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开直播》龙猫大婶

14、第十四章

　　许兰英早上醒来，走到厨房时，刘芳芳已经在里边生火煮粥了。

　　“大嫂，今早吃什么？”许兰英站在门口问了一声，没凑近去搭把手。

　　刘芳芳今儿心情还挺好，以往那张清丽的脸总是没有太多情绪，这会子脸颊却带着些笑意，那双冷冷淡淡的眼睛也被染上温意，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

　　“今天煮了白粥，蒸了土豆和番薯，还做了个焯水空心菜。”刘芳芳温和说道，“小妹，你要是想吃鸡蛋就去咱妈房里拿过来煮。”

　　许兰英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有白粥土豆番薯也够吃了。”

　　刘芳芳了然点头，前两天的伙食是惊人的好，现在又要回到以前没有多少油水的饭菜了，这很正常。要是天天有肉吃，那才叫不正常呢。

　　厨房的活不用许兰英操心，天也还早，她干脆又回屋里躺多一阵。系统006可惜道：“好可惜啊，错过了一次做饭的机会，也不知道错过多少打赏。”

　　许兰英一点也不心疼，看着空气中投影出来的直播间后台数据，笑得差点合不拢嘴了：
　　能量值：100
　　粉丝数：101
　　打赏提现：小鱼x15，肥肉x60

　　“六十份肥肉，每份一两重，那就是六斤肥肉。”许兰英脑子里飘过一种叫做甜肉的美食，那是把肥肉切成小条，裹上用红薯粉和面粉混在一起的粉稀，下油锅炸，出锅后再倒进炒化的冰糖中翻炒反沙。一咬下去，外皮甜津酥脆，随即浓郁的猪油香在口腔里迸开，给人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可惜这玩意都炸出了本身大部分的油，还要用冰糖！”许兰英心里遗憾。肥肉这么折腾，那叫浪费。这时大家最不舍得把肥肉本身的油脂炸出来，只想全部填进肚子里。还有冰糖，谁舍得浪费一两块冰糖来做这玩意啊？

　　“唉，要是生产队哪户有钱人家娶媳妇就好了！好想吃甜肉啊！” 生产队要是有人办喜酒，每家每户都会带礼上门吃酒，许兰英抱着被子感慨，心里万分渴望。在附近这几个村子里，条件好的人家娶媳妇办喜酒，最高档的菜就是这道炸甜肉，有肥肉有冰糖，吃酒的客人一看就知道这酒席高档，跟穷人家的几块切得薄薄的肥肉炖白菜、肥肉炖酸菜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别想了别想了，再想口水又要流了。许兰英艰难地把脑子里甜肉可爱的身影赶走，回到没有油香没有甜味的现实。

　　不多时，屋外的动静大了起来，整个屋子的安静被驱逐，而小孩子的玩闹声、父母的呵斥声、走路的哒哒声、撞到椅子的哐当声……汇集成一曲热闹的歌，唤醒了小村庄的这个角落。

　　“今天是大嫂做饭啊？”一上饭桌，黄春华就挑刺儿了，“怪不得我在屋里都没闻到香味呢，还是小妹做的饭菜好吃。你看这粥也太稀了吧，大半碗米汤小半碗米，吃了得跑好几趟茅房……”

　　“不吃就放下筷子放下碗，吃饭你那张嘴也停不下是吧，一天到晚咋那么多事！”张桂芬脸一板，双眼一瞪，嘴角往下一拉，黄春华立即闭嘴，捧起碗呼噜呼噜喝粥，指望饭碗能挡住家婆的目光攻击。

　　许树文见身旁的妻子低垂着头不作声，起床时给他的好脸色又收了回去，嘴唇嗫嚅几下，还是趁着大家沉默时开口了：“老二，既然春华不满意，那下次你媳妇起来做早饭吧。”

　　吃得正香的许树武愣了一下，咋啦，他媳妇不就埋怨一下嘛，这不很正常吗？大哥干啥提这要求啊？

　　“喝你的粥，咋那么多话说呢！”张桂芬用筷子嘴敲敲碗边，一张脸似是风雨欲来，谁要是再敢说话，她肯定一巴掌扇过去。

　　许树文立即把自己缩回安全的小角落里。反抗的勇气对上全家说话最灵的母亲，完败。

　　黄春华得意地看向刘芳芳，直到她慌忙躲开自己的眼神，才收回视线。然后用手肘撞撞丈夫的手臂，往他挑挑眉，表示自己的高兴。

　　许建国仿若看不到、听不见饭桌上发生的一切，一心一意地剥皮吃土豆、吃番薯，时不时喝口粥夹箸空心菜，似乎吃早饭就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许兰英把一切看在眼里，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她敢保证，在那么多人面前落她妈面子，她妈虽舍不得打她，但一顿臭骂是少不了的。想了想，她干脆转过头照顾四个侄子侄女吃早饭，时不时帮忙夹点菜。

