别艰难的活计。

　　“这里人烟多，御剑太过招摇。我在镇上客栈里留了一匹马，你先跟我去镇上吃点东西，然后我们骑马去这些地方，脚程快一些。”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但羞于言说的我自然毫无异议。步行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镇上，师父看起来步履稳健，一派闲庭信步的样子，很有谪仙姿态，身后的我耸拉着肩膀躬着背，晃得跟个软脚虾似得。

　　一到镇上我便盯着街头王二婶子的铺子迈不开腿。我早话说了，这个镇的铺子基本上都认得我。这时候还太早，早点铺子没什么人，是以王二婶子看见我还有些吃惊。

　　“是阿重啊，今个怎么又下山了？”她目光一转，果然很快被师父的光辉夺去了注意力，吃惊又敬仰地瞧着我身后。

　　“这个小道长是……”

　　什么小道长，别看他长得年轻，论真实年纪说不定还得叫你一声大妹子。我暗暗腹诽。

　　“我师父。”

　　师父在我后面，我却没心思去管他了，盯着热腾腾的冒着白气的蒸笼目露精光直咽口水。疯狂暗示。

　　“来五个包子。”聪明师父果然不负重望，且出手阔气，一买就是五个包子。

　　一只漂亮的手伸过去，掌心摊开是十个铜板。有生意做，王二婶子就打消了八卦的心思，麻溜地拿油纸包好递过来，我欲伸手去接，却被师父抢先拿过了。我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手里的油纸袋，欲言又止。

　　“只准吃一个。”师令莫敢不从。

　　他递过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虽然是刚刚出炉的，居然并不烫手。我大咬一口，分量十足的包子直接见了馅。入口是微烫的温度，吃起来给人热乎乎的幸福感，包子皮蓬松柔软，带着面点的清香。肉馅鲜香滑嫩，因为有汤汁滋润总体吃起来并不噎喉咙。肉包子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但是只准吃一个！他自己不吃也不准我吃！虽然我身上也有师叔偷偷塞的零花钱，但并没有打算拿出来用，买了肯定就是违背师令。

　　然后英明神武的师父大人带我去了豆腐花铺子，点了两碗大分量的豆腐花。白白嫩嫩的豆腐花撒上白糖，入口爽滑，满口豆子清香，虽然好吃但不管饱。我刚开动，又被他一沓信封横在眼前。

　　“看看信。”

　　是他早上看的那几封。本来这信该由师叔过目，然后指定师兄弟下山去解决，我只是个带信的。我什么都也不会，只是挂个道观弟子的名头，但降妖除魔的事情从来都不应该轮到我，除非他想让我死。

　　“看完说说你的看法，说得好，一封信奖一个包子。”我噎了一口豆腐花，感觉他像在喂狗，但我没有证据。为了填饱肚子，我有点好奇的把这些信拆开看了。

　　三封信，内容都是很寻常的。张家的孩子撞了邪，高烧不退胡乱呓语，三天没醒了。

　　“这家多半是邪风入体，喝点符水驱驱邪就好了。”我装模作样地斟酌，假装认真思考过，其实根本没过脑子。其实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因为师兄们经常遇见这样的。

　　李家的大人上了一趟山，摔晕在山里，教人捡回来，也是昏迷不醒，药石无医。

　　“这个要么是摔了没治好的，要么就是去山里冲撞了什么。”

　　我皱眉，现在的人怎么总喜欢做糊涂事儿，坤山虽然处在平原，但是众所周知的危险，树林里有瘴气，也有野兽，说不定还有什么精怪，寻常人进去是没命回来。而我虽说三天两头上山下山，不过是倚仗师叔摆的阵法，下山走的也不是山间，而是风月观内的传送通道。

　　“这个就是讨个符，挺简单的。”最后一封的确轻松，只是来讨个平安符。

　　我一口气说完，眼巴巴盯着他手里的包子，暗自焦急再不吃就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师父脸色淡淡的瞧不出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盯着我瞧，瞧到油纸包里最后一丝白气散了，才悠悠叹了口气，把包子递过来。

　　“吃吧。”

　　我敢保证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