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嫡女进化史》风桃

25、探病

　　“哪里不对？”景琉云又端详了一下这幅画，喃喃自语道，“好像确实不对……哪有山水画里画山鸡的呀，不都是画花鸟，或者狮子老虎更配一点嘛。”

　　“奴婢不是说这个，姑娘你看。”水墨指着画上的杂草说道，“鸡是不能吃这种草的，吃了会死的。”

　　“嗯？你是说这种草有毒？”

　　“那倒不是，”水墨摇摇头，“这种草叫花叶苣，喜湿喜阳，多生在近海四洲那里，京城中并不会长。花叶苣是极好的家禽饲料，只是不能喂鸡而已，但其他家禽是可以吃的，尤其是兔子，特别爱吃干燥之后的这种草，兔子嗅觉灵敏，几尺外都能闻到它的味道。我没有被卖到景府之前，家中曾经养过家兔，就是拿这种草喂的，根本不用赶它们，兔子顺着味道就自己找过来了。”

　　“……兔子？”景琉云蹙眉细看这幅画，渐渐也觉出不对了来。画上的小径，古树，瀑布……这分明就是那天自己受伤的地方！

　　那天遇到的明明是一只兔子，可为什么会画两只山鸡呢？花叶苣京中也并不会生长，景珩却把它画进了画里。而且画中的花叶苣看起来像是顺着小径生长的……这到底想说明什么？

　　“水墨，你说你家以前养过兔子？那天我们在太渊山见到的那只，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啊？不对劲？姑娘是发现什么了吗？”

　　景琉云摇摇头，不确定道：“那倒没有，只是觉得那只兔子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见水墨也一头雾水，她将画递回，“算了，先不要想了，这幅画先小心存起来，千万别让人看到了。”

　　她躺回床上做熟睡状，再过一会儿，大夫就要来扎针了，自己脑子里的淤血不知道散了没，现在还是要以养病为主。

　　直到晚上，水墨忽然说道：“姑娘！我终于想起来那天哪里怪了！”

　　“去青云寺的前一天，京城刚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咱们进山的时候山中地上多泥水，可那只兔子却特别白，一点不像是野兔。后来我还私下问过寺中僧人，他们也没有养过兔子。”

　　水墨的话，一下子让景琉云茅塞顿开，仿佛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连上了。

　　原来真的是人为事故，景珩只怕早就明白了，特意画了张画提醒自己，那石板上的裂痕，恐怕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等自己踏上去，若不是自己命大，又正好被大少爷所救，今天的自己只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而能做足这样一整套的准备，又处心积虑的想要害自己，除了她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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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元峰晚上刚回府，就听小厮来报夫人在后院正厅等自己，想到她今日去景府探病必是探出了什么，于是顾不上换衣服直接去了内宅。

　　“今天去景家，可是见到了大小姐？”陆元峰接过陆夫人递过来的茶，缓缓问道。

　　“见到了！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惨白惨白的，可吓人了！”陆夫人急躁的如坐针毡，“眼见大姑娘已是不好了，老爷还要让我霖儿娶她吗！”

　　陆元峰紧锁眉头沉默良久，又问，“你可有看清楚，当真病到如此地步？”

　　陆夫人脸色阴郁，低声喊道：“老爷以为我是白去的吗？还是以为妾身有什么私心？我今日看的真真的，那个样子绝不是假的！妾身让丫鬟私下问了景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说大夫已经说了，就算大姑娘真的有幸醒来，只怕也落得个呆傻之症。老爷就真的忍心让霖儿娶这样一个女子？”

　　陆老爷抚须沉默着，不置可否，陆夫人心烦气躁，索性闹开，“老爷可能还不知，这景家大小姐自受伤以来，景老爷大部分时间都在户部衙门办公，好几日不曾回来了，根本就没有去看过她。老爷想，若是大小姐在府中受宠，怎会连亲生父亲都不去看她？”

　　“不曾回去？”陆元峰皱眉道，“没听说尚书大人这几天忙碌啊？”

　　陆夫人狠瞪了他一眼，“想必是景夫人的托词呗！女儿病重，亲父却不去看一眼，还能怎么说？”

　　见老爷还是低头不语，陆夫人恼怒道：“老爷难不成还想用我霖儿去换自己的官职不可？妾身就算拼了命也是万万不从的！”

　　“你瞎说什么！”陆元峰气得指着她说道，“我怎会拿霖儿的幸福开玩笑，那可是我陆家的嫡子！”

