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怪兽英雄》吃耳机的怪物

16、第 16 章

　　高楼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倾斜着，断层上不断有石块落下。

　　厮打在一起的怪兽并不会顾及到这战场属于人类，整座城市被怪兽们的庞大身躯不断碾压破坏。

　　建筑物残骸所产生的烟尘废料逐渐将城市笼罩其中，蝙蝠侠不得不从工具腰带中取出防护面具戴上才能缓解烟尘进入气管带来的接连不断的咳嗽。

　　灰烬尘埃之下，破败的城市呈现出一种诡秘的质感，就像斯蒂芬·金笔下怪志嶙峋的迷雾之城，又好像电影《寂静岭》中的光怪陆离危险神秘的里世界……

　　“救命……救救她……”

　　一阵似有若无的呼救声将蝙蝠侠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但那微弱的求救在怪兽立体环绕式的震声怒吼中实在难以辨认。

　　“你在哪里！坚持住！再说句话，我无法判定你的位置！”

　　他大声回应道，可奇怪的是自那一句呼救之后就再没有人说过话，他只能凭借着刚刚所判断出的大致方向向前走。

　　呼呼——

　　就在这时一阵凌冽的风声传入蝙蝠侠的耳朵。他下意识地闪身躲避，一把木椅在他身旁砸得四分五裂。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下一秒，石块、树枝，甚至是汽车铺天盖地朝着他砸过来。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时机，紧接着一片巨大的翅膀就划破浓雾扇了过来。

　　*

　　雾气渐浓，呈现出制裁一种牛奶般的浓稠质感。城市破败，钢骨裸露，像是时光裂缝里的另一个世界。

　　一道漆黑的身影行走在空无人烟的街道，像个黑色的幽灵。可这幽灵的背影又实在有些脚步踉跄，仔细看，却还会发现他所经之处有点点血迹渗入砖石的缝隙，呈现出深褐的色泽。

　　蝙蝠侠脸上的防护面具在损坏后已经被他扒下来扔远了，他用一只手捂住口鼻，却控制不住自己剧烈呼吸的动作。他贪婪地吸入空气，同时却也把大量烟尘吸进肺里，引起喉咙间想要咳嗽的痒意，一股腥甜气涌上舌根。

　　他的另一只手扶着墙，步履有些艰难。他的一条腿被掀起的路牌狠狠砸到，可能断了小腿骨，但他的心态还算良好——只要把这条腿用布条和木棍绑住，洒了止血药后并不会影响行走，这就不算是那么糟糕的情况。

　　哥斯拉好像在被另一头怪兽压着打，蝙蝠侠没能看得更清，但仅凭他看到的这冰山一角，如果让他以训练罗宾的考核标准来算，哥斯拉的能力只能被判定为是不合格。

　　这样想着，蝙蝠侠突然想如果那几个孩子知道自己偷偷拿哥斯拉的战斗能力拿他们做比较的话他们会怎么想。

　　他的脑海中勾勒出几个孩子震惊到失语的表情，唇角不由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走过一整条街道，这抹笑意都不曾放下，直到他的脚尖触碰到一摊鲜血，蝙蝠侠脸上难得的微笑骤然消失。他向前走了几步，血迹弯弯曲曲像一条小溪，从一块高空坠下的建筑碎块下蔓延出来。

　　这块钢筋外露的混凝土柱大约有半人高，它斜插进地面，从远处看像是一块做工粗糙的墓碑。

　　布鲁斯绕着这块混凝土块走了半圈，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带着惊愕与恐惧表情的脸。他缓慢地蹲下身，才发现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失去了脑袋的小熊玩偶。他看了看，先将小熊散在外面的棉絮塞回去，然后才伸手探去探女孩的鼻息。

　　手指在女孩鼻下停留了一会，布鲁斯紧抿了下嘴唇，又去探女孩的颈动脉。

　　指腹与小女孩的皮肤隔着一层布料，但他却仿佛能感觉到，女孩的肌肤依然柔软细腻，带着孩童特有的花瓣般的娇嫩，但它的温度已渐渐冷却，仿佛指尖所触碰到的是一块冰冷的石板，而不是一个笑容烂漫的孩童。

　　这样的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布鲁斯的手指就像是被烫到那样闪电般收回。

　　他把手藏在自己的披风下，没有马上站起来，即使那条受伤的腿已经向他发出疼痛的抗议，布鲁斯却丝毫没有动弹。

　　无论是蝙蝠侠的战友抑或是敌人，许多人都觉得蝙蝠侠是为了维护和平特意打造出的机器。或许事实确实如此，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蝙蝠侠或许并不具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但在这副蝙蝠怪物的面具下，名为布鲁斯的人类却会感到悲伤。

　　而在这无人的时刻，在浓雾烟尘的笼罩下，布鲁斯并不需要被隐藏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布鲁斯才重新伸出手，瞌上女孩苍青色、翠如深泉的、失去了焦距的眼眸。

　　布鲁斯扶着混凝土块站起来，他揉了揉发麻的大腿，发出一声不知是悠长的叹息还是疼痛的抽息。

　　他收拾好心情，重新迈开脚步。

　　然而他才走了不过一步就又停下了。

　　蝙蝠面罩上的白色眼睛微微怔圆，布鲁斯有些不敢相信地快速向前走，却因腿部钻心的疼痛踉跄了一下。

　　但这已经足够让他看清。

　　*

　　想要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有时候很困难，即使一个人坏运气地经历过许多绝境，他或许依然心怀希望。但有时候却又好像简单的可怕，或许只是遭遇一场末日般的灾难，亦或是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人遭受苦难，可你却无能为力。

