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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嗜酒剑仙醉打恶霸 辅国将军班师回朝 ...

  •   长安城中,来了个极其不靠谱的青年。
      青年嗜酒,他身后总是挂着一个巧夺天工的紫玉葫芦,上面雕刻了一些十分精致的花纹,却没有人仔细端详过这葫芦。
      懂行的人一眼便晓得那是个价值连城的葫芦,上等的紫玉,早在前几朝的时候就已经绝迹的青丘紫玉。
      青年身后挂的这葫芦,不仅成色极佳,浑是天然的一块完整的紫玉稍作打磨而成,什么样的人能得这样一块旷世的紫玉,又是怎样的能工巧匠将它作成了如此一个耀眼夺目的宝物。
      青年时常出现在长安城中的大小酒楼酒肆,前几天有钱,他便在长安街酒香最浓的浅尝居喝上几大坛白云边,这几日窘迫,就在酒肆里打几斤农家自己兑的米酒,照样喝得不知何处是他乡。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见过他喝酒的人不少,大抵都觉得没有人再能比他喝酒了。
      盯着他那个紫玉葫芦的人,也不少。
      但众人却从没见他用紫玉葫芦喝过酒,许是青年不知道这紫玉葫芦乃是天赐华宝,有的人便悄悄打起了如意算盘。
      城西古董店的贾老板出五十两银子向青年买那葫芦,青年喝着酒,口中还念念有词,就是不搭理贾老板。
      城东的王员外愿意用自家窖藏了几十年的全部好酒来跟青年换这葫芦,青年抬头醉醺醺地看着王员外,摇了摇头。
      油盐不进。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走不通,又有的人动起了歪脑筋。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于是不知是哪家急红了眼,雇了十来个泼皮无赖,竟是直接要来强抢青年的葫芦。是时,青年正举着一个青瓷的小酒杯兴致盎然地喝着酒,被那十余人里里外外包围了起来,青年也好似浑不在意,依旧提起酒壶往杯子里咕咚咕咚地倒酒。
      旁人都纷纷退避三舍,暗叫不好,心里替青年捏了一把汗。
      为首的那泼皮本是城郊长安镖局的天字一号镖师,诨号“牛魔”,后来喝酒闹事打伤了人,被镖局赶了出来。那牛魔仗着自己的身手好,便招揽了一群市井地痞干起了恃强凌弱的勾当。
      凡是长安城里有家仇私恨要了的,大多找了牛魔,被牛魔一行人讨过账撒过泼的人家可不在少数,受了委屈被敲诈一亩田一间屋的就更多了,碍于牛魔那两把巨斧,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这牛魔一群人来势汹汹,不靠谱的青年恐怕要靠谱在这了。
      青年确实在这儿靠谱了。
      但谁也不曾想到,看起来羸弱的青年会使剑,而且能使得一手极好的剑法,剑气似青莲,剑影寻无踪。
      谁也不曾见过这般空前绝后的剑法。
      牛魔的手尚还没有碰到青年的葫芦,却只听得青年含糊不清地含了一声龙吟长啸,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挥出一柄泛着寒光的玄色长剑。
      牛魔笑得前仰后合,醉汉能耍剑,母猪能上天。他再一次伸手去探青年身后挂着的葫芦,摸了个空,眼前哪还有喝得酣然的青年,只留下了一道恍惚的白影,依稀还是青年举杯欲饮的模样。
      牛魔气急败坏,四下去寻,又见青年已经靠在丈许开外的窗台边一手杵着他那柄玄色长剑悠然地喝上了酒。牛魔几时被人这般戏耍过,一跺脚,从身后拿出了两把劈山巨斧眼神凶狠地走向青年。
      那巨斧一把足有三岁小儿高,染过无数人的鲜血,折射出的冷光都透着杀意。
      一斧劈下,直直砸中了窗台,陈年的红木被凿开了一个大口子,四散的木屑飞的到处都是。而青年又站在了另一边的三个小泼皮身后,反手以剑柄将三人敲倒在地,行云流水,轻松得像是他正仰头喝酒一样。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青年长剑脱手,剑便如黑龙一般呼啸着盘旋而出,吓得那些个泼皮无赖纷纷抱头鼠窜。牛魔亦不甘示弱,抬起巨斧挡下了飞来的长剑,清脆的金属碰击声一响,长剑转头铮铮地回到了青年手中。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青年以长剑为笔,画出了一道剑气所形成的剑圈,如神来之笔,剑圈磅礴汹涌,剑气翻滚着似要迸发而出,吞噬每一个企图越过它的生灵,并着轰隆的炸雷之声,足够让在场的人耳目一眩。逃窜的泼皮撞上了那力道十足的剑圈,皆被震得倒在地上哀嚎一片。牛魔此刻终于变了脸色,他的杀意消散殆尽,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惧意,再想逃,却来不及了。
