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的血婴》枢狐极乐

2、第二章 纯净无暇的玻璃

　　血族的子嗣思想都较为早熟，特别是战乱时期，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可能不到一个月，就会自力更生，比亲人健在的同龄人更懂得如何求生。
　　在这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时代，认为亲情最可贵的，只是那些心中仍然充满童真的人。
　　当他见到我的肚子上残留的猩红脐带，那一刻他轻易的就被清凉的海风吹到在地，他无法相信血族已经无情到这种地步。
　　就算生出来的孩子，有某种疾病或某种身体缺陷，作为父母的也怎能忍心将刚出生的孩子弃置大海？
　　打量着被他救上岸的我，晶莹透白的身躯，乳白色的发丝，可谓一身上下只能用“白”字来形容，除了那对纯黑色的猫耳朵，死亡般的冰冷，却有微弱的心跳以及呼吸。
　　“难以置信他居然还活着，我得把他送回他母亲身边，一定是其他人把他扔到海里的，但是……”
　　他起身看向身边的快艇，父亲告诫过他不能开快艇去彼岸，那里太危险，危险到令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不管了，就冒这次险吧。”
　　鹰二话不说，分别将我和他自己的弟弟抱上了快艇，这艘快艇有自动导航功能以及自动驾驶功能，所以只要鹰一说地址，便可自动抵达目的地。
　　在Lasombra族，我哥终于经过姑姑的同意，一个人来到了那片迷人的海滩。
　　那些将我弃置大海的医务人员的脚印，还残留在沙滩上，未被海风全部吹散。
　　顺着脚印，仰望前方无边无际的蔚蓝海洋，却不见我的身影。
　　“父亲创造了我们兄弟二人，你的使命是成为血婴，覆灭第三代血族，而我的使命便是守护你。”
　　我哥跪在细软的沙面上，眼前炙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可惜我却……没有做到……”
　　远方的海平面多出了一个黑影，快艇与海面摩擦的声音吸引了我哥的视线，不到几分钟，快艇便来到了我哥的身边，快艇上跳下一个小孩。
　　“对面的，你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怎么哭了？”
　　鹰因为成为哥哥不久，所以心里那种以哥哥身份的保护欲很容易激发，他拭去我哥的泪水，宠溺的安慰着。
　　“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有我在，就不会让你难过。”
　　我哥哽咽着无法言语，将头埋在鹰的怀里，仿佛找到了可以释怀的人。
　　每个人都需要安全感，无论男女，无论是血族、人类，还是动物。
　　鹰可以让我哥产生信任，可以依靠。
　　“我、我弟弟他……他刚出生就被人扔进大海了……”
　　我哥觉得，或许只有鹰能帮得了他，因为鹰有快艇，无论我被大海冲到何方，是生是死，都一定要找到我。
　　“你说什么？你有弟弟？不可能吧？我看你顶多一个月大，难不成是同一天生的？”
　　鹰他知道Lasombra族是属于魔党的，祖先赐予自己的后裔规律化的繁衍模式，如若第一个孩子为男孩，以后生出来的第二个孩子也为男孩。
　　以此类推，从未出现过同一天出生的兄弟，更何况我和我哥年龄相差一个月，没有人会相信有这种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是被医务人员扔进了大海……”
　　我哥心里也清楚，这不免会遭到鹰的怀疑，他不希望鹰误认为我哥是从小爱撒谎的孩子，但是他又迫切的渴望能够得到鹰的信任与帮助。
　　起初鹰也是保持怀疑的态度，当他看到我哥真切求助的眼神，他开始相信，我哥没有说谎，并且对我们兄弟俩的事充满了好奇，这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辛酸的故事。
　　“如果我帮你找到了你弟弟，你等会要亲亲我，要亲我的嘴~”
　　鹰抚摸着我哥细嫩的小脸蛋，那微笑充满阳光以及亲和力。
　　“嗯……好啊……谢谢这位哥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弟弟应该是长得很像吸血鬼的孩子吧？并且脐带尚未清理。”
　　我哥越来越对面前的阳光男孩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当我哥听到鹰的描述与我的体貌特征一致，我哥更是对他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对对！他就是我弟弟，你见到过他？”
　　“我告诉你哦~他还活着呢，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鹰跑上快艇，将我抱到我哥面前，我哥激动的将我包入怀中，不顾我冰冷的身躯，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并没有产生幻觉。
　　鹰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哥的救命恩人，他挽救了我哥绝望的灵魂。
　　“炼月，是哥哥失职，我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让你受苦了……”
　　眼角的泪珠再次滑落，他不知该如何感谢面前这位小恩人，仅仅只是一吻无法表达自己所有的感激之情。
　　两人的爱情，如无色透明的玻璃一般，两小无猜，这是在血族世界里最早的恋情，也是最纯洁无瑕的恋情，未来又会如何落定？
　　“哥哥……呜……”
　　当两人沉浸在爱的世界中时，被现实生活中鹰的弟弟打断，小翼还未被鹰抱下快艇，误以为被遗弃的哭闹起来。
　　“小翼乖，哥哥来了，不哭不哭。”
　　鹰哄着哭闹的小翼，下了快艇，向我哥自我介绍起来。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达尔·鹰，这是我弟弟小翼，以后你叫我鹰就可以了~”
　　“我叫冰夜皇政，我弟弟叫魔纯炼月……”
