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满雪复活

9、第 9 章

　　拜一顿铁锅炖大鹅所赐，大家围着大圆桌边吃边聊，话题比往常多了起来，哪家新增外卖啦，趣闻啦，八卦啦，爱好啦……同事关系迅速拉近不少。
　　林霂一边吃一边跟姑娘们分享之前的减肥心得：“……健身的前一个月要靠外力督促，养成每周都会去两三次健身房的好习惯，某人还让我每天骑四十分钟车，特别有益身心健康！”
　　张佑泽在一旁咪咪笑着听他能继续瞎掰出啥来，毕竟，一个买了几万块的山地车却只骑了不到一个礼拜的人，在自己这是没什么可信度的。
　　“真的真的，健身很重要，一旦你不练了，你才能发现——释放了大把的时间，真好！”
　　“吁～~～”等着传授减肥经验的女生们原本还认真在听，现在只能捶巴林霂一顿，转头问张佑泽平时怎么健身。
　　“我不太喜欢去健身房，一般就在家看视频的时候骑骑车，有时候再做几组俯卧撑。”
　　林霂忽然插嘴：“你在家骑？……什么车？不是出去骑行那种吗？”
　　“不是啊，哪有那个时间，就是普通的动感单车。”
　　“唉嘿！”林霂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你是出去骑行，才也买的山地车。我跟你学的！”不然谁要骑车啊，累得要死！
　　张佑泽也愣了，半天才老父亲般摸摸他的头，慈爱地问：“四不四撒？”
　　“滚滚滚！”林霂挥开他的手气呼呼，“想揍你。”
　　圆桌上气氛一阵紧张。
　　张佑泽淡定地端起老板家自制的简朴酸梅汤，喝出一股贵公子的范儿，才慢悠悠不甚在意地火上浇油：“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想揍我，我习惯了。”
　　吃鹅围观群众哈哈大笑。
　　编剧小姐姐捧着脸嘿嘿地笑：“你们俩感情真好。”
　　“姐姐我一直想问你着，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俩关系好的？！”林霂真诚求解，全网第一个嗑他俩真人cp的大概就这位编剧姐姐了，比网上那些腐女出现的还早。
　　“从我第一眼看见你俩的后脑勺开始！”小姐姐理不直气也壮。
　　“……”
　　化妆师大姐不是腐女，她对对八卦感兴趣：“你俩有女朋友没？”
　　张佑泽笑而不答，林霂则大大咧咧地接话：“没有啊，姐你要给我们介绍吗？”
　　“可以呀，说说你有什么条件。回头帮你留意着。”
　　“条件不高，女的，活的。如果觉得这两点太苛刻，还可以再商量。”
　　众人又一次被这活宝逗乐，话题随之岔开。
　　林霂得意地朝张佑泽挑眉：我是不是很棒棒？
　　他俩本质上都是讨厌别人打听隐私的人，但是表现出来的表象不尽相同：林霂更擅长插科打诨，张佑泽则是柔中带刚，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没谁能撬开他的嘴。
　　此时接收到林霂求表扬的信号，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一张餐巾纸递给他——
　　呵，“女的”、“活的”、“可以商量”？难道真像尚虔说的，我给“猎物”自由生长的时间……太长了？

　　尚虔尚老师平时嘴欠欠的，眼睛也毒，但是其实心软得很，为朋友、为学生，总是叨逼叨着操碎了心。前一阵为了劝说一个即将升入大二、因迷茫人生而沉迷游戏的男生迷途知返，采取一对一盯人战术——从早盯到晚足足跟了四五天——把那个男生烦得终于在一天回到宿舍以后爆发了：“老师，你这样再跟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然而这种挑衅对于经历过大场面的尚虔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像你这种一穷二白、连进网吧都做不到一次性缴足费的毛头小子，哪里值得我‘爱上’？”
　　“……对！我什么都没有！我需要生活，我靠打游戏挣钱也不行吗！！！”
　　“挣到钱了吗？”
　　“我……”
　　尚虔打断他：“比你游戏水平高的人有的是，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放弃学业干这个就能挣到钱？”
　　“不然我怎么办？我尝试一个方向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但你的方向是错的，作为老师我不能不告诉你……这样吧，如果不信，我就找个人跟你比一次，你赢，我不再管你；你输，就踏踏实实做学生该做的事，挣钱的事我帮你想其他办法。”
　　——于是尚虔就带着学生敲开了家属楼张佑泽家的门。
　　……
　　那天放学生离开的时候，尚虔是这样说的：“现在的事实是，游戏你比不过他，学业你也比不过——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回去想想吧，我救急救不了穷，只有你能救自己。如果想得明白，周一到学生勤工俭学处找我。”
　　“真敢胡闹，我刚才要是赢不了他呢？看你怎么自圆其说。”张佑泽等男生走了以后埋怨老友。
　　尚虔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扶手摆摆手：“他要是真有那个能力，我早就不拦着他打游戏了，谁不知道打游戏爽啊。”
　　“呦，尚老师还挺师者仁心。”
　　“不分轻重的年纪，任他自由生长的话，长歪了就太可惜了，我能扶一把是一把吧。”
　　张佑泽笑笑。
　　尚虔觑他一眼：“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种天资，沉迷在游戏里突然有一天能清醒，回归现实后能奋起赶超、还能秒杀所有人的。”
　　“这算是夸我么？”
　　“是怎么想通的？给讲讲心路历程吧，回头我再教育学生时也借鉴借鉴。”尚虔问得别有深意。
　　“不该问的别问，现在你该滚了。”屏幕上林小木头已经发过来三遍组队申请了。俩人今天下戏早，在路上就说好了晚上要一起打游戏。
　　尚虔了然地吹声口哨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让小木头自由生长好是好，可一但自由过了头，总有你拦不住的那天。”

　　然而现阶段的主要矛盾，不是小木头自由生长、园丁拦不住的问题，而是猎物意识不到危险、还总有一搭没一搭撩拨猎人的问题。
　　张佑泽抓抓头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幸福的烦恼。
　　就比如有一天在剧组化妆，猎物撅着嘴过来抱怨：“我发现凡事都有规矩，打乱世界的顺序就是不行。”
　　“比如？”
　　“比如先抹擦手油之后，是真的打不开唇膏盖的。”可怜兮兮地给大佬递上唇膏。
　　张佑泽帮他打开唇膏盖，看着他屁股对着自己霸占了自己的化妆镜涂唇膏。

　　还比如那一天，下班把猎物送回家，自己像往常那样，蹭完晚饭打完游戏起身告辞时，猎物忽然拽着自己的衣角说：“你当你是灰姑娘吗，到点非得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