　　见夫人赌气坐在一旁不说话，他又重重的叹气，“不是我不心疼霖儿，可这亲事已经说了，哪里会那么容易说退就退？圣上一向看中臣子的诚信，别说现在大姑娘还在，就是真的不在了，这婚事也不是说句话就能退的了的！大姑娘不在，还有景家四姑娘呢！姐妹易嫁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陆夫人张了张嘴，有些犹豫，“那若是大姑娘不在了……按照年龄，三姑娘景瑶嘉不是最应该嫁过来吗？”

　　“你想的美！”陆元峰拂袖冷笑，“那三小姐既是景家正经的嫡女，又是辅国大将军娄家的外孙女，怎么可能嫁到我们陆家！我告诉你，会进我们陆家门儿的，除了大姑娘就是四姑娘，其他再无别人！”

　　陆夫人愣了愣，张口结舌的自语道：“娶大姑娘尚且是占了嫡女的名号，对霖儿也算助力，可四姑娘是什么身份？！区区庶女怎可成为我陆府将来的主母？她哪里配得上我霖儿！”说罢便掩面低泣，愁苦难言。

　　一时间正厅陷入寂静，陆夫人偶尔的抽泣更是让陆元峰心烦意乱，竟也有些悔恨当初不应该如此急切的定下这婚事。虽说还没有交换庚帖，可文人说话一向讲究一言九鼎，若是随随便便就毁了承诺，得罪了景岳桓，别说他陆元峰以后不仅在户部混不下去，只怕仕途都岌岌可危。

　　只是好在，当时只说替犬子求亲，以当时两家的情况，自然都默认是陆家嫡子，现在出了这等变故，既然可以姐妹易嫁，为何不能兄弟易娶呢？

　　若是以前，陆家庶子自然没有资格娶景家大小姐，可现在对方重伤在床，将来是个什么光景还不知道。陆家不仅没有背信弃义，反而以长子迎娶，自然能保住陆家的面子和名誉。要是大姑娘身重不治，庶长子娶庶女，也不算太吃亏……只是这话要怎么说才合适，倒是需要费些思量。

　　想到这儿，陆元峰总算是松了口气，对夫人安抚道：“夫人莫急，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待我再考量几日，自是给你一个交代。”

　　另一边，景府的秀华堂也陷入沉默，景夫人扫了一眼景岳桓，心里忍不住冷笑，一个贫妻生的女儿看的这么贵重，本来就有违嫡庶尊卑，现在那个小贱人躺在床上随时会死，看老爷还怎么保着她。

　　“这么说，陆家是有退婚之意了？”景岳桓低垂双目，沉声问道。

　　景夫人忙换上一副疼惜的表情，斟酌回他，“陆夫人虽没有说，可到底大姑娘是这么个情况，陆家又只有二少爷一个嫡子……这当娘的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子。”

　　景岳桓正颜厉色道：“可好歹云儿还没……他们陆家就起了退婚的心思，可见不是大丈夫所为，我竟看错了陆元峰的为人。”

　　景夫人起身又给他换了杯热茶，才缓缓劝道：“老爷常说要推己及人，怎么反倒自己做不到？这事若是放在琮儿身上，老爷可还能如此淡定？再说御医昨日也说了，大姑娘迟迟没有醒过来，这时日一长，就算将来醒了，只怕脑子也不尽清楚或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老爷爱女心切，怎么就不能体会陆家爱子之心呢？”

　　一席话说的景岳桓哑口无言，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豪门世家对嫡子娶妻确实十分看重，将来的一家主母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若是云儿不治，只怕就要怡儿嫁过去了，以陆家的身份是不可能娶一位庶女做嫡子正妻的，就算云儿幸而保住性命，让陆家娶一个痴痴傻傻的做正妻也着实不近人情。

　　想到这儿，景岳桓长叹一声沉默不语，景夫人心里明白，老爷这是听进去了。

　　“不管怎么说……大姑娘和陆家二公子的亲事恐怕是很难再成了，可平时走动较多的几家对我们景陆两府结亲的事情，多多少少也都明白，若是贸然作罢，只怕会伤了我们景家的面子……”景夫人看了看老爷的脸色，接着说道，“我看，不如找个合适的时间，改了结亲的对象，一来保全了两家人的关系和面子，二来也算对外人有个交待……”

　　景岳桓抬眼看向她，面露疑惑，“夫人说的是……”

　　景夫人微笑道：“陆家不是还有位长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