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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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宝元年
京城郊外荒废的一处凶宅。
远远地只能看见两道身影迅速越上凶宅的屋顶，两人之间的距离堪堪拉开两丈，前面的人慌不择路，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终于，前面亡命逃跑的人停下了脚步，为这场追击画上了休止符。
仔细一看，这逃跑的人似乎与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在月光朦胧的照耀下，周身竟然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而随着他的止步，追击的人也停了下来，两人之间拉开一丈远。
追击的那人一身青色衣衫，一头黑发简单地束起——正是许砚秋。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的“人”，确切来说，应该是“怨魂”。
“我说您老在阳间游荡的日子也不短了，有这时间您老入轮回都能长成我这么大了，您说您在这儿晃荡图个什么？天色不早了，您还是趁早回地府吧。”
那怨魂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里有种偏执的光：“轮回？我今生心事未竟，如何入轮回？”
“心事有一，便会有二，现世不停，凡人欲望不止，若非阳寿所限，则永无停歇之日，”许砚秋双手环臂，眼底沉思，“您若是看透了，便会知晓，有时长生这事，并非像世人想象般的那样美好。忘却和轮回，也可以看作是天道的悲悯。”
“黄口小儿，无知至极才敢口出狂言！”
许砚秋闻言眼眸微眯：“看来您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地府了既然如此，砚秋只好，得罪了！”
话音刚落，许砚秋指尖从虚空中列出三道纸符，霎时间化为一条外表带火的长鞭。
那怨魂轻笑一声，手心慢慢凝聚出一团黑雾：“呵，不知天高地厚！”
音落，身形已动。
许砚秋手持长鞭，鞭身带火，尖端带着疾风直冲怨魂面门。还未等他看清，怨魂瞬间身形消失。他眼角一抽，只看见身后有黑雾出没，急忙转身，一团黑雾与他错身而过。
许砚秋倒抽了一口凉气：娘的，死胖子说这怨魂生前是个有点儿厉害的散修，这是有点儿厉害？别是哪个派系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乖乖，那他可就悬了。
一面想着，许砚秋一面闪躲，干脆跳进凶宅的院子里，寻找遮蔽物。那怨魂随即跟上，许砚秋落地一稳身形，迅速转身，长鞭化为三道浴火纸符，冲向怨魂。趁着他错身一闪的时机，许砚秋连忙闪进一处假山后，取出背后的□□，隐蔽地瞄准，然后猛发一箭。
飞箭迅速穿过那怨魂的左胸，结结实实地钉进了对面的墙壁上。一眨眼的时间，只见那怨魂左胸上的一点缺口，慢慢地晕染开来，化成一个大洞。
“啊啊啊啊！”那怨魂气急败坏地大喊。
飞箭虽然打中了目标，却也暴露了许砚秋的位置。怨魂紧紧盯着假山，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暴虐因子。双手手心凝聚黑雾，手腕一翻，便直直地冲向假山。
许砚秋瞳孔一缩，向旁边闪身，旋即唤回刚刚散出的镇魂令护在身前。假山应击而碎，石块四散，烟尘飞舞，镇魂令为他开了一层防御。
正当时，怨魂趁他不备，出手又是一击。可许砚秋已经来不及躲闪，耳旁可以听见破风而来的攻击。
许砚秋心下一凌，大脑飞速运转，却是想不出躲避的法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罡风不知从何而来，护住了许砚秋的后背。
“当”的一声，一柄长刀结结实实地受住了那团黑雾，刀锋几不可见地颤了颤，黑雾应声而散。
一个黑衣青年握着那长刀，手腕白皙，青筋毕露，却是丝毫不动。
怨魂眼看一击失败，愈发地气急败坏起来，身形欲动，掌心一翻，便要再次进攻。见此，那青年眼神微动，许砚秋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身旁一阵破风之声，那少年便已经到了怨魂的身前，长刀翻飞两下，怨魂的双手就已被剁下。
那怨魂一副痛极的模样，引天长啸。一道金色的绳索自青年掌心引出，眨眼间便将怨魂缠了个结结实实。
许砚秋在那青年身后亲眼目睹了这一系列操作，简直是目瞪口呆，心悦诚服。他愣了一会儿，随即回过神来，□□往背后一收，双手一开一合，竟然鼓起掌来。
那青年闻声不解地转过身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却又快速地移了眼神，道：“你拍掌做什么？”
“阁下这流畅连贯的操作，让我惊叹呐！”
青年无声，却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带着一丝无奈的意味。视线无意间一动，却瞥见他额角被碎石划伤的一道口子，眉头便深深地皱起，不自觉地开口：“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明知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难道事先不把对方的底子打探清楚？这般胡闹冒险！你万一……”
他越想越气，抬眼直看着他，却看见对面的许砚秋双手环臂，眼睛带着笑意却不到底，只透露出一丝探究的意思。青年的话被他这个眼神所打断，心底一凉，眼神掩饰性地瞥向别处。
只听见许砚秋带着笑意的试探：“看起来，阁下和我很熟？可我怎么不记得结交过像阁下这么厉害的角色？不知，尊姓大名啊？”
“没有，你我从未见过，萍水相逢一场，何必交换姓名？”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青年便已稳定了心绪，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一丝慌乱，只剩疏离淡漠。不过他的指尖却克制地拢在手心里，但许砚秋看不见。
许砚秋没想到不过一小会儿，这青年对自己的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张了张嘴，像是被堵住了似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青年从怀中拿出一只琉璃瓶，打开瓶口，那怨魂便一点一点地化为一缕黑烟，钻进了那只琉璃瓶里，瓶身变得漆黑不已。他将那琉璃瓶扔给许砚秋，怕是看见那人偶尔吃瘪的样子鲜少，深邃的眼眸里酿出一汪温柔的神色，却无人可见：“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散修，无需让令主挂在心上。”
许砚秋接住瓶子，闻言轻轻一挑眉：呦，内行人呐。
他双手环臂，细细地打量起对面的人来，指尖在臂膀上有节奏地轻轻敲打。
那青年的眼角自眼尾处慢慢地收成一线，修长，如同一笔浓墨写到了头时扫出来的那片氤氲，不经意时斜斜地看过来的模样，险些要勾到人心里。乍一看不打眼，仔细打量，却是愈发的赏心悦目。
许砚秋那颗长久荡漾的心，轻轻地，痒了一下。
他的眼珠转了转，笑道：“阁下可是过谦了，跟您相比，我这个令主简直就是个小渣渣。不管怎样，阁下都是救了我一命，不如，屈尊移步，我请阁下找个酒楼喝上一杯？聊表心意。”
这次那青年干脆直盯着他，那眼神让许砚秋心底的那点旖旎心思冻了个透心凉，总有一种被人扒光了的感觉。
好一阵静默，许砚秋这才听那青年不咸不淡地道：“令主这番说词，略显娴熟。”
“哈，哈哈，是，是么？”许砚秋被人戳破心思，干笑了两声。
那人低了头，眉眼被月色拢了一层纱，让人看了略觉落寞，稍显苦涩，许砚秋不知怎么，心底微微地抽疼了一下，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青年却已背过身去。
“我还有事，令主，日后有缘再见。”
说罢，眨眼的功夫，原地便已不见人影。
许砚秋眨了眨眼睛，手里捏着那琉璃瓶，有点不知所措。
他眼神飘忽了一会儿，然后空着的指尖按了按心口。
真是个，奇怪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