　　我哥的声音很轻，觉得无法开口，亲兄弟之间连姓氏都不同，外加之前种种的不可能因素，愈加的对我们这对兄弟的关系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你们这名字和我们不同啊，你们不是Lasombra族的人吧？我们Lasombra族的人姓氏是按地位来的，跟随地位高的来姓氏。那你们应该不是亲兄弟吧？我和小翼是同父异母的。”
　　当我哥与鹰提到姓氏这一话题，不免的气氛沉重起来，姓氏代表着一个家族，每个家族都有着不同色彩的故事。
　　鹰并不想让我哥知道他是Lasombra族前任女皇的孩子，他刻意的在回避。
　　“我们是Tzimisce族的，耽美婚的孩子，从实验室里培育出来，然后通过父亲们各自的妹妹代孕，在Lasombra族所生。”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呢，原来你们有两个父亲，各自随一个父亲的姓氏。不过，话说回来，你弟弟炼月是不是受到辐射太多了？变异了？返祖了？得了白化症啊？更奇怪的是还长着一对猫耳朵，真是怪胎……呃，抱歉抱歉，我觉得挺可爱的！”
　　鹰直爽的性格，脱口而出，不仅对于我，而且对于我哥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我哥并不想说出关于我是血婴的事实。
　　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改口，他不希望因为一句话令我哥难过，并且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听说过血婴吗？千年一次，要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祭祀给祖先，返祖成吸血鬼，去覆灭第三代血族。”
　　“这件事我父皇倒是对我说过，血婴不仅可以拥有某个祖先的神力，而且还有不死之躯，据说是混沌圣体。那炼月应该是救世主啊，这些臣民真是愚昧得有眼无珠。”
　　鹰无意间将“父皇”二字说露了嘴，但却被细心的我哥发现了，血婴的事只有每个氏族里的皇族知道，在民间很少流传，并且我哥知道现任女皇也姓夏达尔，渐渐的在推测鹰的身份。
　　“你是Lasombra族的皇子吧？现任的女皇，是你的阿姨吗？”
　　我哥打算直接向鹰提问，他觉得彼此之间的信任，可以达到无所不谈，不需要留下什么秘密，自己很想了解对方，正如对方很想了解自己。
　　“我……我当然不是啦，我只不过是对面小岛上的居民，是最卑贱的子民，怎能和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哈哈……”
　　我哥的提问伤到鹰的心头，鹰伪装的笑容带着苦涩的味道，其实也瞒不了几乎命运相同的人。
　　我哥看向熟睡中的我，抚摸着我的脑袋，同样带着笑容，同样带着苦涩的味道。
　　“我们不需要隐瞒什么，Lasombra族和Tzimisce族都是魔党，不遵守密党六戒律，皇族里杀亲领权的事正常不过。接受命运，命运才会接受自己。”
　　我哥看向远方无际的海洋与天际，即将沦入暮色。
　　“炼月不是救世主，是祖先改造的杀人武器，是祭品，是受害者。”
　　“你们俩不会是……呃……不提这些了，我们别去谈论自己家族的事了。对了，炼月为什么不是救世主呢？祖先制造的杀人武器？”
　　两人虽然都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心里都很明白，问的越是明确越会勾起对方伤痛的记忆。
　　现在在一起的不是两国的皇子关系，是最平凡、最纯洁的友谊关系，甚至是恋人关系。
　　“曾经我们Tzimisce族为了了解吸血鬼的本质，做了数不清的可怕试验，试验的对象包括了人和其他吸血鬼。你们Lasombra族的臣民对血婴的误解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不知道，炼月在未来将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
　　“生不如死？”
　　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如妖孽女皇受一般，一身皇室贵族装扮，身后数百名人马紧随，傲慢娇宠的神色中透露着腹黑。
　　“你是谁啊！”
　　鹰立即警觉起来，因为来到这座城市，对于自己随时都是危险。
　　他想到自己的父皇告诫过他，不要轻易相信外貌美型、身份显赫、笑容甜美的贵族之人，有身价的人不会真心的对身份卑贱的人微笑，这个社会腹黑的人，太多太多。
　　“你放心，我只不过是处理自己家族的事，不会伤害无关的人。”
　　这个少年露出的微笑正如天使外衣下的魔鬼，实在是太甜美，甜美到令人恐惧。
　　几名士兵分别把鹰和小翼管制住，封住了他们的嘴，并将我从我哥的身边夺走。
　　“你们干什么！你要对炼月做什么！”
　　我们兄弟二人被拉开，两名士兵左右各自拎起我的两双手，整个人被拎在半空中，那名少年兽性般的用舌头舔着我的脸颊。
　　“我的乖侄儿们，初次见面，本殿下叫魔纯炼音，炼月这孩子长得真像小狱。”
　　“你就是害死我父皇的表叔？”
　　“你父皇是你父亲害死的，你父皇是自杀的，为了那个叫冰夜皇葬的男人自杀的！我爱你的父皇，爱得疯狂，爱他身体的每个部位，爱他魔王般的灵魂。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小狱的心全被他骗走了！”
　　“你胡说！”
　　“我告诉你，你父亲不是什么好人，你父皇死后，才有了你们，谁会愿意和死人结婚？让两个女人把你们生在异国他乡，看都不看你们一眼。再说了，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祭祀给祖先？所以说，你父亲是别有用心，你们是他们的孽种！”
　　“不准你玷污我的父亲！他是被迫的，遭受祖母反对，所以……”
　　我哥话未说完，只见炼音将随身携带的利剑缓缓拔出，发出犀利的声响。
　　依然是那笑容，如厄运的前兆，走到我的背后。
　　“所以我是来处理你们这两个孽种的。”
　　炼音双手紧握长剑，空气划破的声音伴随着骨肉斩开的声响，鲜血飞溅在细沙之上。
　　我被硬生生的，竖着劈成了两半，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