      将进酒,杯莫停。
      青年将手中的酒杯往上一抛,消失在了原地,仍是留下了淡淡的白影。牛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正好撞上了剑圈,浑厚的力道将他弹了回去。忽的眼前一白,牛魔朦胧间看见了青年化作了五道紫色的狐影将他团团围住,他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青年再回到方才那白影所在之处时,抛起的酒杯才刚刚下落,青年稳稳地接住了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先前青年总是低头喝酒,喝多了便趴在桌子上睡去,众人都不大注意他的样子。现在他一袭白衣遗世独立地站在那,大伙这才瞧清,青年端的是一副仙人般的模样,一双凤眼中顾盼生辉,闪着异彩,黯然了日月星光,长身玉立,傲然如霜,他此时的样子,实在像极了不染纤尘的谪仙。
      看热闹的人看够了热闹,鼓起了掌,叫起了好。没人看清青年是如何击倒的牛魔,几乎就是一个眨眼的瞬间,来的太快,收的也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看,就好像青年只是站在那牛魔便自己倒地了。
      不过看没看懂不重要,关键是青年为民除恶除得够精彩。
      青年收起了他的长剑踏空而去,有人说仿佛瞧见了青年身后仙气缭绕,但这说法的真假,却再无从考究。
      青年只在众人面前展露过这一次剑法,仅是这一次,足以让他在长安城名声大噪,几乎人人都晓得这个嗜酒的青年仅仅三招就打败了恶霸牛魔和一群手下,直教人拍手称快。
      又因那日在场的人都见着了青年那和他剑法一样极好的模样,还有那似有似无的御剑而去,口口相传中,青年便成了剑仙,引得城中不少女子倾慕不已。街边的孩童都手上提着一柄或自己拾到的树枝剑,或长辈那讨来的竹剑,都管自己叫剑仙。
      自此以后,青年到城中的酒楼喝酒,掌柜的不是多赠他一壶,便是尽给他上些最好的酒。
      青年身后那和紫玉葫芦,也再无人敢问津。
      长安城里,少了不靠谱的嗜酒青年,多了神秘爱喝酒的剑仙。
      剑仙有时千杯不倒,有时滴酒即醉,没有人知道剑仙的酒量到底如何,只知道他喝了会醉,醉了仍要接着喝。
      但愿长醉不复醒。
      青年姓李,单字白。
      “先生,先生!哎哟,先生你可慢点,别碰了。”酒楼里的小童一路搀送着李白出了大门,生怕剑仙有个磕了碰了,一边拉着剑仙不撞到桌子,一边还得让他注意脚下的门槛。
      李白尚没有喝醉,意识清醒得很,只是脚下的步子有些飘忽,他从袖子里摸索出了几个铜板递到小童手里,又拍了拍小童的手臂,“无妨,我自己走便可。”
      “那先生自己注意。”小童目送着李白步履不稳地走了出去,心下却总还是不大放心,今日似乎是个大日子,掌柜的一早起来还念叨着,可他这记性不太好,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个什么大日子。
      小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怨自己不能再提醒先生几句,不过先生武功了得,连那牛魔都不是对手,想来长安城也没人能让先生吃亏,念及此处,小童便觉得宽慰了不少,转身乐呵地回了酒楼。
      诚然,今儿的的确确是个天大的日子,国士无双的御奉辅国大将军韩将军班师回朝的日子。
      这韩大将军乃是当朝定国公之子,定国公又是当今天子的大舅子,皇后的亲兄长,早些年随着先帝四处征战沙场,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因而得封正一品定国公。
      他的儿子也自小习武演兵,于定国公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年纪就以百人之力大破西荒的数千人叛党,本人更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骁勇。西荒平叛一站后被皇帝封作五品忠武将军,而后连年出征,战功累累,才到了今日的御奉辅国大将军。
