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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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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端
江晚余站在山谷外,夕阳余晖暖暖地洒在他的眉眼间。
山谷很普通。但不普通却是里面的景致,以及守在谷口的几名剑修。
剑修佩剑,黑色的运动服,气质因修的道不同,或冷冽或温和或炽烈或霸道,相同的是眼里的执着和腰脊的挺直。
宁折不弯。
有人从山谷中走出,微微弯腰,对江晚余道:“江馆主,太上长老请您进剑冢。”
“太上长老”四字一出,剑修们都有敬畏之色浮现。
江晚余略一颔首,走过剑修,直入山谷。
这回剑修没有拦他,数把剑组成的剑阵在一息内散去,剑修把剑回鞘,目送他进去。
剑宗太上长老只指一人。
意疏真君。
剑修尊重强者,各种方面的强者。
意疏真君是此时剑道巅峰,得剑宗镇宗之剑疏影认主,自得天下剑修尊重。
山谷确实是很普通,谷内苍天大树直挺。
江晚余眼里有金光略过。
下一刻,眼中所见尽数换了一个模样。
树依旧苍天,但其上郁郁枝叶皆是各式各样的剑。
有的崭新如初,有的半身破碎,有的伤痕累累,有的锈迹斑斑。相同的是森森锋芒,骄傲不屈。
它们就静静地沉睡在这山谷中。
有人盘膝坐在一棵树下,气势沉凝。
江晚余上前,肃重行礼。
意疏没有穿现代的衣饰,留着长发,黑白交织的深衣衬得他的眼眸更加幽深有神。
眉心的剑纹嫣红如缀上的血珠勾勒绘画。
他的声音冷清,像是雨打竹林:“江氏晚余。”
“见过意疏真君。”
江晚余是比较喜欢意疏态度的。
毕竟现在大多数人一看见他说的都是“江思深的弟子”,而不是江晚余。
确实是因为他弱,还没成长起来,没有师父的名气大。
但单单被称为谁谁谁的弟子,江晚余还是有点生气的,也就更加卯足了劲想要更加厉害。
厉害得直到被称为“江晚余”,江氏这一人的馆主。
意疏看他,眼里没有情绪,只有生而具有的凉意。
“炼气化神,不错。”他道。
“比不上真君。”
江晚余这句话若放在外面,指不得要被嗤笑他痴心妄想,不知好歹地把自己和意疏真君放在一起。
意疏眼神一柔。
模糊的记忆里,也有人说一起飞升。
口吻何其相似?
“天师协会,评定等级。”意疏只是平淡道,没有觉得江晚余不自量力。他知晓江氏的修炼,自然也明白其中蕴含多大的可能。
他起身,伸手自树上取下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短剑化为一片绿叶,被他与一枚剑令一道遥遥被送到江晚余身前。
江晚余看一眼大树,终于明白了为何意疏会受到剑修们一致的尊崇。
他有那个能力,有那个资格。
这树上究竟有多少柄剑是他剑意所化?能将剑意固化甚至与真剑别无两样……
剑道造诣该是多高?
2.剑臣
江晚余走后,剑冢寂然无声。
它们即便沉睡,散发出的锐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意疏没有盘膝坐下,他在剑冢里走过一圈,触碰过大部分的剑。
他是真心喜爱着这些剑的。
抚摸着碎痕锈迹的心疼不容作假。
剑冢自剑宗存在之初就留存下来,但传承如此之久,也只有意疏能长时间呆在剑冢内。
“你想念旧主?”他握上一把半截破碎的长剑,低声问。
剑哀鸣一声。
意疏不知如何劝,他只是道:“睡吧。”
剑修的剑即为他们的半身。
剑有灵。
这剑冢里的剑曾经或许曾凶名赫赫,或许曾籍籍无名,或许随剑主一起威震天下,或许随剑主一起出生入死。
但它们现在都在这。
也许它们以后会择主,可它们十之八九都会永远沉睡在剑冢。
剑冢剑冢,埋葬的是那些死了剑主的剑。
意疏无言地走过一柄柄剑。
他的身形愈来愈淡,眉心剑纹颜色也在一点点加深。
他驻足,身形一下子凝实。
大多数剑都不会择第二位剑主。它们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忘不去自己的初主。
自然也做不到对第二位主人全心全意,奉其为主。
所以它们宁愿沉睡下去。
剑宗历代出了太多名震天下的剑修,出过太多出名的剑。
那整个天下呢?
剑冢却是天下剑的墓地。
剑冢最出名的剑名为疏影。
疏影的主人是江氏月浮,自江晚余往前推的第三位馆主。江晚余的师父江思深需要唤一声师祖的月浮真君。
疏影之名随月浮一起震慑千年前的华夏。
意疏站在剑冢中心,闭上眼。
连风也停滞,剑冢中的剑都齐齐发出一声嗡鸣。
以示臣服。
3.再遇
江晚余没想到他和意疏的再一次见面会来得这么快,他有些茫然地望着走进来的黑衣白鹤纹的意疏,“意疏真君?”
“意疏,你认识他?”重檐停在了意疏十步开外,问道。
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远离意疏。
意疏面上无波,“认识。”
重檐道:“正好。江氏我们无从下手,不如你来解决?”