　　中年男人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额角似乎破了个口子，满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污秽泥泞还是血水混合着泪水。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男人的腹部被一块巨大的铁器贯穿，铁器锋利的尖角似乎还挂着个什么血糊糊的脏器。但布鲁斯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男人手里紧攥地一只玩具小熊的头颅。

　　刚刚布鲁斯的脚步踉跄了好几下，断腿让他的行走变得有些困难，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也很大，但那个男人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布鲁斯无法判断这个男人是否还活着，他想他或许已哀莫大于心死，可他的胸腔没有起伏，脸颊也毫无血色。只有那只脏兮兮的小熊的头被他紧紧地攥在掌心，可小熊被撕裂的伤口处却往外涌出好大一团棉花。风将棉絮吹散，消失在雾里。

　　布鲁斯捏住一片棉絮。他用手捻了捻，却又放开，任由这一片也被风吹走。他走到男人身旁，像对小女孩做的那样。探了探他的脉搏。为他瞌上眼睛。

　　******

　　雷霆万钧。

　　天公降下惊雷，哀叹这人世间的种种疾苦。

　　暴雨骤至。

　　雨噼里啪啦地下得凶猛，漂浮在空气中的满天尘沙被打落，原本干净繁华的都市显现出只剩残垣断壁的狼藉景象。

　　而两头怪兽，它们的身体已经被泥浆所覆盖，两具庞大的身躯缠绕在一起，已叫人分不清这一团里扭曲蠕动在一起的躯干究竟都属于谁。

　　亚瑟的头发被混合着泥浆的雨水冲打得纠结在一起，他的眼皮也被一团泥糊得睁不开，可他没法伸手去抹。他的一只手攀附在裸露的砖墙，指缝里已经深深地抓进了一把红色的泥，而他另一只手抱着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奶奶，脖子上还蜷着老人养的猫。

　　亚瑟能感受到老人干瘦的身躯缩在他怀里瑟瑟地发着抖，她的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间。雨水淅沥，七海之王一时也分不清往他胸口里流淌的冰冷液体究竟是掺杂着泥泞的雨还是劫后重生的泪。

　　血液的过度流失让一向身强体壮的男人难得的体会到浑身冷到哆嗦是什么感受，他本想出声安慰一番，但转念一想说一些干巴巴没用的话还不如保存体力多救几个人。

　　亚瑟咬了咬牙，手脚并用地从这个坍塌出个大口子的地下室爬出来，将老人和她的猫放在地上后，他竟眼前一黑一头倒在地上。

　　眼睑的泥泞已经被雨水冲刷下来，亚瑟半睁开眼，有些复杂地瞅了眼不远处高楼上背了好几个人在身上仍显得游刃有余的黑色大块头。

　　亚瑟想到自己刚才与毒液打赌比赛他们救人的数量，可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大脑就已经像是被铁锤狠狠敲打一番的疼痛难耐，身体已经本能式地捞起一个个落难群众，哪里还记得自己救了多少人这回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舌尖发苦，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脸颊传来的一阵温热的触感。

　　亚瑟垂下眼眸，视线被一片暖橘色遮挡住。

　　姜黄色的毛发在雨水的冲刷下黏在一起，这只小精灵发出细软的甜蜜的叫声，紧接着又舔了舔男人的下巴。

　　亚瑟的下巴被舔得有点痒，他裂开一抹笑容，侧了侧身子，伸出一只手揉揉小精灵的小脑袋“Hey Guy，你是在安慰我吗？真是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突然间亚瑟的头顶不再有雨水落下，一小片阴影投射下来。

　　亚瑟抬眼，却发现刚刚还一直在哭的小老太太正有些吃力的将一片不知是从什么东西上落下的铁皮举在他的头顶。这铁片相对于小老太太瘦弱的身躯而言有些困难，她细瘦如秸秆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但注意到亚瑟投来的目光，老太太还是裂开一口没牙的嘴给了他一个灿烈的笑容。

　　亚瑟突然感到自己的鼻子有点酸。

　　娘|的！

　　幼时被性格恶略的小朋友组团欺负，小孩红了眼眶但金珠子到底没落下来。在海盗的枪炮下第一次断了手臂，青年龇牙咧嘴嗷嗷乱叫却还是没哭。在地心藏海见到自己三十年未曾谋面的母亲时也未曾掉下一滴泪。

　　就在亚瑟以为自己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流眼泪的硬汉之后，他却总是在类似这样的情况下被感动到全然忘记自己的硬汉设。

　　妈|的，真是烦死了！

　　亚瑟咬紧牙关，还是没脸让一个老奶奶颤抖着手脚给自己遮挡风雨。

　　他像只行动迟缓的乌龟一样慢慢地坐直身体，再慢吞吞地站起来。就在他拿走老人手里的铁皮，打算和老奶奶说点什么时，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咔嚓”的一声，脚下的地面也像是动了一下。

　　亚瑟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他下意识地伸手抓向老人，然而指尖还未碰到老人的衣袖，他就感到脚下一空。

　　那一瞬间亚瑟形容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甚至来不及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产生恐惧，事故就突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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