      不过才将将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有了如此之高的作为,国士无双当之无愧。
      此次韩将军北伐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乃是大捷而归,长安城少不得要举城相迎。男女老少,才见着先遣部队进城来复命,便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匆匆携幼带老地赶到长安街上等着,只为了一睹韩将军的风采。
      日头高照,百姓群中人头攒动,声音喧闹,议论声此起彼伏,谁人不是在夸赞韩将军年少有为,将来必定是国家栋梁。
      军队井然有序地从城门进来,紧而不凑,韩将军和几位副将先锋们骑着高大威武的战马缓缓地前行。远远望去,那韩将军面容冷峻,带着几分锐利,凌冽的眉宇间透着多年在战场中磨练出的肃杀之气,一双明眸如清溪似寒星,修而薄的嘴唇抿成一道弧线,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顶着正午的阳光,照的韩将军身上的玄色铠甲也泛起了淡淡的光晕,这悉数的女子,都已经看痴了眼,只怕心魂都飞到了韩将军那去。
      只可惜,偏偏李白今儿又喝醉了。
      李白本是没有醉的,出春风得意楼的时候他还没有醉,不知怎的,李白似乎心情大好,一边东倒西歪地走一边提着他的酒壶灌酒,便在路上喝了个大醉。
      他不仅冲撞了韩将军凯旋的车队,甚至越过了行进的大军,一晃到了军队正中,当街拦下了韩将军的战马,高喊道:“长枪一动白龙吟!”
      可巧,韩将军贯使的武器便是一柄银白的长枪,此时正负于韩将军身后,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银光,熠熠生辉。
      韩将军算半个武痴,当即便对这个拦了他路的青年抱以了十分的好奇,也不恼怒,更不提冲撞之罪。旁边的副将张口便要问罪,韩将军抬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四周的枪兵也收起了指向那青年的枪头。
      “在下韩信,先生风姿不凡,侠气过人,想必武功极好,可否赐教几招?”韩信握着银枪拱手有礼地道。
      李白于万军之中负手而立,神色复杂,难分喜怒,听到韩信的话,只默默地抽出了他的那柄玄色长剑,剑尖指地,寒气四散开来。
      这不是那剑仙吗?今日竟是对着韩将军第二次拔剑。
      人群里再次沸腾了起来,四下里人声鼎沸,一个是威名远扬的韩将军,一个是高深莫测的剑仙,这二人若是比试一番,怕不是要比剑仙醉打恶霸还要精彩上万分。众人拢好了袖子,就等着看好戏。
      一旁的副将士兵面面相觑,他们几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却不敢出声扰了将军的兴致。
      李白终于解下了他一直挂在身后的那个紫玉葫芦,高举过头,对着马上的韩信说道:“如若将军能胜了草民,草民愿奉上此壶。”
      长安街霎时安静了下来,继而又是一片哗然,就连军队里也起了议论,一个个交头接耳。
      韩将军自三岁习武开始便一直是天赋的奇才,五岁十招内打败了教他的师父,八岁时能独自力战九个异邦武士,名扬天下,此后十几年大内无人能敌,连皇帝都连连夸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将。这酒鬼却敢在韩将军面前夸下海口,大放厥词,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的在进城之前多少听过长安城近来多了个武功高强的剑仙,只是不知能不能与韩将军一战。
      百姓里大多知晓剑仙对那紫玉葫芦可是宝贝得紧,如今倒愿意拿来送与韩将军,愈发对这场比试有兴趣,是二十年来威名远播的韩将军独领风骚,还是那初露头角的剑仙更胜一筹。
      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
      韩信亦不例外,他笑了笑,挑眉问道:“要是先生赢了,想要什么?”
      李白目光一暗,“但求与将军一战。”
      “好!”韩信一拍马背,脚上使力一蹬,整个人御空而起,提枪直直朝李白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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