　　早饭过后，各人拿起各自的农具，准备出工。

　　“兰英，不准再下河捞鱼了，记得啊！”张桂芬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女儿，“再过几天生产队就分鱼了，到时妈给你分块最大的，让你吃过瘾！”

　　许兰英乖巧点头答应。今天她也不打算做鱼，等会下工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活呢。

　　刘芳芳娘家离得不远，也就相近两条村子里的人家。她今天出工的地方离娘家更近，中午下工回家吃饭前特意跑了一趟娘家。

　　“妈，我回来了！”刘芳芳拉开竹篱笆门，院子里不复以往的整洁，一边拉着的晾衣绳上晾的衣服歪歪扭扭，地上柴火还没收拾好，劈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随意搁在边上。

　　舒兰从山上摔下来之后，昏迷了两三天，在医院里醒过来，等恶心头晕的毛病浅了，钱也不够了，她只能拖着病躯回家里继续躺，啥事也干不了。医生说，有可能是在滚落过程中，背撞到石头上了；也有可能是两条腿刚好直直撞到树干和石头上，里边哪条筋出毛病了，所以两条腿才没什么知觉。甭管哪种可能，她只知道这辈子很大可能再也站不起来，啥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等人照顾。

　　大女儿来了几次，匆匆帮她擦身之后就赶回去了。二女儿嫁得远，给了粮给了钱，说肚子里怀了，等生了再回来看她。三女儿嫁得近，每晚都过来给她擦身换洗衣服，之前给她拿了红薯和土豆过来，一看就是她从自己口粮里省下来的；这两天拿的饭菜比之前有营养多了，有肉、有蛋、有鱼，应该是亲家母可怜她，才让女儿送过来的。小儿子才十三岁，刚上完小学，成绩挺好的，但初中是没条件去了，只能领工分下地干活，不然得饿死他们娘俩。

　　舒兰听到女儿的声音，眼泪又出来了。她现在还有啥用啊，净给孩子们添麻烦了，除了能自己吃饭，别的事情全干不了。就连大小两急，味道从身下飘过来时，她才迟钝地发现自己又尿了、又拉了。

　　“妈，小龙还没回来啊？”刘芳芳进屋时，手里已经扛着小半盆水，手臂上搭着一条破了好几个洞的毛巾，准备给母亲收拾一下身下的狼狈。

　　舒兰别过头，擦擦眼泪，应了一声。

　　刘芳芳把母亲的裤子褪下，垫好的尿布上没有多少湿迹。她嘴唇动了动，想劝母亲别为了少尿少便而不喝水、少吃饭。母亲比之前轻了许多，原本她搀起她都要累出一身汗，现在顶多是脑门上冒点毛毛汗。再这样下去，母亲的身体怎么挨得住啊？

　　刘芳芳心里酸涩，但两母女之间素来不怎么说软乎话，所有的情绪也只在内心奔涌，面上依然一派沉默。

　　刚给母亲收拾完，门外传来了走路的声响。刘芳芳扛着水盆走出去，不高的少年坐在门槛处擦汗歇息。

　　“三姐。”刘小龙站起来，“妈这几天说没胃口，都没怎么吃饭，连水也不怎么喝。今早我特意给她冲了红糖水，她只喝了一口，剩下的全给我喝了。”

　　刘芳芳点点头，把手中的脏水倒进茅房的尿桶里，从水缸舀来清水，边洗尿布边说：“妈怕累着我们，干脆就不吃不喝了。你跟她多话讲，好好劝她。”

　　刘小龙扶着墙的右手蓦地收紧，鼻头一下子酸了。好不容易压下突如其来的泪意，低头应了一声好。

　　“这十二块钱是你姐夫昨晚去他三妹家借的，打了借条，姐和你姐夫要是有能力就先帮你还了，以后你再还给我们。”刘芳芳把十二块钱掏出来，“这点钱你看看怎么用，是给妈看病，还是给家里买粮。”

　　顿了顿，刘芳芳低声说道，“姐现在也有两孩子，也有自己的难，有时候也腾不出手来，妈的事你就多操心费心。”

　　刘小龙惊惶地抬头看向三姐，生怕她抛下自己，让他一个人面对重病的母亲、无望的日子。

　　刘芳芳拍拍他肩膀，“去烧饭吧，我也得赶紧回去了。”

　　灶膛里的火熊熊烧着，映得乌漆嘛黑的厨房格外亮堂。刘小龙沉默地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突然把头埋在腿间，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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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今天是周三了，还没有赶完榜单要求的字数。让家人忙活杂事，自己躲起来写文。今晚还要赶一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