江晚余看着重檐的目光有些诡异。
“江氏为华夏付出多少有目共睹。”江晚余道,“甚至千年前,不是太师祖——”
“江氏不容置疑。”意疏淡淡开口。
他的语气极淡,也没有很重的在意,但让一旁的人都肃然以对。
再也没人说一句江氏。
江晚余道:“谁都不可以平白质疑。”
4.邪道
“意疏怎么出剑冢了?”重檐打破沉默。
“邪道有动静。”意疏道。
他说得平静,全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事了不起的意味。但他的眼里,有着浅浅一层恨意盈满。
江晚余忍不住一皱眉。
月浮真君是千年前最有可能飞升的人。
但也仅仅只是最有可能。他没有成为口口相传的飞升大能,因为他死在了最后一步。
不是因为什么度不过,只是因为邪道意欲血祭炼魂来飞升。
所以他死了。与邪道同归于尽。
他殒落时,天下的剑都哀鸣了。
疏影在那一战后直接飞到剑冢。直到四百年前意疏真君来到剑冢,疏影直接认主。
意疏道:“鬼门。”
重檐掐算。
“中元,鬼门。”重檐吐了一口血,脸上是噬骨的恨意,“他们想要血祭。”
5.隐霄
“邪道有这样的能力?”有真人质疑道,“现在他们三个真君……千年前,那是是十名真君联合。”
“会不会和隐霄真君有关?”有剑修耿直地把他未言之意说出来。
意疏眼眸微动。
江晚余不解:“……你们这是觉得他会帮邪道?可我看过了,他所做之事,并无太错。”
“他是不害凡人,但也出手阻拦我们除恶鬼!”
江晚余也来气:“是不是在你们眼里、鬼都是恶的!你们凭什么这么武断!”
“有怨抱怨有什么不对?还是说只能被人害不能报复?”江晚余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重檐解释道:“因为现在要是人人都你这样想法……世界要乱成什么样?”
“现在自有法律管束,定刑罚。”重檐笑一声,“说实话,就连我们都不能出手伤人。”
“我知你自那些中走出,但你这样想法,过了。”
隐霄是近两百年来最出名的真君,亦正亦邪,喜怒无常。
江晚余冷哼一声,只是抬起手腕提醒他们:“一个时辰后是中元。”
6.负伤
各地真人都被安排守好一地。
每当有大动作时,正道都由衷地感谢现代发达的通信技术,还有定位系统。
喊人帮把手简直方便快捷。也不怕迷路了。
重檐发愁。除了意疏和江晚余外,还另有几人站在不远处,气势磅礴沉重,都隔着一段距离站着。
有真君催重檐:“那些邪道在哪里?”
“一个在北,三个西南,一个东偏北二十三度四分……”重檐愁眉苦脸,“那三个一个在西北,一个……”
“晚余,坤位八千里。”
意疏伸手遮住眉心。眉心的剑纹颜色加深,他的耳边传来细微的嗡鸣。
意疏道:“乾,真君。”
还有一个……
意疏身化剑光冲出。
现在邪道最强。
有一名真君一名真人跟上去。
张钧纳了闷:“怎么每次都推出一些硬的来拦意疏真君?”
剑宗的周林真人道:“硬。”
“可硬不过意疏真君的剑。”
他们拦下了其他的几名邪道真人,不让他们去打扰到意疏。
意疏没有带剑,他只是用剑意凝了一柄剑。
意疏是当今的剑道巅峰,是所有剑修仰望的存在。
所以他一剑引得天地也动。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它总是超脱常理之外。
谁也没有想到有第五个人,在意疏击杀邪道真君是突然蹿出,一击得手。
下一刻术法的光芒落下,有一人踏着夜风而来,披着月辉,斩落偷袭那人。
意疏眨了眨眼,手中长剑散去,身子摇摇欲坠。
“意疏真君!”
隐霄道:“被一个真人击伤,丢不丢脸啊?”
意疏没理他。下一刻,他从高空坠下。
隐霄反应过来拉了他一把,这才免去堂堂真君高空摔死的笑话。
意疏血色尽褪,感受到隐霄靠近的他抬手,剑意缭绕就要击下。
隐霄蹙眉,空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调整了下搂住意疏腰身,让他不至于摔倒。
周林:“……”
隐霄问:“有医修吗?”
7.反抗
事实证明,就算是陷入半昏迷的意疏真君,也是不好轻易接近的。
医修真君刚靠近五步之内,就被意疏下意识的抬手引来剑意攻击。
隐霄之所以抱了意疏还没有关系,纯粹就是因为他修为高。全盛的意疏估计比他高一筹,但也不会差多少,而现在意疏受伤,自然不是隐霄对手。
于是真君毫不客气地使唤惟一靠近还安然无恙的隐霄包扎。
留下的几名真君和剑宗宗主站在一边,看着意疏每每要出手就被强硬地压回去,心情滋味难言。
他们或多或少都被意疏无意间打击过。
包扎几处后,意疏忽然就安静下来,双手自动交叠放在小腹上。
隐霄接着包扎,自然就错过了剑宗宗主一瞬古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